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个晚辈应声。太夫人也不再啰嗦,让大家开始动筷吃饭,自己也拿起筷子吃起来。
“母亲说的是!”杨文怀就听到太夫人对晚辈的教诲,十分认同。
刚拿起筷子的小辈又站起来迎接,杨文怀挥手让大家坐下:“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
“怎么这会儿回来了?”杨夫人奇怪,以为他到晚上才回来。
“冬青告诉我孩子们已经到了,我看没什么事儿,就告了半日假。侄儿们难得来,总想着能早些见上。”杨文怀笑得开心,他许多年没有回老家,老家难得来人,他心里是万分高兴。
看向两个大点的侄儿说:“你们两个今年秋季考试,这段时间就安心在家备考,有什么缺的尽管跟你婶婶说,让他来安排。”
“谢二叔。”两人从杨文怀回来,眼神里面便有了光,与刚刚太夫人说话时完全不同的情态。此刻听二叔这样交代,心里更是得意。
叮嘱完大的,杨文怀又转身对小的侄儿说:“才佳今年十四了吧?”
“回二叔,是,等腊月就十五了!”杨才佳乖巧应答。
杨文怀带头:“嗯,书院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两日收拾好,就可以过去。里面都是有名的先生,同窗也都是官宦子弟,你用心学,过两年像哥哥们一样参加科举。”
“嗯。”杨才佳听完十分兴奋,恨不得现在就能去读书。
“书院有住宿的地方,我是打算让你住书院,苦是苦了点,但好在能专心读书,少浪费许多时间,你可愿意?”
“愿意的愿意的。”杨才佳本就不是怕吃苦的人,听二叔这么说,心里一百个愿意。
杨文怀听他这样说,甚是欣慰,明白大哥说的没错,老三是个可塑之才,将来一定要好好培养才是。
另外两位也很得意,说是让他住书院,谁不知道那书院辛苦,自认为是二叔怕老三耽误他们两人备考特意安排的。也是,一个毛头小子,二叔家三个丫头,怎么能比得上他们兄弟二人?将来姐妹们嫁出去,可是要仰仗他们兄弟作为娘家人撑腰的。
但这会儿太夫人还在,他们不敢随意开口说话,生怕哪句不如意,就会被这没有血缘关系的祖母训斥。
一顿午饭,大家吃得也算开心,仆人们撤走饭食,杨文怀拉着大家在正厅说话。太夫人不愿意多留,就借口回去午睡离开了!
送走杨太夫人之后,两位少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杨文怀问了几句家里情况,他们一一作答。
末了想起母亲临走前给他们说的话,杨才英开口:“二叔家中没有子嗣,但二叔在京为官,门路广,自然会为我们打点一二,来日高中我们兄弟定不会不管自家的姐妹,以后我们兄弟就是姐妹们的依靠。”
话音落下,正厅里一片沉默。杨文怀脸色黑沉,杨才英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扭头看了看二弟,他也一脸困惑,三弟一直在旁边给他使眼色。
“啊,大哥的意思是说,将来妹妹们嫁出去了,我们就是娘家人,不会不管的。”
正厅里针落可闻,杨才佳叹了口气,放弃挣扎。杨夫人手握着环椅的把手,胸口微微起伏,想必是气得不轻。没有生一个儿子一直是她的遗憾,但是婆母和丈夫从来都没说过什么,只说顺其自然。如今被两个小辈这样说出来,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杨雪楹倒是淡定,没给他们一个反应,当是没听见,心里笃定父亲不会不管。
杨雨棠可忍不了,冷笑一声打破沉默:“兄长们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口舌,即便将来侥幸高中,还未能给家族带来荣耀,怕是要先带来祸患!做官之前,先学学做人做事吧!”
杨才英听完脸气得涨红,一个小丫头也敢教训他?甩开杨才佳阻止他的手,猛地站起来冲着她质问:“雨棠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大哥什么意思?我父亲待你们如亲子,你们却当我们在拉拢,曲意逢迎?”
杨文怀看了眼杨雨棠,深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说:“这是入京的第一课,若是不能谨言慎行,将来定为自己为家族招来祸患。杨家人共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父亲不在,我这个做二叔的不能不管。科举凭借的是个人的真才实学,以后若是再说出这种荒谬的言论,自己收拾东西滚回苏州。”
两个人听完内心惶恐,赶紧站起来赔罪:“二叔教训的是,侄儿们谨记在心。”
“念在你们刚来,今日就不罚你们跪祠堂。冬青,你去书房将那本吕本中的《官箴》拿给三位少爷,罚抄三遍,抄不完就不要吃晚饭了!”[1]
冬青领命,三个少爷小心称是后不敢再言。
“雨棠,你是做妹妹的,这话不该你说,回去面壁思过一日。”杨文怀不疼不痒罚了杨雨棠,说是不该她说,却没说这话不该说,也表明他认可杨雨棠的话。此事可大可小,但作为父亲此刻想为自己女儿撑腰无可厚非。
杨雨棠起身行礼领罚,表示谨记父亲教诲。
杨文怀打发完三个人离开后,又叫上雨棠和雪楹去书房说话。
“今日的事,你们莫放在心上,想必是你们大伯母又说了什么。我现在只求他们落榜之后,老实回家做生意,至少不会惹事。”杨文怀安慰姐妹俩。
“母亲那里?”杨雪楹提醒道。
杨文怀闻言笑了,说:“你们母亲那里更不用担心,我是一家之主,还能让她受了委屈去?”
杨雨棠凑过去说:“爹爹,万一哥哥们真中了进士,怎么办?”
“啧,你这丫头,怎么说话?”杨文怀瞪她一眼,有些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即使在自己房内,自己孩子面前,也要小心。
然后又训斥她:“今日这话轮不上你说,你老父亲在呢,哪里轮到你一个做妹妹的说话?”
但是想到杨雨棠这个姓,将来定不会在婆家吃亏,他心里也高兴。
“他们在我家,都说到我们头上了!哪还有咽下去的道理?况且难听话让我这个不懂事的说了,父亲就不用说了,难道不好吗?”
杨文怀的心思全被她猜中,点点她的脑袋,笑她何时能像二姐一般沉得住气?
杨雪楹补刀:“难啊难!”
姐妹俩瞬间闹作一团,杨文怀看着心里高兴,觉得女儿没什么不好。
第8章
沐凤梧没有拿到头彩,但不想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也不能眼看着一个姑娘因为自己的话搭上自己的婚事。他自小初入后宫,多少知道些后宫女子的日子大多不好过。杨雨棠那个性子,他笃定进宫后是要吃亏的,也当是为太子积德,不枉他平日里在课堂上打的掩护。
“你这算是什么宝贝?”太子殿下拿着沐凤梧给的金镶玉的球杆问道。
沐凤梧坦然自若:“那日马球赛的彩头啊,殿下不是想要?”
“不是说你没赢下来吗?”太子问他。
“是,但是彩头我还是拿到了!”沐凤梧坚持自己的说法,而且这确实也是那日第一个彩头,不过是他拿别的东西跟长平侯夫人换来的。
太子抽了抽嘴角,将球杆给身边的太监:“这什么破玩意也值得当彩头?”
“哎,太子殿下果然是好东西见太多!”沐凤梧已经习以为常,却仍然将这东西夸上天,从内侍手里拿过那球杆只给他:“您瞧瞧这做工,这玉的成色,东宫什么都不缺,但普通人哪有什么机会见到这么好的东西?”
太子知道他特意说的好听话,但还是很受用,甩开扇子摇啊摇:“那是自然,不过也想看看民间那些有趣的玩意儿,等下次我办一次,让诸位官眷们开开眼。”
“那到时候,抢个彩头就更难了,谁不想要太子的彩头呢?”沐凤梧心里唾弃自己,敬业学会拍马溜须。
“行了,你也装够了,说说有什么想要的?”太子从小与他一起长大,自然清楚他心里打了好大的算盘,才绕这么大的弯子。
沐凤梧嘿嘿一笑说:“杨家三小姐,殿下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三小姐怎么了?”
“这三小姐太不像话,每次都弄得我下不来台,太子真要纳这样的女子进东宫?不怕宫里鸡犬不宁?”沐凤梧思索着用词,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坏,要恰恰好的让太子放弃纳她入宫的想法。
“父皇之前确实说过杨家姐妹很好,母后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上次大皇子妃为难侧妃杨妃娘娘的事弄得满宫皆知,父皇母后便没有再提过。不过选秀也是下半年的事情了,你什么时候操心起这事儿了?”
“还不是为你考虑,那杨雨棠的性格,就不是能委曲求全的人,到时候你在前朝忙得脚不沾地,回到后宫她给你闹个鸡犬不宁,我实在不忍心让殿下娶这样不贤惠的女子。”
太子拿扇尾敲着下巴,对他的说法表示怀疑,绕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这个?
“真的?”
沐凤梧坚定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