“我看不真,你不会是喜欢杨雨棠吧?”太子突然明白过来,打趣道。
“怎么可能?”沐凤梧倒吸一口冷气,明明自己也说过,但这话被别人说他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子看他这样,更觉得蹊跷,他反应太大,目的又太明确,不可能单单是为了自己的东宫。
“你要是喜欢她,我自然有办法让她的名字从秀女的名单上除去。”太子歪头看他,然后又摇着扇子引诱他。
他们太了解彼此,太子既然这么说就一定能办到,但是他也不想娶这小丫头,这可怎么好?沐凤梧笑着看他,脑子里飞速思考。
不过,现在喜欢不代表以后喜欢,先稳住太子,等秀女进宫了,事情板上钉钉了,自己再“移情别恋”,也实属正常嘛!
思及此,沐凤梧深深地点了头,说:“殿下先为我保密,这小丫头太难搞,今年上元节我抢了她一个灯笼,她记恨到现在。等我把她哄好了,才跟圣上求恩赏也不迟,就怕把人逼急了,弄巧成拙。”
太子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指了指他,心照不宣地达成约定。
沐凤梧终于松了口气,杨雨棠这忙他帮到这就可以了!只要太子保密,拖到选秀之后,两人就算是两不相欠了!
太子看他这样,觉得稀奇,但能让他如意自己也高兴。
皇室兄弟感情淡薄,他却独独对沐凤梧感到亲近,尽管父皇忌惮云南王,他却很难对沐凤梧有什么戒心。明知道将来一个做了皇帝一个做了云南王,一样免不了相互猜疑,却很珍惜当下情同手足的感情。只想能当一日好友,便好好珍惜。
只是很快,他替沐凤梧在课堂上打掩护的事情就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圣上听闻此事,当即便来到他们课堂上,正撞见爬在桌子上睡觉的沐凤梧。
正在说话的太子少傅一抬头便看见突然造访的永昌帝,正准备拜见,被永昌帝阻止。
但少傅短暂的停顿还是被人注意到,太子拿毛笔扔了下沐凤梧,他才迷迷糊糊抬头。这一幕被永昌帝尽收眼底,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下午太子就被永昌帝痛批一顿:“堂堂储君,整天像小弟一样跟着沐凤梧,你把朕的脸放在哪里,把大梁的脸面放在哪里?”
太子跪在地上,长舒一口气,刚刚永昌帝的阵势,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儿了!
他从小没少帮沐凤梧打掩护,之前永昌帝都一笑了之,所以这次只当是父皇心情不好。
永昌帝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冷哼一声,说:“来人,传旨,太子不思进取,闭门思过一月,除了太傅来授课,谁也不许探视!”
“一个月?父皇,儿臣知错了!”太子这会儿意识到永昌帝是真生气了,不管什么原因,先认错。
永昌帝指着他说:“让太傅好好给你讲讲《贞观政要》,读不明白就永远在东宫待着吧!”
如果说刚刚那句话让太子真的知道永昌帝生气的话,这句话真让他害怕了,“永远待在东宫”这句话太重了,轻了说是面壁思过,重了也能说是幽禁。
很快这件事就传得前朝后宫皆知,沐凤梧听闻自去永昌帝面前请罪。说是自己不学无术,连累太子殿下罪不可恕,请永昌帝将他逐出东宫课堂,去国子监读书。
永昌帝没有允准,安慰他不要多想,说他受云南王所托,不会不管他。但沐凤梧知道这都是圣上做给别人看的,如果他求一次圣上就允准,岂不是表明这本是圣上心中所愿。他就一直跪在大殿外面,恳求他,直到天黑,然后假装晕倒。永昌帝吩咐人小心照料,又苦口婆心劝道他,最后又无可奈何应允他的请求,一切顺理成章。
就这样一场课堂风波越闹越大,最后以沐凤梧跪晕在太和殿、永昌帝将他逐出东宫课堂去国子监结尾。
沐凤梧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东宫,隔日便让春归收拾东西往国子监搬。
“世子,本来圣上对您就意见颇深,为什么还要做这一出戏惹他厌烦呢?”春归实在不明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埋怨。
沐凤梧正在擦剑,听到春归抱怨笑他天真,说:“我在东宫能学好吗?学好了圣上忌惮,我父王当年不是如此?学不好了他怕我影响太子殿下。你以为太子为何被锁在东宫?”
“啊?这圣上心思也太深了!”
“我不离开东宫,这就是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早晚酿成大祸砸到咱们头上。不如我先做了,早早拔了,他能安心,我们才能好过。”
春归不说话了,他知道世子这些年都是这样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过来。想想谁不想威名远播,有一番成就,偏偏他就得日日谨慎,整日装作玩物丧志,被人笑骂纨绔。
沐凤梧擦完剑,就又去遛他的小毛驴儿,春归正感叹着世子日子憋屈,就看见他乐呵呵骑着毛驴儿跟它说话。
春归:.......在家就不用装了吧?
杨才英和杨才哲安心在杨家备考,丫鬟小厮围着转,不让他们有丝毫分心。那日的事情,训斥过杨大人就翻篇儿不再提及,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
杨才佳被送到国子监读书,平日里住在号舍。这天杨夫人准备了些吃食让人给送过去,杨雨棠撞见便顺道给堂弟送去,在门口正好撞见帮世子搬东西的春归。
“小姐,这不是沐世子身边的小厮吗?他怎么在国子监?”小铃远远就瞧见,指给杨雨棠看。
杨雨棠此时并不知道沐凤梧离开东宫到国子监读书的事情,也纳闷。而且就算沐凤梧去国子监读书也没必要住号舍,云南王府不比国子监舒服?他又不是什么勤学苦读的人?
春归没有看见她们,正指挥着人往里面搬东西,看见有人毛毛躁躁就训斥两句:“都小心点,这些都是世子殿下的宝贝。”
杨雨棠冷笑一声,什么宝贝还怕摔了?反正坑定不是书籍,没听说过哪本书不能摔了的!
“哎,都说了,小心点!”不知道是世子东西太多,还是手下人太毛躁,果然一个仆从端着盒子与另一个仆从撞倒了一起,盒子被掀翻在地。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春归无奈,蹲在地上收拾,引来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你说这沐世子是来念书的还是来玩的?怎么这盒子里每一个像是读书用的?蟋蟀罐,空竹,哎,还有个面具?”
“是啊,这世子是来读书的吗?”
“世子不是在宫里念书?怎么跑国子监来了?”
“不知道啊?”
杨雨棠盯着地上的面具,跟她家里的那个十分像,想要再看清一些,东西已经被春归收拾好放进盒子里了!
应该只是巧合,前几年这种面具大街上也不少,杨雨棠安慰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第9章
“姐姐在看什么?”杨才佳从里面跑出来,就看见杨雨棠盯着一旁收拾东西的小厮在看。
“没什么,娘让我给你带的吃食,你在这边可还好?”杨雨棠从小铃手里接过食盒递给他。
杨才佳接过食盒,甚是欣喜,说:“一切都好,国子监的老师跟江南的老师很不一样,不仅对文史子集有独到见解,有时也会跟我们谈及当下时政,受益颇多。”
杨雨棠看他如此甚是欣慰:“那就好,有什么缺的尽管差人回来告诉我,我那也有好些珍贵的书籍,回头旬假你回家,我带你挑几本。”
“那就先谢过雨棠姐姐了!”杨才佳比杨雨棠高出半个头,这会儿开心地跟她躬身行了个动作颇大的礼,弄得杨雨棠苦笑不得。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杨雨棠笑着假装嫌弃,推他进去。
这边声音动作过于明显,春归不想注意都难,扫了眼被小铃瞪了回去。春归也不甘示弱地轻蔑一下,端着东西离开。沐凤梧不打算常住国子监,但样子总是要装一装,但是装样子的东西都是些“玩物丧志”的小玩意。总不能在东宫不学无术,到了国子监就能发奋读书,这让圣上作何感想?
春归将东西搬到国子监之后就回了王府,沐凤梧这会儿没有逗自己的小毛驴,正在院子里面练剑。整日跟着太子,他能练剑的时间少之又少,如今不用进宫,他自然多了大把时间练习。
“世子猜猜春归今日在国子监门口见着谁了?”春归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跟世子说杨雨棠。
“谁啊?”嘴上回应着春归,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慢下来,“唰唰”两下树上刚长好的嫩叶被玉树临风的沐世子精准地削掉了一支。
“杨三小姐!”春归神秘兮兮地说着。
看沐凤梧没什么反应,他接着说:“我看是给国子监一个学生送食盒,笑得分外开心,你说杨三小姐拼着命不想进宫,是不是因为这个男的?”
沐凤梧终于停下手中动作,端起一边的茶杯灌水,“咕咚咕咚”两下,杯中茶水全部下肚,可惜了了四娘给他泡的上好雨前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