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也不知是从哪来的野丫头,不知道多管闲事是会短命的吗?”
“本宫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有点实力傍身,但皇宫中的侍卫也都不是草包。今日本宫要杀你,你就乖乖去死!”
“皇后娘娘这是打算不讲道理?”
“道理?本宫的话就是道理!杀了你们,本宫再同天下人说,陛下的书房外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乱臣贼子,你们猜百姓会不会信我?”
“你们敢反抗,便是造反!”
万俟肆甩甩手腕,懒洋洋掀起眼皮:“那我还真就造反了,您能拿我怎么办?”
随着皇后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冲进正殿。
同先前的侍卫不同,这些侍卫并非人族,却被刻意地掩盖住了气息。
他举剑扫视一圈侍卫,耳边传来虞和翊忧心忡忡的声音。
“师兄,我们若是动手伤人,就无法继续在宫中行走了!”
“不动手,我们就被人捅成筛子了。”
侍卫率先出手,万俟肆并未完全无视她的话,选择被动防御。
刀剑交锋,产生灵力波动。
这群侍卫……是仙族?
虞和翊心中升起疑团,而后又打消念头。
皇宫中有仙族守护实乃正常,她无法确定这些侍卫究竟是是皇帝的人,还是替皇后卖命。
但这群侍卫加在一起都不敌万俟肆一人。
段且至气得咬碎后槽牙,却又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侍卫们打不过对方,段且至同皇后低声说了什么,而后眼中凶光毕露。
可惜还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就硬生生被一道威严的声音打断。
“朕看谁敢动他们!”
听到这声音,皇后和他都表情一僵,前者更是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由绍临公主搀扶着皇帝缓缓走入正殿,皇帝虽然看着虚弱,却比起几月前卧病在床时好得多。
一看就是绍临公主摆脱了侍卫,跑去找皇帝求助了。
他们母子二人见状,只得毕恭毕敬地俯身行礼。
“他们二人乃是宫中贵客,谁也不能刁难他们,包括你皇后!”
“……臣妾遵旨。”
绍临公主带着他们离开正殿,殊不知背后有三道目光,紧紧盯着他们的背影。
绍临公主同皇帝回到寝殿,而虞和翊则是再次被万俟肆攥住手腕,飞身跃至树间。
宫中鱼龙混杂,只有在高处能观察地面一切情况,也不至于被人偷听,他才能放下心来。
没有明确的证据,他们无法同皇帝述说自己的怀疑。
即使他们献出血灵丹救了他一命,但他们终归是外人,而皇后太子则是他的亲人。
“师兄,我猜测皇帝被下毒一事与沈府一事相关,沈煦和皇帝都接触过罂粟花,这应该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我溜进皇后屋中毫无发现,想到这些天宫中事务交由皇后打理,于是我去了书房,发现了罂粟花制成的香囊。”
“可我在书房中见到了一个身影,那人背对着我,我没看清他的脸。”
万俟肆将手中树枝折成小节,而后扔到树下:“也许这人就是他们的同伙,往坏处想,这些事或许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师兄,太医院那里还有什么发现吗?”
“太医院院使畏罪自杀了。”
闻言,虞和翊一顿,抬眸看他。
“据我打听,是林建把他这些年做的龌龊事都整理出来,其中一件事是院使想要毒害皇后。虽皇后阴差阳错躲了过去,但院使是逃不过要被砍头的。”
“他死了,林建现在就是太医院唯一的院使了。”
“凡人真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她唏嘘开口,而后又觉得,不止是凡人。
似乎全天下的人都是如此,以自己的利益为重,不惜牺牲旁人。
她忽地想起梦境中那位上神。
那人仿佛与天下人不同,将苍生视为生命,却被苍生所牺牲。
“我还查到一件事,虞和翊。”万俟肆见对方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抬手将她脸颊旁的碎发撩至耳后,“林建是皇家人。”
与皇帝皇后是一家人?
那他为何不在皇室生活,而是在安如街维持生计?
许久之后,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冲她使了个眼神。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要带她去太医院,死去院使的住所。
院使的遗体已被处理,之后几乎无人愿意靠近此处。
很简单,因为死了人晦气。
屋中十分整洁,墙角边放着一张书桌,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看上去再正常不过。
可是如此正常就是一种不正常。
畏罪自杀的人,怎么会有心思将住处收拾干净?
“师兄,你觉不觉得这里像是被人刻意整理过,而整理者一定不是院使本人。”
万俟肆沉默不语,环顾屋内一圈。
最后在书桌前驻足。
他拿起桌上一根毛笔,笔尖墨水有些凝固,一旁砚台上的墨水却没有完全干涸。
桌角摆放着一堆医书,其中夹着一本笔记,最后一页的日期写着四月十五,但笔记上的墨水却是早已干掉。
“院使死前应该写过一些东西。”
“但现在,那些东西不见了。”
第45章 等
笔记中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
“甲戌年四月十二,静妃娘娘头晕不适,伴有头痛、恶风症状,遂用药川芎、羌活、甘草、白芷、荆芥,用茶清调服。”
“甲戌年四月十三,陛下食欲不振,出现胸胁胀满、情绪烦躁症状,遂用药柴胡、当归、茯苓、白芍,水煎服。”
“甲戌年四月十五,购入一批麻黄、桂枝、柴胡,用于治疗外感风寒、风热症状。”
“甲戌年四月二十二,皇后娘娘脘腹冷痛,伴有恶心症状,遂用药人参、干姜、炙甘草、白术制成理中丸,丸剂口服。”
笔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四月二十二,但院使自杀的消息是四月二十八传出,也就是说,他已经连续六天没有写笔记了。
“不对!笔记前后均有撕痕!”
虞和翊将笔记翻来覆去,眼尖发现这一线索。
也就是说,四月二十二到四月二十八的这几天,他是有在继续写笔记的!
院使死前留下的东西最有可能被谁拿走?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除了林建,还会有谁?
或许院使并非自杀,而是被他所杀害后伪造出畏罪自杀的迹象。
两人着重于盯梢林建的动向。
他表面上虽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背地里总爱跑去酒楼大快朵颐,玩得花天酒地。
这样的人,能凭实力当上院使才是有鬼了。
他们很快发现了一件事。
林建几乎每夜都会前往宫外安如街的酒楼,曾经的街坊邻居见到他都羡慕不已。
但总有那么一两天,他会去另一个酒楼。
万俟肆虽然不方便跟上去,却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人以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从身形和那双眼睛来看,不难认出他是谁。
毕竟他们都打过交道。
“可以确定了,林建是太子的人。”
万俟肆看着蹦蹦跳跳的少女,沉声道。
她唇角一弯,举起手中的纸张,在对方面前扬了扬:“瞧瞧,这是什么?”
“是院使笔记上被撕掉的那几页,我从他书桌里找到的。”
这几页的字迹明显比笔记上的要潦草很多,像是匆促之间写下。
有几页的日期甚至在很早以前。
虞和翊将这几页纸排序后,才缓缓念出纸上的内容。
“太医院新来了一个医官,据说他没有背景,无权无势之人能进入太医院,看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他叫林建,但他的医术好像很一般,或许是有什么其他厉害的本领吧。”
【壬申年一月十九。】
【眼前这个新加入太医院的成员,看上去文质彬彬,是个谦谦君子,本想着他能成为太医院的医官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于是我捧着医书前去向他请教。】
【但他好像对医术不感兴趣,也不想和我有过多的交流,直接将我赶出门外。】
【或许他是性格内向,不敢与我交流吧。】
【壬申年三月初八。】
【我看见林建总是跑到酒楼。】
【学医者怎可这般花天酒地?更何况是为皇室服务的医官,这简直是对皇室的不负责!这样的人,为何能顺利进到太医院?】
【虽心中有惑,却也作罢,我只需守好自己的本分,其他人或其他事都同我无关。】
【癸酉年二月初一。】
【副院使莫名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