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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刺_洛雅雅【完结】(79)

  魏陵州垂眸,看着郑杨的脸,不可遏制地陷入沉思,两张相似的脸重合,十年前的陆彪仿佛近在咫尺。

  当年在刑部大牢,所有人都在骂他们是锦衣卫之耻,陆彪被那些犯人暴打,被强迫跪在地上。陆彪哈哈大笑,笑得悲壮,笑得撕心裂肺。

  而此刻的郑杨并未有什么情绪,他像是执行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任务,虽然有些失误,好在成功了。

  郑杨看着自己的手被魏陵州握住,用尽最后力气,“主上的知遇之恩,郑杨没齿难忘,只是下属不争气,以后没有我在,您要多加小心。”

  “郑杨……”魏陵州面色凝重,声音发抖,“我会给你报仇,你撑住,我们这里有医师,这就去帮你找血清,郑杨!”

  “主上,我好困,这次,我不能再听话了,您珍……”重字还没有出来,郑杨的脑袋就垂了下去。

  万万没想到,敌人不按常理出牌,竟然送来了这么一条恶心的东西,不仅有毒,还灵活得很,可以轻松躲避箭矢,还在轱辘的惯性下有预谋地冲向魏陵州。

  失去郑杨,对魏陵州来说,相当于斩断一臂,云思浅透过缚眼的白绫,看到地上的尸影,方才献宝敬酒的两个伶人已经死了。

  朗缨上前检查,却发现这毒早就腐蚀了尸体,而此刻最好不要接触她们的血,会传染,而且伶人的脸很快也腐蚀了,虽然杀了她们,可是依然得不到任何线索。

  当天晚上,蛊师殿外一阵窸窸窣窣,三位位浑身是血的伶人闯入内阁,云思浅躲在门外,嗅到空气中淡淡的香味,她察觉到不对劲,因为,那是九浅一深的香!

  门缝中,看到她们端着酒坛,放在桌上。此刻魏陵州正在罗汉榻上打坐,眼观鼻鼻观心。

  两位伶人靠在他身旁,第三个将酒放在他鼻下,嗓音娇柔酥软:“西澜王,这酒香醇,今夜我们姐妹陪你一醉方休。”

  她看着这一幕,只见魏陵州睁开眼,紧接着一声碎响,酒水汩汩。倏尔,云思浅破窗而入,缚眼白绫随风飘荡。

  魏陵州猛然回头,看到她在地上滚了一圈,他厉声道:“身后!左边!”

  随即袖箭飞出,正中两位伶人眉心,紧接着魏陵州掣出寒月刀,砍在最后一位脖子上,三具尸体血流如注。

  魏陵州:“你怎么知道,她们会来?”

  云思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摸到伶人送来的酒坛,打开塞子,递到他面前。

  魏陵州闻了一下,问:“九浅一深?”

  云思浅:“你怎么知道?”

  魏陵州:“朗缨告诉我的。”

  云思浅轻笑:“她还告诉你这个。”

  魏陵州:“九浅一深是萧驭之的宫人下给风宴臣的。此药可以提升武功,却容易对情欲上瘾,极难戒断。风宴臣用了那么多年,虽然武功高强,却落下病根,以至于英年早逝。”

  “这就是你留下朗缨的原因,你们有共同憎恨之人,即便背叛,也能再次联盟。”

  云思浅从他肩旁走过,说:“我三次感受过九浅一深。一次是跟萧驭之洞房花烛,一次与你在荒野,还有一次,是你喂给我的。”

  魏陵州:“你想问什么?”

  云思浅:“你不觉得这有问题吗?”

  魏陵州:“什么问题。”

  “防不胜防。”云思浅说,“今晚死了郑杨,明晚又会是谁?说不定如今的西澜已经潜伏了成百上千只细作,你忍心让别人再次为你牺牲吗?还有,这掺有九浅一深的酒,你曾喝过?”

  她方才偷窥,发现他嗅到酒香时脸色一黑,说明他是能感知到酒里掺了九浅一深。若非接触过比药,绝对不会有那么灵敏的嗅觉。

  魏陵州下颌绷紧,攥紧拳头。

  十年前云府冤案,草菅人命的帽子扣下来,此事在玄门司引起轩然大波。

  起初只抓了魏陵州,他还傻傻以为萧驭之和摘星国师会保他。

  第一次越狱,魏陵州狼狈不堪,侥幸躲进树林里,确因为这酒与一位女子发生了关系,后来被祁先偷偷带走,醒来之后,燕东广找到了他们。

  他问他们,昨晚他发生了什么,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他怎么被带出来的。祁先和燕东广闭口不言,都说人已经跑了。

  “来人,去暗厂!”他厉声喊,直到离开都没再扫她一眼。

  云思浅缓缓下坠,跪伏在那,久久未起,也爬不起来。

  小腹疼痛蔓延,她伸手一触,掌心鲜红如注……

  第66章 暴风雨前(六)

  =

  夜色如墨,云思浅孤倚在柔软的榻上,目光透过窗柩,静静凝望着松柏被狂风,树枝东倒西歪,她的心底寒潮肆起。

  近日高壑族的骚动愈发剧烈,他们的贪婪本性暴露无遗,如同随风摇摆的墙头草,永远喂不饱的野狗。

  不久前魏陵州还为抚慰他们,开放了户市,允许高壑族在西澜边境与外界通商。然而,他们却利用商贩间的纠纷,挑起争端,使得局势愈发紧张。

  西澜与高壑的矛盾激化,云思浅心中明白,这一切幕后,定有萧驭之的身影。

  萧驭之总是这样在暗中操控一切,每个人都是他手里的棋子。

  那夜魏陵州从蛊师殿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带领西澜将领聚集暗阁,筹划着如何攻克高壑城,给予那些贪婪的高壑族人致命打击。

  云思浅深知,千蛊门在西澜的一切都被监视,如今西澜隐藏着多少皇上的细作,暗厂内部又有多少假暗卫,想想都惊恐,一旦魏陵州挥师出征,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能感觉到,西澜的每一处角落,都可能潜伏着危险,每一道目光都可能隐藏着杀机。

  西澜的街道上,看似平静的市井生活背后,实则暗流涌动,各种势力交织,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争斗不休。

  本来想温水煮青蛙,劝魏陵州放弃夺权,让出西澜主权,然后他们隐姓埋名,归隐山林。

  她曾设想,如果魏陵州能够放下权力的欲望,他们或许可以远离纷争,过上平静的生活。然而,她低估了魏陵州的仇恨,或者说,她从未直视过他的仇恨。

  可是现在魏陵州铁了心要做皇帝。除夕那场行刺十有八九是萧驭之的人做的,而后来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一切都是部署好的。

  直至今日,云思浅才不得不接受,对抗强大的朝廷,本就是不可能的。

  魏陵州本是平民出身,有幸得到摘星国师的赏识,让他进入玄门司谋事,并辅佐有才能的庶皇子上位,原本一切均在掌控之中,却不曾想,他那悲天悯人的正义感,反而成了将他拉入深渊的导火索。

  人无再少年,明明最初只是想为百姓谋福祉,却在权力的漩涡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朝廷命官是给皇族效力的,是巩固统治者地位的工具,是维护夏清国秩序的司法文册,也是防止百姓反抗强权的枷锁。

  他们如同棋子一般,被皇族操纵,执行着维护统治的命令,却往往忽视了百姓的疾苦。云思浅深知这一切,她曾试图劝说魏陵州,让他看清现实,但魏陵州的心早已被权力蒙蔽。

  云思浅虽有准备,却没有料到魏陵州夺权之心如此坚固,郑杨因他而死,他想到的并不是就此罢手,及时止损,而是拼死杀敌,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失去了那么多兄弟,郑杨的死,对魏陵州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他曾经的战友,如今却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魏陵州心中的愤怒与悲痛,让他变得更加坚定,誓要为郑杨报仇,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她心中泛起微妙的波澜,与魏陵州的关系复杂而曲折。后来发现自己怀孕更是如同晴天霹雳,让她陷入两难之境。

  云思浅裹紧身上的淡蓝色貂皮斗篷,凛冬季节,她的寒症渐渐显露。

  明明当年为了习武,喝下了红花,纹姨也说过她不会再有身孕,谁知这身子骨未被糟蹋得彻底,还能孕育子嗣。想起魏陵州每日每夜的耕耘,她不知是该恭喜自己,还是魏陵州。

  只是她不确定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命运的捉弄。她害怕,这个孩子将来会卷入这场无休止的权力斗争。

  她也期待,这个孩子的存在,或许刺激到魏陵州内心深处柔软的一面,让他在权力的道路上,有所顾忌,有所牵绊。

  云思浅抚上小腹,尚还平坦,但已孕育着一粒种子,更致命的是,阴阳合欢蛊仍在她体内潜藏,这蛊一日不解,她就要时刻提心吊胆。

  若她坦诚真相,他或许会为她解除蛊毒,又或许会因愤怒而失控,一切尚未可知。

  手腕上的金镯闪烁微光,半年前他用金铠甲为她打得这镯子,后来在梦魇堂门口丢失,也是他通过金镯找到了她。

  她不愿深思,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冀图沉入梦乡,躲避着交集的心绪。然而思绪像极了脱缰的野马,难以平静。

  梦中,她回到了与魏陵州初遇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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