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漓喝大了,说出来的话也不不管音标不音标了,管他三声二声,反正知道是在叫祝淼就行。
但祝淼却实打实地被花清漓吓了一跳。
这座酒吧的布置已经和神域中的那一所相差不大了。
而且今天清了场,灯光又昏暗,竟让她一时没有分清这里到底是她的现实世界还是苗苗的梦。
“苗苗!苗淼!喵喵!妙妙!”花清漓敲着她的脑袋一遍一遍地念错她的名字。
祝淼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抓住她胡作非为的手,纠正道:“淼淼。”
“好的苗苗!”她痛快答应,爽快叫错,把倒好酒的杯子塞进她的手中,说道,“来,喝一个,今天我高兴,在场哪个男的你点一个我就给你房间里送一个。”
祝淼将晃得只剩半杯酒的杯子递给身边看热闹的西迪,使了劲把花清漓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但花清漓好像腻歪上了,搂住她就开始说真心话:“妹妹,姐姐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你知道吗,就是那种……似曾相识,似曾相识动不动,一见如故,感觉我们上辈子就已经见过了,我……”
又叫上妹妹了。
祝淼想,怪不得苗苗有时候对花清漓不耐烦呢,要是她见到醉成这样的花清漓,一定会更加不耐烦。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时,花清漓对她的印象这么好,难怪有时候她总觉得花清漓好像对她格外关心。
是不是在梦中,一直调侃苗苗的花清漓也是这么想的呢。
祝淼任由她抱着,听她絮絮叨叨地讲着真心话,讲着讲着,她的声音就弱了下去,最后竟趴在她的怀中睡着了。
她无奈地看向叶寻燕,叶寻燕叹了口气,低声和花清漓说了几句,见叫不醒她,只得环住花清漓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花清漓睡着了也不安分,被叶寻燕抱起来后像一条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看得祝淼只觉得对叶寻燕倍感同情。
“啧啧啧啧,”西迪夸张地感叹了几句,“喝醉的人可真偶可怕的。”
说罢还嘱咐她道:“你也少喝点,和小男友都对拼几杯酒了,别到时候也喝醉了。”
这个小男友自然指的就是易沧澜。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人第一次见到她和易沧澜时,他们就已经默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来不给她解释机会,自然而然地就觉得他们是喜欢斗气的小情侣,就像梦中那样。
祝淼也没反驳,既然跟梦中一样,他们也不会听进去的。
不过她一直很好奇,西迪在现实生活中也叫西迪吗?
“是啊,”西迪说,“姓氏稀缺不行吗?”
“那希尔呢?”艾尼巴钦还说得过去,希尔这个名字一看就不像真名。
“不是,”希尔说,“这是我的英文名,我真名叫……”
他的真名被花清漓突然炸响的梦话盖过去了,等花清漓说完话,希尔的介绍已经结束了。
“你听到了吗?”祝淼问西迪。
西迪摇摇头。
她还想再问一遍,但希尔已经和隔壁的巴钦讲话去了。
她想巴钦和艾尼可能也不是真名,但苗苗还没知道他们的名字,所以她也无法在现实生活中知道他们的名字。
她的现实世界是苗苗主导的。
所以她的生活也在围着苗苗转。
那她还算祝淼吗?
祝淼有些费解地皱起眉头,杯子里的液体在操控下反射出各种不同的光线。
她试了所有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操控异能,她像一个异类一样游离在普通人之外。
可她又很普通,普通到能融入每一个她想融入的地方——只要她想,她就一定会做成功。
几杯酒下肚,眼前的场景也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再加上希尔又去台上调了暧昧的音乐,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幻觉。
“幻境是百层塔最棘手的副本。”
“有太多未看破幻境的玩家死于安乐,又有太多看破幻境的玩家死于心软。”
蓦地,她想到了这句话。
可当她想要深思时,眼前又变得真实了起来。
而站在她身前的,是之前坐在她对面那个看着她笑,和她拼酒的漂亮男人。
他太漂亮了,漂亮到她又想起了那个雨天。
雨天,她盯着易沧澜歪歪脑袋,他们相遇不是在咖啡馆吗?
“你不会喝酒?”易沧澜问她。
她眨眨眼,还不忘挑衅:“怎么,不敢喝了?”
易沧澜笑了笑,递上了一杯新倒的酒。
一杯接一杯往下咽,她大脑混沌却清晰,混沌得不知这是哪,清晰得想要和易沧澜决出一个胜负。
到最后她竟觉得眼前的人和梦中的人重合,仿佛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一个人一般。
“易沧澜……”她伸手贴上易沧澜被空调吹得有些发凉的皮肤,轻声问道,“你是谁?”
易沧澜看着她,没有说话。
祝淼也不追着他要一个答案,只是把酒杯放下再去拿酒瓶,却发现一瓶新开的白兰地已经被两人拼完了。
“我醉了。”祝淼把倒了几次也才倒出一两滴的瓶子往边上一扔,仰头靠在沙发上,对着头顶上五颜六色的灯光发起了呆。
红的、黄的、橙的。
蓝的、绿的、紫的。
她忽然想起了恶补各种知识的苗苗,也忽然想起了各种色调的颜色又有什么含义。
最后在灯光照到紫色是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知识点:紫色代表梦境。
第162章
叶寻燕走了。
在即将到达十二点之前,叶寻燕和花清漓都走了。
整座房子里又只剩下了易沧澜一个人。
客厅只亮一盏落地灯,易沧澜便坐在那盏灯下将祝淼常看的诗集翻到了最后一章:
与你相关的回忆
自围绕我的夜色中浮现。
河流将它最冥顽的哀嚎掺入大海。
——
如同黎明中的码头一样遭人遗弃。
是离开的时候了,哦,遭遗弃的人。
祝淼将诗集丢在小桌板上。
自从苗苗开始翻开这本诗集时祝淼便有了来海边一趟的打算。
现在不是最炎热的时候,她躺在遮阳伞下刚好能够心平气和地翻过每一页纸张。
蔡清越要读五年书,大四正是最忙的时候,俞新和越圆也正为实习和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只有她一个人得了空闲来到了这座海岛,并在这里住了一个月。
而一个月前,她在酒店的前台遇见了易沧澜。
她并不意外,因为早在一个月前她就能天天见到易沧澜了。
易沧澜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他们关系暧昧不清,似敌人似伙伴似爱人,似任何一种关系,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表达。
这种关系很模糊,和梦中一样模糊。
也和梦中一样只持续到了昨天。
昨天苗苗在经历越圆的死后和易沧澜发生了荒唐事。
梦里的所有场景都格外清晰,睡醒后她盯着天花板发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呆。
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出现的就是易沧澜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所以当她在不远处看见站在海边的易沧澜时,心中也不免有些触动。
许是易沧澜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在她思索梦外的人会不会和她一夜情时,他转过了身。
他歪了歪头,眼中带了些挑衅和玩味,迈着步子朝她大步走来:“今天看我的眼神似乎更露骨了。”
他在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祝淼没有起身,躺在椅背上抬起眼眸,轻轻笑了笑,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这种问题难道不应该在你说要追我的那天问吗?”
“看来是没有,”祝淼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便又抛出下一个问题,“你谈过吗?”
易沧澜对她的问题有些意外,微微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说:“这重要吗?”
“当然,”祝淼左手撑在身后,朝他靠近了一些,“这取决我接下来的问题。”
“如果我说没有呢?”
“那我就要问你干不干净了。”
易沧澜闻言眼神有些古怪,他看了祝淼一会儿没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别的情绪,稍加思索才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嗯哼,”祝淼不知可否,她拽了把易沧澜的衣领,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你只要回答我就好。”
易沧澜被她拽得单膝跪在了躺椅上,而祝淼也顺势坐起了身,凑近了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漂亮。”
易沧澜微微眯眼,反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没有分寸?”
“没有呢,你是第一个。”
“换我问你,”易沧澜说,“你谈过恋爱吗?”
“你是第一个。”祝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