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去问问你到底打不答应我啊!”叶叙笑道,“好妹妹,你可知哥哥有多少手段可以让一个人吐出真言?”
“你……”
江抚眉红着脸,在逐渐远去的景象里看见了偷笑的郎羽,立刻气急败坏地对大福说:“揍他!”
“好!”大福得了指示,立刻扑向郎羽,两人疯作一团,众人笑作一片。
大捷之后,朝堂格局重新洗牌,雍帝势力空前强大,不过三年时间,战争带来的那一点损耗就已经全部补回。
这位仁慈宽和的皇帝并没有为难太多人,除了罪魁祸首,其余人都有宽大处理,拥有了重生的机会。
而罪魁祸首也不是他处死的。
那日承平王等人被押解回京,刚进宫门,还未受审,一支冷箭从天而降,直直刺入他的胸口,承平王怒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盯着射箭之人,一句话都没说出就倒下了。
众臣大惊,连忙喊着护驾,可雍帝却只是回身,看着角楼上那道灰色的身影,定定出神。
“我夏芷兰,为兄复仇,为女复仇,为己,复仇!大仇已报,无悔矣。”
说罢,她便从角楼跳下,如同一只纤弱的蝴蝶飘落,跌落在冷硬的石板之上。
皇宫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雍帝并未上前,只是看着鲜血从皇后身下逐渐蔓延开,那样刺目的红,让他想到了初见那日,夏家的小女儿,红衣猎猎,纵马高歌,好生快活,那么迷人。
是什么困住了她,让那个将门之后,天之骄女,竟落得如此下场。
雍帝叹息一声,却没有和众人一般走向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子。
欺瞒,背叛,伤害,她早已令他伤透了心,她不值得同情,也配不上他的爱。
一切事了,他去皇陵看了南安公主,那片空地上,葵花向阳而生,长须及胸的花匠见了他,双目濡湿。
“侯卿。”他说,“朕准你死后葬入皇陵,与公主相守。”
侯云舟捧着一盆向日葵,跪地谢恩。
“朕不曾恨过南安。”雍帝亲手为那些葵花补上一捧土,“她始终是朕最好的孩子,是天下最高贵的公主。”
侯云舟泣不成声:“有陛下此言,公主定会安息。”
雍帝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回到宫中已是日暮,他年纪已经大了,在黄昏之中生出许多颓意。
刘恪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垂着手询问他:“宫人们整理了先皇后的遗物,发现了一些东西,陛下可要看看?”
雍帝本不想看,但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便让他将那一沓纸留了下来。
翻开纸张,里面写的居然是皇后的日记,真的是很厚的一摞,雍帝静坐在那里,待到读完,已经是夜半时分。
他双目泛红,将那些纸扔进火盆,火舌翻卷,眨眼便烧了个干净。
“陛下?”刘恪小心翼翼唤道。
雍帝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她后来,爱的是朕。”
只此一句,刘恪便感到一阵悲哀,他不再多问,扶着年迈的帝王就寝。
这一夜,雍帝的梦光怪陆离,他时而梦到年少时初见夏芷兰的惊艳,多年深藏的爱意,又时不时梦到夏芷兰的欺骗背叛,看她与承平王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到后来,满脑子都是那些日记里的字句,方知皇后早已在温柔缱绻的岁月里爱上了他,而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痛苦与日俱增……
这样一场辛苦的梦醒,雍帝望着铜镜中白发横生的自己,突然意识到应该选个继承人了。
“选谁好呢?”他颇为苦恼。
而在敦国公府,众人也在讨论此事。
“陛下没有亲子,宗室之中的孩子都被叫去了,说是要严格选拔呢。”郎羽一边吃着柿子一边说道。
“这与我们何干……”敦国公接话道。
“与我们无关,但是叶大人怕是逃不过,这几日朝堂上因为这事儿闹得很呢,估计陛下不会放过他的意见。”
“那就离开朝堂,远离是非,躲清静去吧。”叶叙从门外走来,听见他们的议论,笑着回应道。
这几年他没少出力翻过去的案卷,几桩大案都被平反,宋家和沈家洗清冤屈,重新正名,自那之后,他就好像卸了力一般,再也不愿好好工作了,雍帝为这事儿没少点他。
他的身后是一身紫色霓霞锦的江抚眉,她发髻高挽,雍容华贵,妆容得体,只是唇色颇深,与妆容不搭,像是为了遮掩某人啃破的皮肤故意而为。
叶叙手执一张薄薄的纸卷,得意洋洋:“我告假半年,陛下已经准了!”
帝国新晋老黄牛齐远侯立刻蹦了起来:“凭什么,我上次只请了两日,还被陛下阴阳一番!”
“那与我何干,我要携夫人之手,纵情山水,搞不好就不回来了,届时还请侯爷帮忙递折子续假。”
他望向江抚眉,深情款款,江抚眉微微一笑,目光越过他,落在窗外。
一片雪花落下,又是一年冬至,四季交替,周而复始,沧海桑田,两心相照,百年好合。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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