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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先生,叫夫君_抹茶非茶【完结】(22)

  秋棠和玉秀端着清粥和药碗进来时,她已经同周公摆好棋盘,赖着不肯转醒,几欲抬手落子,肩膀被一道力量锁住,不由分说将她从梦境中扯出。

  “......”

  秦劭眸光沉沉,“我们说好的。”

  恐他再把自己抱成蚕蛹,季灵儿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爬起来。

  秦劭侧身坐在榻边,试过粥碗温度递到她面前,“自己喝?”

  “我没病到不能自理的程度。”睡不饱觉的季灵儿脾气不大好,回怼起来不顾面前是谁。只是顶着一头乱发,带着将醒未醒的迷糊劲儿,眼睛半睁不睁瞪人,威慑力细微,倒显得整个人又娇又憨。

  她食欲缺缺,口中苦涩,对付两小口再难下咽,丢下瓷勺将碗递回去,“不好喝。”

  秦劭没勉强,复换了药碗递到她手里,醇苦的药味直直往季灵儿鼻尖里钻,皱眉捧着碗,鼻尖几乎要浸入苦汤中,闭气一饮而尽,苦涩在喉间翻滚,忍了又忍才没吐出来。

  秦劭攫着她眼底激起的水光,忍不住抬手,在半空略一停留,转落在唇角残留的药渍上,中指轻巧且快速抿过,掠走的汁水被收拢于指腹,随着攥拳的力道渗入掌心。

  一并渗入掌纹的,还有属于她的温度。

  季灵儿尚未从落雪一般轻盈的触感里回过神,另有一只碗递上来。

  “漱漱口。”他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碗中液体纯澈,以为是单纯漱口的清水,季灵儿豪饮一大口,当清甜冲洗味蕾,灵眸乍然转亮,盈盈盯着他。

  水里加了桂花蜜!

  方才的水光因笑意碎在眼角,变成星星点点清辉,秦劭瞧着,无声弯起唇角。

  原来小姑娘喜欢甜的。

  “以后都备糖水,能乖乖吃药吗?”他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哄孩子似的温柔。

  季灵儿心说她又不是孩童,仍在他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点了头。

  “继续睡吧。”秦劭满意颔首,笑容更深了些。

  ...

  季灵儿老老实实服了两日汤药,发热症状不再反复,唯有骨头缝里还残留着酸软,这感觉在晨起时尤为严重,眼皮更是沉得抬不起来,任谁说话都以闷哼回应。

  到第四日,身上已然爽利,仍日上三竿还赖榻上不愿起身。

  心想能躲一刻是一刻,横竖生病是真,借口多赖几日也不为过。

  一只发凉的手背倏然贴上她额头,季灵儿本能瑟缩,皱着鼻头,薄怒地哼出一声。

  “额头不烫了,还有哪里难受吗?”秦劭问。

  有前几日对照,季灵儿很容易听出他声音并不温和。

  心虚却没睁眼,缩在瓷枕和绣被间,故意将气息放得轻弱:“还有些头晕,浑身没力气。”

  榻边一沉,他坐了下来,手指探进绣被,精准揪住她的手腕,冰凉自脉搏蔓延至四肢百骸。

  季灵儿猝然睁眼,欲缩手却不能。

  须臾,秦劭收回手,一本正经道,“脉象平稳有力,倒不像头晕的症候。”

  他还会探脉?

  季灵儿才不信,细声哼吟:“郎中都说我内里虚浮......”

  “我瞧是内里懒怠。”他截断她的话,声音沉下几分。

  并非不理解她借此偷闲的心思,只是不想纵容她的惰性,何况长日恹恹赖在榻上不起来走动,对身体无益。

  那点小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破,季灵儿又臊又恼,启唇正欲争辩,从外间传来的通报声。

  “大爷,老夫人遣了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秦劭蹙眉,看了眼榻上立刻“昏沉睡去”的人儿,无奈摇了摇头,起身整饬衣襟往外走。

  *

  老夫人捧着手炉,等孙儿行了礼,便屏退左右。

  “日前来府上闹事的背后指使查出来了。”

  秦劭并不太意外:“可是与边伯有关?”

  “是他们。”老夫人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些复杂神色,“边永昌与咱们也算多年故交,如今竟想了这昏聩法子来使坏,真是越老越糊涂!”

  她顿了顿,看向秦劭:“你既心中有数,打算如何?”

  秦劭目光微冷:“既是他先破了情分,孙儿绝不会容情。”

  “你有主张就好,我便不多问了......芮宁身子如何了?”

  赈济乃每年惯例,有成熟的章程可循,少有差池,老夫人原想借此观察她品性,怎料遇上染疫病的流民,无论是闹出乱子,还是连累孙媳妇伤身子,皆非她所愿见。

  不过这位孙媳妇遇事有决断,倒叫她颇感欣慰。

  “高热已退,想是没大碍了。”

  “她刚过门,受惊又受累,年节前的晨昏定省就免了吧,让她好生将养,不必急于跟着你母亲操劳,你也多抽些时间好生陪陪她。”

  *

  秦劭回到房中时,室内静悄悄的。

  季灵儿紧闭着眼,呼吸匀长,装得极像,若非微微颤抖的眼睫露馅的话。

  他在榻边看了她许久,先前想磨她性子的念头,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小姑娘天生一副好容颜,不施粉黛已是如雪般娇白,玉颊微瘦,或因闷在被中的缘故,桃腮晕染,配上淡粉唇色,又因安静躺着,倒生出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态。

  原就是个妙龄女子,娇些是应当的,他或许不该太过苛责。

  何况眼前躺在榻上的,除了是他弟子,更是他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娘子。

  “祖母说免了你的晨省,让你好生歇着。”

  话音落,绣被轻轻颤动。

  “她还说,”秦劭继续道,唇边噙了极淡的笑,“让我好好陪你,照顾你。”

  季灵儿的眼睫颤得厉害,险些维持不住。

  他在榻边坐下,语气缓而沉:“所以,你还要病下去吗?”

  能正大光明休息还装病做什么,季灵儿睁开眼,里面亮晶晶的,“老夫人待我真好!”

  多了溢出眼眸的星光,便比装睡时多几分灵动与精怪,秦劭凝着她,几乎是无意识地伸手点了她鼻尖。

  “还真是给点银子就推磨。”

  两人皆是一愣,脸上的笑意未褪,新添几分迟疑。

  秦劭略显僵硬收手,板正脸色道:“祖母是心疼你,你病好了可要知道回报。”

  季灵儿鼻尖还留着他指尖触感,笨拙地点头掩饰,少顷,满含期待问:“那年后回学堂的事?”

  “依你。”

  *

  正院。

  秦劭离开后,老夫人问吴嬷嬷:“依你看,宗劭待芮宁如何?”

  吴嬷嬷垂首思忖片刻,认真道:“大爷是疼爱少夫人的。”

  老夫人不以为然,以她对孙儿的了解,当众维护,疼爱仅占一两分,余下七八分皆尽夫婿之责。亦是不驳她这做祖母的面子,毕竟人是她选的,亲事是她拿老骨头威胁他应下的。

  思及此,捻佛珠的动作顿下,道:“他过早当家,性子养得沉稳冷硬,待人接物倒是有分寸,却也少了热络。”

  吴嬷嬷:“我瞧着少夫人是个热性子,正与大爷相合。”

  “你净会拣好听的哄我,真当我老糊涂了。”老夫人轻叹,目光落在雕花窗前的盆景上,红梅未开,唯有干枯缠绕的虬枝。

  “哪能呢,大爷回来那日您可是亲眼瞧见的,少夫人楚楚地一示弱,大爷便怜惜的将人护着,怜爱怜爱,怜的多了,自然能生出爱意来。”

  老夫人听着这话,终于露出淡淡笑意,佯嗔她一眼,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把不羞臊的挂嘴边。”

  吴嬷嬷也笑:“是您要听真话我才说的,再说,您不也成日地盼着派去的丫头回话。”

  一言将老夫人说的显出赧色来,轻斥道:“你这老货,越发没上没下了......盼着有何用,回话全是气人的。”

  自成亲以来,她专门派身边的人去那院轮值守夜,可来报回来的消息全是“安安静静,没半点响动。”

  吴嬷嬷却有不同看法:“大爷向来顾虑周全又重孝道,明知您惦记,照理诓也要诓您安心,免得少夫人难做,偏生回话的口径统一,反倒显得刻意了。咱派去的人并非日日当值,兴许大爷顾及少夫人脸面,有意避开行房的日子。”

  老夫人品咂出滋味,神情微动,“这的确像他做出来的事。”

  吴嬷嬷点头:“您可是亲自验过的绢帕上的落红,新婚燕尔,开了头尝了甜,还愁后面不上心吗?

  一番话给老夫人哄得心情畅然,当即让厨房煨两盅药膳送去,小夫妻俩各一盅。

  连喝两日药膳,纵然季灵儿迟钝也察觉到老夫人用心,这哪里是让她休息,分明是借着养病的由头,让她抓紧为秦家开枝散叶。

  待丫鬟退去,季灵儿赌气地将碗往前一推,“我不要喝了。”

  她又不与他生孩子。

  秦劭坚持:“全是好食材,喝了总没坏处。”

  药膳再好终究带着苦味,季灵儿不喜苦,脑子一热,提前道出计划:“您想不想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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