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咯。”梅飞尘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接过话头说道，“万兽山庄将灵兽当工具用，灵兽们不满山庄霸道的统治，叛变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可是……”小坏鸟还想继续争辩下去，却被人打断了。
“好了。”裴寻真将灵昙佩托在手心，掐诀解开其中传送法阵，“我们出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再不回去恐怕师尊会生疑，有什么事等回了宗门再说也不迟。”
灵昙佩莹莹发亮，她抬眼看了郁山蝶一眼：“小师妹，伸手，师姐带你回去。”
郁山蝶刚想听话地伸手，却被小坏鸟的爪子扒拉得胳膊生疼。
“不行！”小坏鸟大声抗议道，“灵鹤宗如今威名远扬，那我岂不是没有发挥空间了！简直有辱我们朱雀一族的名声！”
一旁的梅飞尘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地看向它：“你主动和我小师妹结成奴契，竟还在意名声？”
小坏鸟的神情变得扭捏起来，把郁山蝶肩膀上的布料抓得皱巴巴的，但语气却十分理直气壮。
“那我也得为自己考虑嘛，在肉蚀洞里待了上百年，遇上这么好的出洞机会，一时间被冲昏头脑也是很正常的。”
裴寻真闻言，神色微微凝滞，转而看向郁山蝶问道：“小师妹，你给它起名没有？”
郁山蝶虽不知师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起了，就叫张……”
“飞”字还没出口，她便停住了，黑漆漆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
不好不好，要是说了“张飞”，恐怕二师兄又会趁机调侃师姐起名废，影响师门关系。
于是她假装清了清嗓子：“咳，小飞。”
“小飞”这名字跟“小乖”一个格式，总不能还让二师兄找到机会吧？
没想到梅飞尘点点头，满嘴赞扬的话张口就来：“张小飞，这名字倒是不错，张翅——”
见他又要开始借题发挥，郁山蝶急忙打断他：“咳咳，师兄，叫它小飞就好。”
小坏鸟在她肩膀上懒懒地翻了个白眼。
“够了够了，我知道你们急于起名是怕我反悔，但我们朱雀一族与人结契后便会誓死追随终身，既然没法靠振兴宗门扬名了，那叫什么都一样，就小飞吧。”
裴寻真这才松了口气，语气变得平缓起来。
“既然如此，小师妹，你唤其姓名，将它收进灵识中吧，眼下时间紧急，得赶紧回宗门才是。”
郁山蝶依样照做，红唇微张，吐出“小飞”二字后，肩膀上的小坏鸟“嗖”的一下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灵识中多了一道火红的印记。
小飞被她收进灵识中，依旧呱啦呱啦说个不停，好在能用意念屏蔽掉不重要的信息，反而比之前耳根清净许多。
“好了，站过来些，将手放上来，回去之后若是遇到师尊，不要主动向他提起今日之事，以免横生枝节。”
“好。”郁山蝶乖乖点头，将纤细的食指搭在她手心正在散发光芒的灵昙佩中，轻轻闭上了双眼。
脚底一阵轻盈爽快的腾空之感，再落地时，甫一睁眼，她眼帘中映入了流玉峰入口处字迹龙飞凤舞的山石碑铭，和……
翩然落地、神色阴沉的萧厌竹。
郁山蝶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倒霉起来，还真是喝口凉水也塞牙，但凡早一秒或者晚一秒都不会撞上，怎么就偏偏就这么巧呢！
这烈日炎炎的天气，连山上的鹤都忍不住想脱一层毛，只有萧厌竹一人穿得宛如身处寒冬。
只是今日他将黑金鹤氅换成了银灰色狐裘，被厚厚绒绒的狐狸毛裹着胸口和肘部，倒莫名有几分弱不禁风的书生气质。
不过，等他一开口，这点文弱的气质便立马烟消云散了。
“好，很好，看来这只不小心飞下山的首鸡已经抓回来了，对吗，寻真？”
这话虽然是对裴寻真说的，但他那双琉璃般透亮的凤眸却望向了郁山蝶，眼底却冰冷似雪，不带一丝情感。
郁山蝶拳头硬了。
阴阳怪气地骂谁呢！
还没等她开口，梅飞尘便挡在了她前面，单膝跪地行礼后，不卑不亢地回道：
“师尊，此事不关小师妹的事，是我种的风泠花出了些问题，所以才急于叫小师妹和师姐过去的，而小师妹不熟悉灵昙佩的传送方式，因此才不小心传出了宗门，并不是故意违反宗门规定。”
然而，萧厌竹的神色却并未因为这番解释而缓和半分，反而愈发阴沉，隐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梅飞尘，你以为这么低劣的谎言，能骗得过本座么？”
梅飞尘不解地抬头，银色头发微微拂过侧颊，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响。
“师尊此话何意？飞尘并无半句不实之言。”
萧厌竹冷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你真当本座什么都不知么？本座再问你一次，明知会去雷鸣阁受罚，你却依旧要替她承担后果吗？”
听到“雷鸣阁”三个字，梅飞尘打了个寒颤，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但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