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做就做。”
叔叔看起来很着急。
小芸拿下3D眼镜,她偏头看向镜头外的人, 好像在跟人商量, 能不能暂时把电影暂停。
那人好说话,去关了。灯也打开。
背景登时看得一清二楚。
陈玄生脸色严肃:“为什么要去这里,你跟谁一起去的。”
私人影院, 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吗。
那里最容易让一些年轻男女,发生无法挽回的错误的地方。
小芸眨眨眼:“我们是来看一部科幻片,叫做《降临》的。只是在做对未来科技与人类文明共存的探讨。”
“你跟谁在一起。”陈玄生迫不及待打断。
小芸又看向镜头外, 出于礼貌,她问同行的朋友,愿不愿意出镜头,跟自己的叔叔打个招呼。
陈玄生眯了眯眼,倒要看看把自己侄女拐去这种地方的人,是个什么人模狗样的东西。
旁白你的人似乎点头同意了。
小芸把脸转回来,开口:“叔叔,跟我的朋友打声招呼吧。”
镜头一偏。
偏到一张年轻的脸上。
固然他戴着伪装的眼镜,固然他是笑着的,但那一刻,陈玄生的心,依然被无可避免的冰到了谷底。
“叔叔,你好,我是随宴。”他说的那么慢,尤其加重了随宴两个字。
陈玄生听出了挑衅的意味。
中年男人,愣在了原地。
这道声音,让经历过大场面的自己,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陈玄生,帮——“
嘟一声。
陈玄生主动挂断了电话。
那道娇俏的女声,顿时断了。
这边的小芸,也在惊呼尖叫。
因为原本拿在自己手里的手机,被随宴突然给大力抢了过去。
不可能!
不可能!!
那是姐姐的声音。
他没听错。他绝对没听错。
随宴疯狂的摁着手机屏幕,不断重拨过去。
他眼里露出狗对骨头的疯狂迷恋。
可是那边直接显示关机。
“随宴,你抢我手机干什么。”
小芸不解,还揉着有些疼手腕,看着旁边,不过短短一瞬间,就像换了一个人的随宴。
这可不像她刚开始认识的他。
“把我手机还给我。”她摊手去要。
随宴冷静了。
他希望自己没听错。
尽管有十万个为什么,但是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明白,为什么老师身边会有个女人。还是个声音跟姐姐很相似的女人。
所以他试探。
青涩的青年,重新换上笑脸,他把手机还给小芸,并体贴的讲明理由:“对不起,我刚刚只是太激动了。你叔叔,难道是那个常常上版面头条的集团商人,陈玄生?”
小芸看他眼里流露出对叔叔的崇拜,暂且原谅他刚刚有些粗鲁跟不理智的行动,颇为自豪道:“是啊。”
“听闻他不近女色,单身很久,刚刚那声名字的呼唤,难道是你叔叔的女朋友?”
小芸这次没那么快速的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叔叔的隐私,她不想暴露,也没有资格对外人讲这些事情。
所以她拐了个弯儿:“不是。是我叔叔的秘书。”
梁宴在脑海里想了想那个叫丽娜的贴身助理。
这声线可不像她。
那么,陈玄生到底有几个好秘书,是能够自由出入他家里的呢?
有意思。
他开始思考,一旦开始认真,那股子锐利带寒意的气息,就从这个人的眼底、嘴角冒出来。
小芸感到不适。她觉得是该听叔叔的话,回去了。
她站起来,背起自己的书包:“随宴,我走了。之后再约。”
随宴跟着起身,全程很是照顾周全的,帮她把书包背好:“好。今天跟你探讨这部电影很愉快,我也很喜欢。下次再见。”
小芸抿唇,点点头。
随宴护送她出去。
下了私人影院的楼。
一辆黑车早已等待在门口。
随宴不动声色的扶了扶眼镜,然后看着前面注目自己跟小芸的人。
心想,来的很是及时啊。
果然,我还是做对了。
原来一味的祈求,只能被人不断远离。
还不如踩着对方痛脚,让对方来求自己。
那人招手:“小芸,来。”
小芸听话跑过去,意外的惊喜:“叔叔!”
“先上车,叔叔跟你朋友说两句。”
小芸看看身后的随宴,再看看叔叔。
叔叔怕她不放心,当下也维持着平静的局面,同她温柔一笑:“上车吧。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好吧。”
司机给芸小姐开了门。
她坐在车内,透过黑窗,看到叔叔对着自己的朋友,礼貌的比了——请。
-
猝不及防。
楼梯的门被人用背顶开。
眼镜的黑色边框,被皮鞋踩在脚底,踩得稀巴烂。
梁宴碰到墙。
很痛。
但也很酸爽。
他从喘着粗气撑着膝盖,再到慢慢站直,恢复平静。
他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抬手,半手遮住脸,肩膀开始一颤一颤的诡异发笑。
“瞧瞧,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
“老师,这可不像你。”
陈玄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梁宴装作思考回忆的样子,他突然打了响指,就像是灯泡突然亮了那般,很是惊喜的说道:“老师之前不是说该让我考虑下私人婚事,联姻了吗?”
“我瞧着,你侄女就不错。”
“老师,你说这样,可好?”
陈玄生步伐一下比一下重,逼近:“趁我现在还能克制住我的怒气之前,收起你那些痴心妄想。”
梁宴突然装作受伤的样子,捂着胸口道:“老师,都是挑人,为什么我就是痴心妄想。难道我不优秀吗?我可是老师您一手调教出来的,你该信任我。”
他裂开笑:“你的侄女,很漂亮,也很天真,想必假以时日,叔叔如果肯对我们俩贴心扶持,我跟她,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再生两三个继承人,一定会把梁氏带领得更加蒸蒸日上,好圆了父亲的心。”
陈玄生彻底黑了脸。
然而渐渐,他不生气了。
生气的原因,是在乎。
可是他不在乎梁宴了。
因为梁宴一而再,再而三的底线试探,彻底让陈玄生寒了心。
他现在也不再把他当成自己的学生来对待。
变了。
一切都变了。
这是条养不熟的野狗,还是条咬人不见血的毒蛇。
专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陈玄生深刻的认识到,他该用对手、抵御、甚至必要时,下狠手的思维,来对待眼前这个小了自己十多岁的男人了。
陈玄生开始淡淡笑。可眉眼,却是警惕的看着梁宴。
他也不跟他吵了。
吵,没意思。
陈玄生神情松弛下来,然后帮梁宴整理好衣领,拍拍他的肩,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有种,你试试。”
蒋方橙在公寓里吃饭。
她刚穿衣服裙子,反手去拉拉链,没拉上。
其实自己也能拉上,但现在不是有男人吗,她就是想撒撒娇。
这种状态,近来在她身上,很是常见。
不得不说,老男人很会养人,也很疼人。
早上醒来,枕头旁必定会放着一朵新鲜含晨露的玫瑰。
她晚上睡不着,以前是老爱玩手机,要么就缠着他做。
陈玄生竟然会法语,他给自己讲故事,讲《小王子》的故事,哄她入睡。
蒋方橙现在是缺了他的声音,根本就睡不着觉。
每天无论他忙到多晚,她都把自己洗干净了,等他回来。
陈玄生在,她就不用进厨房一下。
陈玄生也不让她碰水。
这样的日子,甚好。
她觉得自己被宠爱回到十几岁的少女。
当小孩的时候,她没有好好当小孩。
她当少女的时候,又抚养了一个小孩,也没时间好好当少女。
现在三十多岁了,她终于能够停在驻足,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好好享受爱意的滋养。
安心、安宁。
就像是初春的太阳,薄薄一层,温柔地洒在她身上。
她喜欢。
蒋方橙觉得,自己有点想结婚了。
在恰当的时间,遇到恰当的人。
这个人,叫陈玄生。
他很会照顾人。
陈玄生再过几年,就四十五岁了。
考虑到精.子质量,蒋方橙觉得有必要,跟他快点生个孩子。
他会疼人,学历也高,性格该严肃时严肃,该温柔时温柔。
自己儿子或者女儿,要是有个这样优秀的爸爸,她做梦都要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