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悦伸手制止:“你别往前……”
话没落音,沈淮桉的脑袋“Duang”一声,撞在了墙上。
舒悦倒吸一口冷气,跑过去:“沈淮桉!”
沈淮桉捂着额头,一脸茫然地抬头:“这门怎么打我?”
舒悦看着沈淮桉呆愣愣地捂着额头,笑出声,语气像哄小孩子似的:“是是是,都是门的错,咱们回屋睡觉吧!”
舒悦连哄带骗的把人放在床上。
沈淮桉醉意上来,脑袋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呼吸声很均匀。
舒悦给沈淮桉盖上被子,弯下腰,手指描摹他高挺的鼻梁。
这是舒悦第一次见沈淮桉的睡颜。
他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此刻完全舒展,薄唇微张,乖的像个小孩子。
舒悦想起沈淮桉在沙发上说的那些话。
你知道你说完那句话,我有多难过吗?每次想起来,这心一抽一抽的疼。
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醉意朦胧,却字字认真,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
舒悦心口泛起一阵酸酸的暖意,她俯身,在沈淮桉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第60章 chapter60
清晨, 楼上传来一阵巨响的手机铃声。
伴随着清脆的一句“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赖床的舒悦成功从梦中惊醒。
她顶着一头炸开的呆毛,眼神涣散地坐在床上, 缓了足足三分钟,才慢吞吞地伸出脚丫子,脚尖勾着拖鞋往脚上套。
舒悦打着长长的哈欠, 拖着步子往卫生间走。
她刚要推门,门从里面打开。
氤氲的水汽中, 沈淮桉赤着上身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
他用毛巾随意揉着头发, 结实的手臂肌肉随着动作绷出好看的线条。
两人四目相对。
舒悦困意全无,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水珠顺着沈淮桉的脖颈滑下,流过形状分明的锁骨, 最后没入腰间的浴巾。
舒悦的目光像被磁铁吸住,黏在那排列整齐的腹肌上, 挪不动一点。
她咽了咽口水,脸颊烧的发热。
沈淮桉乐忠于欣赏舒悦脸红的模样,故意放慢擦头发的动作, 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今天起这么早?”
舒悦每天起的比他晚, 所以沈淮桉习惯了早上洗澡不穿衣服出来。
没想到今天舒悦破天荒早起,和他撞个正着。
舒悦如梦初醒, 双手用力揉揉脸,同手同脚地越过沈淮桉, 往卫生间挪:“我先去洗漱。”
说完, 她一头扎进卫生间,关上门,差点夹到自己的睡衣下摆。
沈淮桉低着头笑了一声, 在门外停留几秒,听到里面传来舒悦懊恼的跺脚声和小声尖叫,心满意足地离开。
舒悦洗漱完出来,沈淮桉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门口的落地镜前吹头发。
舒悦看着现在一本正经的沈淮桉,想起昨天晚上糯叽叽粘人撒娇的他,有点想笑。
她靠在墙边,问:“沈淮桉,你还记得昨天的事儿吗?”
“嗯,昨天我说的话都记得,”沈淮桉关上吹风机,扒拉两下头发,转身看向舒悦,“我说到做到,以后给你足足的安全感。”
舒悦双手环在胸前:“那你也记得门打你的事情了?”
“……”
沈淮桉:“我还记得有只小猫昨天偷亲我。”
舒悦:“……”
舒悦走到沈淮桉面前,拨开他额前的黑发,看他额角处那块红痕。
只有浅浅的一个印记,没有出血。
舒悦边拨弄沈淮桉的头发,边理直气壮道:“亲你怎么了?你是我男朋友,亲一下又不犯法。”
“嗯,”沈淮桉握住她的手在腰际游走,“我人都是你的,你想干什么都行。”
舒悦指尖像被烫到,蜷缩了一下,又忍不住张开手掌贴上去。
隔着衬衫布料,舒悦清晰地感受到肌肉的轮廓。
她不安分地摸了摸沈淮桉的腹肌。
硬邦邦的,手感很好。
沈淮桉看了眼腕表,收紧手臂将她带进怀里:“但我现在要上班,晚上回来让你摸个够。”
舒悦:“……”
沈淮桉蹲在玄关处换鞋。
舒悦拿起门口衣架上的外套,递过去。
沈淮桉穿好鞋站起来,自然地接过。
沈淮桉把衣服挂在臂弯里,开门时,转身,在舒悦脸颊吻了一下:“走了。”
舒悦眼睛瞪大。
她盯着沈淮桉离开的背影,有种两人老夫老妻的生活感。
突然,很期待,
和沈淮桉结婚以后的生活。
——
沈淮桉当天晚上加班,并没有如约履行他的承诺。
第二天,舒悦收到孙悦的消息,说舒志远生病住院,很严重,要做手术,问舒悦要不要回来看看。
舒悦看到消息,脑子轰鸣,拿着手机缓了好半天,和沈淮桉说了声,买了一张最近的高铁票回家。
她到临宜车站,打车直奔舒志远所在的医院。
舒悦按照孙雯洁说的地址,找到手术室。
电梯下降太慢,舒悦跑着爬楼梯来到手术室所在的楼层。
舒志远已经被推进手术室,门外站着一个穿酱色西装的女人。
舒悦站在原地,弯腰,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气,
女人盘着头发,面容憔悴,眼角含着泪,看见舒悦后,她抹了下眼角:“你是志远的女儿?”
舒悦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
她一身酱色西装,精心盘起的发髻有几缕散落,眼角的细纹里还夹着没擦干的泪。
舒悦猜到这个女人是谁。
她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但此时,她没精力去想这些,声音带着喘问道:“我爸怎么了?”
女人说:“他去办事,出了意外,现在……”
她话没说完,手术间的门被拉开,一个穿着蓝色手术服的护士拿着一张单子:“病人情况不稳定,有生命危险,需要家属签字。”
舒悦的视线越过女人的肩膀,看到那张病危通知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她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声。
女人接过单子,手剧烈地抖着,半天没能落下一个字。
舒悦一把抓过通知书,动作又快又急,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护士回到手术室,走廊归于安静。
女人坐在凳子上,捂着头,看不清表情。
舒悦麻木地盯着墙上“手术中”三个字看。
走廊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她想起小时候发烧,舒志远背着她去医院,她趴在他背上闻到的烟草味。
那时候,舒志远的肩膀对她来说很宽,宽到能挡住所有的风雨。
舒悦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
她怨舒志远吗?
是怨的。
她刚刚在看见破坏她家庭的那个女人后,心底涌出一股怒气。
但那股愤怒,很快被对舒志远生死担忧的情绪覆盖。
是舒志远先背叛了他和妈妈的婚姻。
舒悦恨过他,怨过他。
但得知舒志远生命垂危的那一刻,她的胸腔里只有无尽的空虚,所有的怨恨都化成了恐惧。
恐惧那个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背影,会永远消失在手术室的门后。
如果舒志远真的死了,
她生命里那个空洞,会裂成再也拼不回来的碎片。
——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
舒悦悬了整日的心终于重重落回原处,她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双腿早已麻木。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监护仪的滴答声。
舒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一刻不离父亲苍白的脸。
暮光透过百叶窗投下斑驳的影子。
舒志远的眼皮颤动,缓缓睁开。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在看到女儿的瞬间,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干裂的嘴唇颤抖:“悦悦……”
舒悦直起身,手指抓紧病床栏杆。
她想说点什么,喉咙哽得发疼,只用力点点头,眼眶又热了起来。
门外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那个穿着酱色西装的女人踉跄着扑到床前:“志远!”
舒悦默默后退一步。
她看着父亲虚弱地朝女人微笑,觉得这个病房拥挤得令人窒息。
她抓起背包:“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您。”
说完,转身快步走出门口。
电梯下行。
“叮”的一声,大门打开,她抬头,看见了沈淮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