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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成了女配的姨母[穿书]_尺鲤【完结】(31)

  “眼瞧着筱儿入秋便要出嫁了,我这心里总是没个底气。”

  同赵家嫡长的女郎定下婚事的是勋贵高门的郎君,这勋贵高门的门第对比着赵家的门第,算是高嫁了。

  高嫁有好处,却是亦有难处,娘家家世不显,更是容易叫人看轻,从小在自己跟前养大的女儿,夏氏自是希望女儿万事顺遂。

  若是平北王能够出席女儿的婚席……即便再是如何低头,那也是值当的。

  ……

  平北王褚峻,这朝堂之上心里恨不得他死的人不在少数,可在一手遮天的顶盛权势下,想要讨好的人也如同过江之鲫。

  平北王登门赵家,并且给赵家庶出的姑娘送出及笄贺礼这一消息,在那么多宾客的渲染下,很快就在盛京的官宦人家间传开了。

  一时间,上门拜访的人也徒然多了起来,其中还不乏比赵大老爷官职还要高上许多的官宦人家,赵家门庭若市,就连平日里女眷收到的帖子,也比往日多了许多。

  第26章

  又是一日的朝会。

  宣政殿内

  赵盼山紧紧捏着手里的黑色笏板, 躬着的身子颤抖着地立于朝堂末位,弯着的背脊不断冒出冷汗,汗渍近乎将官服浸透, 很快就被冻地生冷生冷。

  可此时他却也顾不上难受,只低着头死死盯着光洁的地面,不敢朝着殿内那两个被像拖死狗一样被拖出去的官员投上一眼。

  哭求声嘎然而止,宣政殿下立着的朝臣无人敢往殿外瞧,沉闷的梃杖声却还是从殿外传进, 一下又一下地,更是宛如落入了宣政殿内朝臣心里。

  上首的小皇帝畏畏缩缩地缩在龙椅上瑟瑟发抖,坐于屏风后垂帘听政的太后亦是面色发沉, 眸色沉沉地盯着身前的福禄寿大屏风,保养得体的指甲几乎要陷进了肉里。

  五十梃杖, 杖杖到肉,再是上好的肉也都成了一坨烂泥。

  浓重的血腥味不断在殿外蔓延开, 让已经过惯了金尊玉贵生活的朝臣门忍不住作呕,两个血肉模糊的身影被从板凳上拖了下来,放在了地面上,本被堵着的嘴此时已经被弄开, 此时却是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早已是昏厥过去生死不明。

  平北王靠着卓越军功封王, 他一身亲王规制的朝服,立于一众武将之首, 直到殿外的梃杖声嘎然停下, 才只是偏过头看了眼殿外那趴着的几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又很快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眼皮掀起,看着上首缩成一团惊骇交加涕泗横流的小皇帝, 褚峻笑了笑,语气和缓恭敬道,

  “陛下尚且年幼,平日里所受教导皆来自于几位舍人,难免会被旁人挑唆,在行事上有些差池。只这一次便罢,只是以后,陛下可万万不能如此了。”

  下首的声音穿上,犹如铡刀在颈,小皇帝本就颤抖着的身子更加抖若糠筛了,他惊骇交加,甚至一眼都不敢看立于殿下的平北王,只整个人努力地往龙椅后缩着,嘴里口不择言地喊着,

  “母后,母后救儿臣……”

  惊恐的喊声在安静的宣政殿内格外清晰,可大周的朝臣们却只是敛眉垂首静默,即便是心里暗恨着平北王多时的臣子们此时竟也不敢多言。

  此时能够说话的,也就只有垂帘听政的太后了,沉沉的女声很快就从屏风后传过来了,太后凝眸道,

  “平北王,宣政殿是群臣朝议国事之地,不是你在北地上坑杀戎狄的战场,何况如今还是在皇上面前,还望平北王莫要失了体统。”

  褚峻神色不变,只轻笑一声,垂首告罪,又命人将殿外趴着的两人拖走,看似礼仪周全,姿态却是说不出的散漫放肆……

  早朝在一片沉默中结束了,朝臣陆续地从宣政殿里退下,殿外青砖地面上暗红的血迹星星点点,浓重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赵盼山愣愣地看了片刻,彻底歇下了要同平北王攀谈的念头,只颤着腿脚往宫外走,出了宫后连忙上了马车,连声催促着车夫走快些。

  天气严寒,后背被汗浸透的官服已经冻成了冰,赵盼山在前院里也待不住,思绪片刻,还是放下要去寻姨娘的念头,朝着正院走去。

  屋里点着灯,夏氏正看着底下庄子献上的账簿,见着赵盼山形色狼狈地进屋,眉目微挑,略有些惊讶,却也还是连忙迎了上去。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夏氏边说着边让奴仆拿来换洗的衣物和热茶,换了官服的赵盼山手里捧着热茶,心终于缓了过来。

  夏氏拿起圆案上的几沓账簿,让奴仆拿进内室,而后在赵盼山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又执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见她神色舒缓,不由问道,

  “老爷为何这般慌色?”

  夏氏年少时是世家旁支出身的娇小姐,所见所闻也比普通闺阁中的女郎要多些,赵盼山有时也会同她说说朝堂之事,今日心里惊惧,来正院也是抱着倾诉的心思的。

  他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夏氏听地云里雾里,可在听到两个太子舍人被当众杖杀后,心却是有些惊。

  这太子舍人可都是当今陛下身侧最为亲近之人,也皆是刘邹两家的旁系子弟,竟就这般轻飘飘地就被杖杀了?

  赵盼山又咕嘟地饮了一口茶,将茶盏里的茶汤一饮而尽,叹道,“被杖杀的两人,俱是刘家子弟。”

  刘家。

  夏氏执着茶壶的手停住,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然后有些疑虑笑道,“这刘家近些年来,似乎运道有些不济……”

  这又是病又是贬又是被杖杀,似乎每回都撞到了平北王手上,而且听盛京中传闻,宫里的太皇太后身子也不大好。

  赵盼山看了自己夫人一眼,面上的神色有些怪异,只又饮了两口茶,才神神叨叨道,“这可同运道没多大干系,这平北王同刘家啊,亦是有些旧怨在的……”

  夏氏给自己斟了杯茶,闻言更是惊讶,忙做洗耳恭听状。

  有些事在京中亦并非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赵盼山说出来倒也不惧,抚摸着须髯道,“平北王故去的王妃,正是刘家女。”

  夏氏讶异,“平北王曾有过王妃?这我倒是不曾知晓。”

  赵盼山在外任职过一段时日,夏氏带着儿女也一直陪同在左右,亦是近些年才回京述职才返回盛京的,盛京中的事亦是有许多不知的。

  只是…这刘家女?

  刘家主支侧支的女郎不少,大多也在盛京中,这些年除了那位几年前最受宠却病逝的嫡出女郎外,其他的夏氏在宴席上也是多多少少见过几次的。

  “就是那位嫡出的女郎。”赵盼山没卖关子,示意道,“已经去了的那一位。”

  夏氏愕然。

  赵盼山又抚了抚须髯,觉得还是有些冷,便又吩咐奴仆去添了些炭火。

  元光十三年,又是一次抗击草原戎狄大捷,先帝龙心大悦,给首功的将军封了上将军,又赏了侯爵。

  平北王当时亦不过初初及冠之年,功勋卓越仪表堂堂,先帝顺势也就起了乱点鸳鸯谱的兴致,因此也一并赐下了一桩婚事。

  只是……

  “刘家那位女郎是元光十六年殁的,那时还未出嫁,可元光十七年时,灵位却是被太皇太后下旨迁到了侯府,我听说就连墓碑上刻着的亦是候府夫人,还入了族谱……”

  赵盼山声音放低了一些,“不过想来如今,亦是已经迁出来了……”

  “……老爷的意思是,这是一桩冥婚?”

  饶是夏氏这般稳重冷静的性子,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嘴皮有些哆嗦道,“这平北王如何能答应的,这、这也,这也忒不吉利了一些…”

  时人最忌讳生死了,这生时还不曾成婚的女郎,死时却要被葬入别家祖祠,还入了别家族谱,岂不荒唐?

  可先帝不就是这般荒唐的人物么。

  赵盼山不在多言,只闷头又饮了几口热茶,而后悠哉悠哉地起身,朝着爱妾的院子走去,并没有主动给夏氏解惑。

  这可不是当时还是侯爵的平北王答不答应的事,连着数次大捷,北方草莽将军在大周军中的名声曾一度高于陛下。

  草莽将军功高震主,元光十六年秋,被召回盛京夺了军权,圈在了盛京,已是一枚废棋。而先帝在时,对太皇太后又是出了名的孝顺,对其母族更是及其优待……

  表面是这般,可是当真是刘家疼爱嫡长女郎,还是先帝为了泄愤故意折辱,这便不得而知了……可把人得罪狠了。

  自先帝崩逝以来,这刘家子弟每次殁了一两个,每回又被贬黜一两个,平北王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多年来的经营一点点地分崩瓦解,世家贵族的体面不复存在……

  “这是钝火割肉,文火煎心啊……”夏氏喃喃道,想着那日登门赵府温和笑着的高大郎君,一时间,心里竟觉有些不寒而栗……

  ……

  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朝会,却又殁了两位太子舍人,宫里太皇太后本来已逐渐痊愈的病症,似乎也变得越发严重了,满朝臣百官更是战战兢兢,生怕平北王下一个拿自己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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