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悦:“……”
“滚吧。”沈淮桉背好书包,目光扫过对方手臂上的纹身,轻嗤一声,“还纹了个Hello Kitty。”
纹身男被吴雨婷搀扶着站起来,不甘心地嘟囔:“我这是老虎!”
吴雨婷踢了他一脚:“别丢人现眼了,快走!”
转眼间,胡同里只剩下舒悦和沈淮桉两人。
“谢谢你,”舒悦抬起头,朝沈淮桉露出感激的笑容,“不过,你怎么会刚好在这里?”
“路过,”沈淮桉简短地回答,“你家在哪?”
“出了胡同再走几百米就到了。”
“嗯,”他点点头,“走吧。”
舒悦:?
眼见沈淮桉朝她说的方向走,舒悦连忙跟上几步,轻声问道:“你这是要……送我回家吗?”
沈淮桉没有否认:“那两个人说不定会折回来。”
“哦。”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有沈淮桉走在身边,舒悦心里竟泛起一丝隐秘的欢喜。
她低下头,努力压下扬起的嘴角。
刚走出胡同,沈淮桉忽然开口叫她:“112。”
舒悦抬起头,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沈淮桉唇角弯起一抹揶揄的笑:“我知道,我能送你回家,你心里觉得特别荣幸。”
舒悦:“……”
“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
沈淮桉一路将舒悦送到了小区门口。
想到对方今天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舒悦觉得无论如何都该表示一下感谢。
她一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手里那个珍贵的汉堡上,内心挣扎了一瞬,最终还是递了出去:“沈淮桉,谢谢你送我回来。为表感谢,这个汉堡送你?”
沈淮桉瞥了一眼那个用小手提盒装着的汉堡,表情嫌弃:“一个汉堡就把我打发了?”
舒悦试图让他明白这份汉堡的分量,声情并茂地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汉堡!是我百米冲刺才抢到的限量版,是我原本要当作晚餐的珍贵粮食!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足以证明我诚挚的谢意。”
也不知是被她的话打动,还是被这夸张的说辞雷到了,沈淮桉虽然一脸不情愿,却还是接过了那个汉堡。
舒悦眼巴巴地看着汉堡易主,忍不住小声嘟囔:“按正常流程,你至少该先谦让一下的。”
沈淮桉挑眉:“我从不走寻常路。”
“……”
——
童峻在汉堡店门口吃完了最后一根薯条,正把空纸袋揉成一团,就见沈淮桉从旁边的胡同里走了出来。
他把空袋子扔进垃圾桶,忍不住问道:“刚才看见你突然就往那边跑,怎么回事啊?”
沈淮桉神色平淡:“没什么。”
他越是轻描淡写,童峻就越是好奇,跟在他身后追问:“那你钻进胡同老半天,干嘛去了?”
“揍人。”沈淮桉吐出两个字,抬手随意地掸了掸袖子。
就这个熟悉的小动作,像一把突然其来的钥匙,打开了童峻记忆的闸门。
曾几何时,每次干完架,沈淮桉也是这样,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那个下手快准狠的人不是他。
童峻的思绪飘回了多年前的大院。
那时他们刚上小学,沈淮桉的妈妈岑婉吟还在世。
她曾是童峻和沈淮桉幼儿园的音乐老师,童峻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她的模样,美丽大方,说话总是柔声细语,是个温柔到极致的女人,所有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而沈淮桉的父亲沈毅则截然不同,严肃、古板。据童峻父母说,当年谁都没想到性格天差地别的两人会相爱结婚。沈毅是采油六厂公认的“厂草”,颜值出众。他和岑婉吟结婚那天,还有人调侃说沈毅完全是靠一张脸赢得了美人心。
两人郎才女貌,婚后感情甚笃,表面冷硬的沈毅,实则爱妻入骨,婚后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沈淮桉就是在这样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调皮又张扬。
那时童峻和沈淮桉住在一个大院,关系最铁,小时候的童峻不像现在这样瘦高,而是胖乎乎的,经常被其他孩子嘲笑欺负。有一次他忍不住还嘴,却被邻居家的孩子揍了一顿。
沈淮桉知道后,二话不说就去找替他出头。
沈淮桉从小就被父亲沈毅以军事化方式训练,每天风雨无阻地跑步锻炼,体力远比同龄人强得多,那邻居家的小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他撂倒在地。
沈淮桉这小子下手还特别刁钻,专挑对方屁股这类地方揍,既让对方吃尽苦头,又不容易显露伤痕,叫人吃了哑巴亏也无处说理。
可能是他下手实在太狠,当天晚上,邻居就带着孩子找上门来告状,为了讨个公道,那家人硬是让孩子脱下裤子,把青紫交错的伤痕露给沈毅看。
沈毅当场责令沈淮桉道歉,可沈淮桉咬紧牙关死活不肯。
沈毅气得直接抽出皮带,一下下抽在儿子身上,沈淮桉却始终死死咬着牙,一声痛呼也不肯发出。
童峻听到动静,急忙跑去向沈毅解释原委,但沈毅坚持一码归一码,认为打人就是不对。
最后还是岑婉吟下班回家,弄清了事情来龙去脉。
她一边柔声劝沈淮桉道了歉,一边心疼地查看儿子胳膊上被皮带抽出的红痕,一气之下直接把沈毅赶出家门,让他在门外反思了一整晚。
沈淮桉本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可在他九岁那年,岑婉吟因病去世了。
母亲刚离世的那几年,沈淮桉深受打击,变得沉默寡言,在学校被人欺负也不知道还手,整个人像是一块麻木的木头。
那段时间,童峻每天想尽办法开导他,生怕他就此消沉下去。
直到上了初中,沈淮桉才渐渐恢复如常。
沈毅是个好父亲,但毕竟是个男人,照顾孩子远不如母亲细心体贴。
因此,沈淮桉始终不懂得如何表达爱与温柔,母亲的离去,也带走了他心底全部的柔软。
不过好在,他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沈哥。
看着如今英俊挺拔的沈淮桉,,童峻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为了护着他而不管不顾的小小身影,忍不住挽住他的胳膊,学着小时候的腔调,夹着嗓子唤他:“淮桉~”
沈淮桉嫌弃地瞥他一眼:“滚。”
“好嘞。”童峻立马松开手,笑嘻嘻地应道。
第24章
舒悦到家没多久, 孙雯洁也下班回来了。
舒悦把傍晚在小胡同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妈妈。
孙雯洁了解清楚原委后,立刻给班主任曾雅琴打了电话沟通情况,曾老师先关切地询问舒悦有没有受伤, 随后表示会联系吴雨婷的班主任及其家长妥善处理。
这个年纪的孩子再怎么叛逆,对老师终究存着敬畏。
第二天考试,吴雨婷走进考场看见舒悦时, 眼神躲闪,没再主动跟她搭话。
上午最后一科考试结束, 舒悦正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吴雨婷却突然叫住了她:“舒悦, 等一下。”
舒悦蹙眉。
这么点小事,难道还没完没了?
教室里同学还很多,监考老师也在讲台上清点试卷, 量她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舒悦平静地问:“怎么了?”
吴雨婷拎着书包站起来,凑近了些, 压低声音问:“昨天在小胡同里突然冲出来揍人的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
舒悦一怔。
“男朋友”这三个字像一把小锤,冷不丁敲得她心头一跳。
她抿了抿唇, 低声否认:“不是。”
吴雨婷却不罢休, 又追问道:“那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舒悦沉默着没有回答。
她觉得事情不对劲。
吴雨婷很可能因为男友被沈淮桉教训而怀恨在心,想从她这里套出沈淮桉的信息, 然后向学校举报他。
吴雨婷在楼下的四班,而沈淮桉在楼上的十班, 教学楼里每天人来人往, 吴雨婷应该不认识沈淮桉,加上昨天沈淮桉没穿校服,她更没认出他也是七中的学生。
舒悦绝不能让这件事牵连到沈淮桉。她斩钉截铁地说:“不是, 我根本不认识他。他可能就是路过,见义勇为而已。”
“这样啊,”吴雨婷语气听起来有些惋惜,“我男朋友还以为你们认识,想托你给昨天那男生带句话——”
说到这里,她似乎觉得后面的话有点难以启齿,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