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转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充盈。
舒悦仰头, 看着沈淮桉近在咫尺的脸。
他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眉头微蹙,眼中盛满她从未见过的深沉。
舒悦抬手, 抚平沈淮桉眉心的褶皱。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男人,在此刻如此脆弱又真实。
这一切皆因她而起。
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这样的沈淮桉。
沈淮桉顺势扣住舒悦的手腕,唇瓣贴上她跳动的脉搏,深深地吮吻。
那里的触感与她的心跳同频,在寂静中震耳欲聋。
舒悦不知道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沈淮桉没有立刻退开,而是细细地吻去舒悦眼角的湿意,将她抱在怀里。
舒悦累的手都抬不起来,贴着沈淮桉的肩膀,听着他渐渐平复的呼吸声。
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感觉到沈淮桉吻了她的发顶,嗓音虔诚而认真道:
“舒悦。”
“我爱你。”
——
舒悦本来已经困得眼皮发沉,可被沈淮桉抱去洗了个澡后再躺回床上,睡意消散得无影无踪。
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的雨声。
舒悦望着天花板,思绪渐渐清晰。
方才被qing欲冲散的疑惑,此刻一个个浮上心头。
水声戛然而止,沈淮桉带着沐浴后的热气回到房间。
他走到床边,发现刚才在浴室里困得直往他怀里钻的小姑娘,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沈淮桉觉得好玩,屈膝跪上床垫,凑近舒悦,捏了捏她的脸颊:“天花板上长花了?看得这么认真?”
舒悦翻身坐起,一把揪住他的浴袍前襟,将他拉近:“沈淮桉,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务必如实回答。”
沈淮桉被舒悦突如其来的动作拽得踉跄,单手撑在她身侧稳住身形,另一只手顺势环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嗯,说。”
“你之前是不是用过……”舒悦还是不好意思说出那三个字,用下巴指指床头那个空了的方盒,“不然怎么会用得那么熟练?”
沈淮桉:“……”
他别开眼:“我买回来的时候,找视频照着试过。”
他知道自己和舒悦早晚会有这一天,怕到时候手忙脚乱破坏气氛,所以自己学着用了下。
他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对着手机屏幕上的教学视频,笨拙地拆开包装。
试废了三个,第四个才终于勉强成功。
舒悦手指勾起沈淮那的浴袍带,绕着打转:“这样啊。”
她突然凑近:“那刚刚你表现得那么好,也是看视频学的?”
舒悦是一个特别怕疼的人。
可方才除了最初那点不可避免的紧绷,整个过程都出乎意料的……享受。
沈淮桉实在太会照顾她的感受了。
从温柔的事前,到时刻观察她反应的克制,再到事后抱着她去清理时的细致。
每一个细节十分熟练,像特地练过似的。
听到舒悦直白的问话,沈淮桉整个人僵了一下。
他抬手揉揉后颈,耳朵红透了:“嗯。”
沈淮桉想起那几天晚上对着屏幕,听着视频里专业的讲解。
他盯着进度条,耳根烧得发烫,强迫自己一帧一帧认真看完。
明明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还是在听到一些关键词时手忙脚乱地调低音量。
现在这些难以启齿的细节,竟被怀里的小姑娘用这么天真的语气问出来,他实在有些难为情。
舒悦并不觉得有什么。
事情都做了,事后复盘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这是她从未涉足的领域,好奇心驱使,她忍不住又问道:“那你是不是还唔唔唔……”
沈淮桉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下,生怕她再问出什么让人招架不住的问题,抢先一步捂住她的嘴:“别问了。”
舒悦:“……”
“我确实看了不少理论知识,”沈淮桉松开手,轻咳一声,“但实践......今天是第一次。”
舒悦笑出声,揉揉沈淮桉蓬松的黑发,像哄小朋友似的:“表现很棒啊。”
沈淮桉挑眉:“真这么棒?”
“当然啦。”
“那再来一次?”
“……”
舒悦立刻缩进被窝,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啊——突然好困,关灯睡觉啦!”
享受是真的,累也是真的。
她领教过沈淮桉的体力,再来一次,她明天估计要睡上一天才能缓过来。
沈淮桉本来就是想逗逗她,看着舒悦夸张的表演,不由低笑出声。
“胆小鬼。”
他抬手关了灯,躺下。
黑暗中,舒悦感受到床垫微微下陷。
沈淮桉长臂一伸,将人抱进怀里。
舒悦的后背贴着沈淮桉温热的胸膛,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
沈淮桉用下巴蹭蹭她的发顶:“睡吧。”
——
舒悦醒来时,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屋里。
她眯着眼去摸手机。
十点二十三分。
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舒悦摸了摸,床单早已凉透。
沈淮桉应该早就出门上班去了。
舒悦撑着床垫想要起身,一阵酸胀感突然从腰蔓延开。
舒悦倒抽一口凉气,又跌回枕头里。
昨晚明明没这么难受的。
这种事后反应来得实在刁钻,就像喝烈酒时贪杯,一杯接一杯下肚时只觉得痛快;等到宿醉醒来,那股火辣辣的灼烧感才从五脏六腑翻涌上来。
她在被窝里蜷成一只虾米,缓了几分钟,才从床上起来。
舒悦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一阵米香混着肉香飘过来。
她寻着味道去厨房。
锅还保持着保温状态,她掀开盖子,看见熬得浓稠适宜的白粥,旁边蒸笼里躺着四个胖乎乎的肉包,表皮还泛着油光。
舒悦愣在原地。
沈淮桉什么时候起来熬的粥?
这倒是稀奇。
她向来睡眠极浅,夜里翻个身都能醒,今早居然睡得这么死,连半点沈淮桉做饭的动静都没听见。
舒悦洗漱完,盛了碗熬得绵软的白粥,端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在餐桌前坐下。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
厉书宜:【下午有空吗?】
【好久不见,一起吃个饭?】
今天周末,舒悦没什么事情,她咬着包子,在屏幕上点着字:
【没问题呀。】
【地点你定,把地址发我就行,今天我请客。】
对方很快回复:【好。】
放下手机,舒悦三两口解决完早餐,回到卧室找衣服。
说来也怪,大学四年,她和厉书宜的友谊全靠一根网线维系。
从凌晨三点的论文求助,到实习被拒的深夜emo,她们隔着屏幕分享过无数个重要时刻,却始终没机会真正见上一面。
许久不见好友,冷不丁下线见面,舒悦既期待又紧张。
厉书宜约在一家复古的咖啡馆。
沉重的黄铜门框被推开,门铃清脆地一响。
空气中漂浮着现磨咖啡豆的焦香。
舒悦进屋时,厉书宜已经坐在位置上。
咖啡厅里摆着一个深褐色胡桃木书架,高度直达天花板,墙壁上挂着几幅泛黄的风景油画,有些画框的鎏金已经有些剥落。
装修风格像上世纪的欧洲书房。
厉书宜低头搅动着咖啡,见舒悦来了,抬眼一笑,推过一杯早已点好的焦糖玛奇朵。
“我说今天我请你吃大餐,”舒悦抿一口咖啡,笑着调侃,“你就这么点追求。”
四年不见,厉书宜栗色的长发烫成波浪卷,青涩的眉眼张开,明艳夺目,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红色西服裙,颇有几分海归精英的气质。
像一枝烈焰绽放的红玫瑰。
厉书宜笑了,眼尾扬了扬:“这家甜品很贵的,到时候我点完,你别逃单就行。”
说着话,厉书宜招呼服务员,点了几个招牌甜点。
她把菜单推给舒悦:“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舒悦扫一眼菜单。
刚刚厉书宜点的,都是她爱吃的,她也没什么好点的,摇摇头:“就这些吧。”
服务员抱着菜单离开。
舒悦好奇:“你什么时候爱吃甜点了?”
她记得厉书宜高中的时候,对甜品一点都不喜欢,闻见甜腻的味就皱眉。
厉书宜垂下眼睫:“在国外那几年,有时候心情不好,会去便利店买块提拉米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