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嫔,此话当真?”
“那是当然的,姐姐一定要重重责罚,不然等皇上回来了,就没机会了。”
被推下水那天,是云思浅的失误,才让她有机可乘。
武功已被废,身体因怀孕而虚弱,感知力和灵敏度都下降了。想到过去那个做暗卫的自己,定能一掌将她们击飞,但现在,无能为力。
不过,她们在这时候出现,正中下怀。她等得就是这一出。
云思浅稳步上前,突然踩在一块石头上,身体倾倒下去,她呻吟着,顿时大哭求救:“来人啊,宋贵妃和伊嫔杀人了!!!”
嫔妃吓得呆在原地,直到她的叫声引起太监的注意,便去通知了纹姨。
云思浅醒来时,视野朦胧混沌,似乎有个人影一直在面前晃悠。
强烈的腹痛痉挛席卷全身,她挣扎着,叫喊着,浑身冷汗直冒,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太医跪成一片,集体哀求:“皇上饶命,微臣不知娘娘究竟用过什么香料,心脉受损,还好龙种还在,眼下娘娘醒了,可以生产了。”
云思浅裹紧被子,萧驭之不可能让她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亵衣,如今这身衣裳,正好被嬷嬷拿去丢掉。
“皇上,是宋贵妃和伊嫔欺负了阿浅,才导致她懂了胎气,是臣妾的错,没有看好阿浅,才给了她们可乘之机!”云孟遥的声音透过帐幔传过来,“皇上,一定要为阿浅做主,为臣妾做主啊!”
萧驭之传令下去,“贵妃降为嫔,扣半年份例,伊嫔降为贵人,废去一宫之主位。”
云孟遥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皇贵妃宫殿乱哄哄,宫人们穿梭往来,脚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气息,纷纷忙碌着各自的任务。
——殊不知这孩子是个冒牌龙种。
萧驭之看了眼内殿,没有进去,若有所思的样子。
云思浅躺在贵妃榻上,汗水湿透发丝,紧贴在脸颊两侧,容颜痛苦而扭曲。
她双手紧紧抓着被褥,痛苦地呻吟声。产婆给她含住参片,一边催促,一边擦拭着云思浅额头的汗珠:“贵妃娘娘,用力啊,孩子就快出来了。”
云思浅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脑海中闪过魏陵州的脸,随即逐渐视野朦胧,痛感越来越弱,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双生子!龙凤胎!!”
尖锐的声音打破了紧张气氛,云孟遥满脸泪水,从担忧到震惊,最终喜极而泣。
旁边站得直立的萧驭之一愣,攥紧的拳头松了松,又再次握紧。
**
一个月后,天气晴朗。
皇贵妃殿里,云孟遥命贴身宫女给孩子绣了虎头帽,还有香囊,她一边用拨浪鼓逗着小娃娃,一边说:“这两个孩子,真漂亮,不愧是皇上和你的孩子,大大的眼睛,鼻梁还那么高,阿浅,莫非你的家人有高壑或者西澜血统,他们看起来不像皇浦人……”
云孟遥又道:“那天你临盆,真的吓死我了,还好,宋贵妃和伊嫔受了罚,她们该你提前生产,可恶至极。”
云思浅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不会告诉云孟遥,她提前生产跟宋贵妃和伊嫔没关系,是因为她偷穿了带有麝香的旧衣。
当年萧驭之的嬷嬷偷偷将麝香混入她的衣裳里,才导致胎向不稳的她小产,魏陵州拿碗鸡汤简直是无妄之灾。
“皇上驾到——”
忽然太监一声吆喝,云孟遥急忙跪下。
萧驭之扶起云孟遥,让她带着宫女们出去。
众人散去后,萧驭之命令近侍太监,“今夜,送云妃去养心殿。”
命令一出,云思浅心中波涛汹涌,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夜晚,云思浅被宫女们清洗干净,在寂静的夜里,帷幔轻荡,小太监一声打破了她的思绪,“云妃娘娘,皇上请您前往养心殿。”
她走在漫长的走廊上,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
养心殿内,烛影摇曳。萧驭之一袭明黄龙袍,负手而立,身影映在烛光之下,显得格外孤寂,又透着几分决绝。
“臣妾参见皇上。”
云思浅跪在地上,萧驭之转身,眼眸深邃如渊,缓缓向她走来。
冰凉修长的手指抬手她的下颌。
云思浅被迫仰头,再次面对这个男人,她的心无波无澜。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是本能畏惧生死的情绪,也不再有。
云思浅看着他,道:“皇上深夜召臣妾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萧驭之凝着她的脸,手指捏紧,“听说你生下龙凤胎,身子可恢复好了?”
云思浅冷淡道:“承蒙皇上厚爱,臣妾身子骨硬朗。”
皇上:“阿浅,你可曾听闻,朕已收腹西澜。”
云思浅依旧跪着:“恭喜皇上。”
“提前把你接回来,也是为了保护你。如今千蛊门倒塌,魏陵州已经伏法,算是解决了朕一心头大患。”萧驭之道,“既然你身子养好了,就为朕做些事吧。很快高壑王准备带着公主莅临皇浦,你觉得,朕若将你赐予他,你是否愿意?”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在云思浅的耳边轰然炸响,她苍白如纸:“皇上,您……您怎么能这样?”
第77章 凭你爱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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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国家的安稳,朕可以牺牲自我,儿女私情皆可抛弃。”
萧驭之眼神冷淡,然而她却感觉到,他的瞳孔里似乎隐藏着某种欲望,暗流涌动。
云思浅用力挣脱萧驭之,往后退了一步:“皇上,既然是国家的安稳,那您这又是在做什么?”
方才她察觉到,萧驭之的瞳孔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欲念,类似这种欲望,她曾在魏陵州眼里看过好多次了。
正当她思索如何应付时,男人疾步向前,将云思浅逼退至墙角:“高壑的大部队还未到皇浦,遣你远嫁和亲之先,朕想彻底占有你一次。”
云思浅眸光圆睁,攥紧拳头的那一霎,声音隐隐颤抖:“皇上,您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臣妾虽然卑贱,也有尊严。”
萧驭之冷笑一声:“你与他在一起六年,他一直拥有你,还让你怀上他的孩子,阿浅,你莫要怪朕,和亲是你的宿命,至于你的孩子,皇贵妃会帮你照顾。”
云思浅拼命挣扎,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皇贵妃得知消息,急忙赶到养心殿,额头都快磕破了。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云孟遥的声音传来,养心殿大门敞开的瞬间,只见她跪在地上,哭求道:“阿浅已经为您嫁过一次,难不成还要她再次嫁给另一个边境王吗?求皇上开恩!放过她吧!”
“你来得倒是快。”萧驭之理了理明黄色衣袍,一脸凉薄,“国家大事为重,云妃和亲之事已定,不可再因私情而耽误。”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梦里时不时会出现云思浅的身影,虽然后宫充盈,却觉得每个女人都不如她。如今她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他留着她的性命,已是开恩。
后宫的女人是巩固皇权的工具,如今他什么都拥有了,只想弥补年少的遗憾。
“云妃不愿侍奉君主,好啊……”萧驭之冷笑,高喊一声,“来人。摆驾地牢,朕要带云妃去瞧瞧。”
云思浅内心疑狐。
去地牢做什么?
难道因为她不愿侍寝,皇上就要将她关起来?
这也太荒谬了吧。
虽然知道不可能,可她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一声不吭,默默跟了上去,忽然脚下不稳,与云孟遥擦肩而过时,猛地倒在她身上。
云思浅眼底一丝冷芒转瞬即逝,确定纸条塞进云孟遥手里,紧接着又一脸茫然地看着萧驭之。
踏进地牢的那一刻,窒息的沉闷压抑迎面袭来。
在狱卒带领下,穿过昏暗而潮湿的廊道,最终在一扇刑房门前停下。
昏暗的灯光,云思浅抬头,看到眼前惊悚的情景,她很快辨认出,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是谁。她一声惊叫:“朗缨!”
没错,这个被缚于刑架,奄奄一息的人,正是朗缨。
“你们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欺瞒于朕?”萧驭之掏出易。容。面。具,言语讥讽,很快又放出警告的话,“朕的赋阳令与罡敖刀,都被她盗窃了去,交给魏陵州了,你说,朕该如何处置她才好?”
萧驭之目光锐利,继续说道:“西澜失守,我们只捕获了几名暗卫,魏陵州与燕东广早已逃之夭夭,他的下落,阿浅,你必定知晓。你若不言,她的性命,便……”
他没有明说,只是眼神示意,狱卒就拿起新的刑具,正要往朗缨身上套。
看着触目惊心的刀具,云思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我真的不知蛊王所在!若您难以捉拿他,阿浅愿意充当诱饵,为您引出他们,只是求您,求您放过朗缨!她也是得命令办事,我们都是魏陵州的暗卫,身上有他下的蛊,我们是迫不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