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暗卫,杀过的人成百上千,从最初的慌张恶心,再到后来的麻木,她早已不是那个杀过人后需要夜晚缩在被褥里瑟瑟发抖的少女了。
可是这一次,她惶恐了。
几只猴子而已,不至于吧!
她揉揉眼睛,又狠狠搓了两下眼皮。
那群被杀的野猴倒成一片,有的心口和颈部汩汩涌血,有的直接刺瞎双眼。
云思浅堪堪坠落,整个人倒在地上,半跪在大树边,冀图寻找一些支撑。
这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无孔不入地往她鼻孔、肺腔、胃里钻,她身子还未靠稳,下一刻,就猛地一倾,干呕了起来。
深夜幽暗,视野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蛊酶味道飘过……
她宛如寒潭中的溺水之人,拼命紧紧抱住一个温暖浮木,脑海中却混乱极了。
为何今夜会有野猴拦路?
为何她自己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为何杀完野猴会呕吐害怕?
难道是一场噩梦?
云思浅不知道,太疲惫了,她抱着浮木,在恐惧中睡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魏陵州的蛊室。
灯光昏暗,周遭阴森森的,木柜里摆满了制蛊的器皿,还有许多看不懂的毒性药材,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使人晕眩作呕。
噼里啪啦的火炉,杂物堆积如山。
锦衣卫的朝服、文书、腰牌全部丢进火堆里灼烧成黑色齑粉,呛鼻入肺,浓烟滚滚。
这滚烫的热潮,犹如火葬场般阴翳邪乎,似乎要烧掉人心底无尽的怨恨,却怎么也烧不尽……
云思浅看在眼里,狠狠咳嗽一声。
她的眸中映出猩红的火舌,胸腔一抽一抽,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不知道,魏陵州到底要做什么。
“醒了?”
身体一颤,蓦然转头望向他。
多日未见,她终于看到了他。
然而看到他的第一眼,云思浅的心脏又抽了一下。
面前的男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半张脸埋在黑影里,垂眸看着一具大大的铜制器皿中的蛊虫尸体,他吞云吐雾的样子有些怅然,被刀柄磨出厚茧的手指逗弄着一只幼年的蛊虫。
方才对视的瞬间,她闻到他身上的蛊酶混杂着血腥的味道。
魏陵州露出冷冽的邪笑,云思浅仿佛被施了定身书,瞬间遍体生寒。
诡谲的孤独与无助感袭来,这一刻,她毫不怀疑,他会杀了她。
好在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也知道此刻他想要的是什么。
云思浅上下牙一哆嗦,她跪到魏陵州身前,指甲微微扣住他肌肉虬结的小麦色手臂:“主上,我方才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好多好多野猴,要杀我……”
“你怎么还有力气?”
手臂的肉被扣出印子,男人微笑一声,凉凉开口:“杀了吧。”
云思浅瞳孔一颤,只见魏陵州碾起蛊虫,让它跳入铜制器皿,一口一口将那些血肉模糊的蛊虫吞吃掉。
每吃一口,蛊虫的身体就大一些,身体变成五彩之色,最后变成男人拇指大小,眼睛一眨一眨。
这样的画面令云思浅心里作呕,她看着魏陵州,问道:“它是?”
“它就是蛊王。”
“蛊王……”
“杀死同伴,才有机会变强。”魏陵州说,“杀手不需要情感,到了该用时,哪怕是最亲近之人,也要舍弃。”
云思浅道:“属下明白,主上一向如此。”
说罢,她侧眸,看到蛊桌上放着一堆女子画像。
她认识这些画像。
画中全部是高壑贵女,如今这些被他带回了蛊室,看来对于联姻之事,他果然上心。
云思浅冷静地看着魏陵州,一把抱起几幅画,随手甩在一边:“主上,你可以不来的,让我在这等你,也没有关系。”
魏陵州瞳孔晦暗,有些惊愕地斜了云思浅一眼。
她平时都是叫您,这次叫了你,似乎是真的生气到口不择言了。
魏陵州看她把画翻得乱七八糟,见她手里握着一个,抬手,冷冷道:“给我。”
云思浅握着拿幅画,依然不动:“高壑贵女有我好看吗?”
“……”
二人僵持了三息,一块金核桃飞过,砸中了云思浅的右侧小腹。
云思浅吃痛地闷哼一声,被迫松手。
眼看着画回到男人手里,她却因为被男人的金核桃砸中,耳畔长鸣,经脉麻痹,痛到浑身颤抖,额头汗珠密布,身体弓成虾米,堪堪跪在主上脚边。
魏陵州:“你今夜怎么了,莫非还在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第18章 西澜蛊王(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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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思浅不明白魏陵州在说什么。
过去……她也配有过去吗?
“主上早些休息吧。”
她起身,转身要走。蓦然,手腕被钳制住。
“主上!”
很快整条胳膊麻了,她从未如这般抗拒,或许是她不敢,但此刻她却顾不得了。
云思浅抬眸,却见魏陵州的瞳孔幽深,神情无波无澜,冰冷且平稳,却隐隐透着一种嗜血般的阴狠感。
云思浅心颤了一息,紧接着腰肢被男人的臂腕环绕,身体骤然腾空。
刚被他打横抱上蛊桌,宽大的身躯遮住最后一寸微光。
冷白纤细的指骨扣住桌沿,哗啦声响成一片,文书器皿掉落满地,桌面被清空,高壑贵女画像摊开,被她压在身下。
蛊桌咯吱作响,画像承受了他们的重量,瞬间泛起褶皱。
她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被他的眸光刺痛,因为她从那令人遍体生寒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情的欲望。
“想不想试试,在这里做?”
魏陵州一抬手,嗤嗤两声,纯白抹胸被撕出一条裂缝。
“不,不要。”
“放松,你是个暗卫,讨好主子,本就是你该学习的功课。”
云思浅仰面朝天,拼命摇头,哀求他,“主上,不要在这里,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魏陵州冷淡道:“暗卫是不许有羞耻心的。有了羞耻心,就有了弱点,你若是这般废物,将来如何为本王效力?”
“羞耻心……”云思浅说,“莫非主上要我以色侍敌人,来巩固您在西澜的位置。”
“有何不可?”
这四个字,宛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云思浅脑海中炸出电光石火,奋力一脚,直接踹到男人的下三路。
就在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你……!?”
魏陵州痛得脸色微变,脱手放开她,鬓角淌下汗珠。
这一下子,是真的疼。但此刻除了疼,更多的是愤怒,他的暗卫,竟然敢拒绝他!
云思浅猛地弹起上身,就要往蛊桌下跳,倏尔嗖的一声,火辣辣的剧痛从手臂蔓延。
她抬眸,看到方才墙上悬挂的鞭子已经落到魏陵州手里。
“主上,是阿浅失礼。”
她将双臂支在身前,冀图握住嗖嗖作响鞭头,“我不是故意的,您冷静点……啊!”
魏陵州置若罔闻,攥紧鞭樽,指骨相互摩擦。
原本还在挣扎的云思浅,几鞭子下来,虚脱倒在蛊桌上。
男人的侧颜宛如雕塑,在暗影中分成明暗两面,他的眉骨与鼻梁之间形成完美的结构,衬得那双眼眸深邃晦暗,好像蕴藏着无数神秘的故事。
靠近他,就靠近了深渊。
云思浅撑起上身时,抱住手背护于胸前,殷红的血吧嗒吧嗒淌湿一对雪白双峰。
她知道自己激怒了他,就该受到惩罚。可是当那双手箍住腰肢时,那种无力感夹杂着怨毒,宛如妖邪的藤蔓,在心底野蛮生长。
此刻的魏陵州简直是熊的力量,鹰的眼睛,豹的速度,他拽出绳子,按住那两根皓腕,就开始绑她。
云思浅头皮发麻,瞬间身体忽冷忽热,说不上痛,却难受至极。
往日只是蒙眼睛,可是这次……
他从哪里弄来的绳子?!
还是说,这些他早就准备好了。
就是为了在她不听话的时候派上用场。
“主上,我不想这样……”她忍耐着咬紧唇,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可不可以,换一下。”
这样背对着他跪在蛊桌上,连人都看不到,不仅跪不稳,膝盖还被硌得生疼,这种完全被他掌控的姿势,太没有安全感了。
魏陵州轻声一笑,“罚你。”
如瀑布般平铺在桌面上,几寸发梢耷拉在桌沿,遮羞的纯白衣衫早已扯成破布,被男人随手丢在一边。
云思浅墨丝凌乱,倒吸一口凉气。
身体被征服的一瞬间,痛得喊出了声,而这销魂的声线到了男人耳朵里,成为最动听的娇。嗔。
渐渐的,她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蛊桌上的画卷染上一抹鲜血,她满身鞭痕炸出的血珠混合着汗水,有的被撕裂,有的直接皱成幡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