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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先生,叫夫君_抹茶非茶【完结】(37)

  师父偏私的念头在梁宸脑中闪过一瞬,但对上秦劭清冷眸光,那点臆测便消得无影无踪。

  季灵儿悄然吐气,缓缓松开玉坠。

  ...

  整整一日,季灵儿心情格外轻快,散学时指尖勾着金蟾挂件在梁宸跟前晃动嘚瑟。

  金蟾在斜阳下泛着温润铜光,梁宸满脸黑沉,伸手欲夺被轻巧避开,咬牙切齿道:“你得意什么?有本事咱再赌一局旁的,我定能赢回来!”

  “我不。”季灵儿将金蟾收回掌心,“你日后对我客气些,兴许我心情好便还你啦。”

  梁宸气得跳脚,“凭你也配。”

  “不答应算了,虽说这小东西裂了缝,但应当还能值几两银子。”

  “你敢!”

  “敢不敢,看梁师兄表现咯。”

  他看不起,她便刻意将师兄二字咬得极重,拖得极长,尾音轻翘,带着十足十的戏谑。

  “季灵儿!”

  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令她笑得更欢,“注意称呼啊梁师兄。”

  身边路过的人渐渐多起来,季灵儿不再与他纠缠,雀跃跳下石阶跑远。

  接她的马车已在青石巷口等候,刚要提裙上车,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唤。

  “季凌,”云衡小跑过来,“方才散学时便寻你,怎的走得这般急?”

  季灵儿抱歉一笑:“单顾找梁宸炫耀,忘了同你说一声。”

  “炫耀什么?”

  来往学子匆匆,季灵儿凑近些,低声同他道明情由。

  云衡听了只替她着急,“你被罚了多少次还不长记性,竟敢赌到师父跟前。”

  季灵儿哼道:“是他非缠着,想夺我的玉坠子。”

  云衡早注意到她的坠子,未寻到合适机会问,此刻顺着话茬:“这坠子的确不俗,你从何处得来的?”

  因想到梁宸的话,季灵儿秀眉扬起,半开玩笑回道:“我义父送的。”

  两人略聊几句,云衡本欲请她去酒楼用晚膳,还未开口守在马车前的小厮上前催促,言家中有客,夫人叮嘱他回府。

  约定改日,各自跃上马车。

  梓木门打开,里面人影闯进视线的刹那,季灵儿抬步的动作僵住,回神下意识往后撤。

  “季凌。”怕旁人听见,秦劭的声音很低,足够她听清,并收回想逃的心思。

  “您这样出现在我车里不好吧......”季灵儿紧贴门边坐着,尽可能离他远远的,试图以此来壮大先发制人的声势。

  为了避人耳目,二人约定好不同乘一驾,是以她根本想不到秦劭会堂而皇之坐在这里。

  秦劭原本要独自先行的,临上马车前眼前浮现起挂了半日春风的粉颊,鬼使神差改了主意,且连被人瞧见的理由都想好了。

  “家中马车坏了,顺路稍一程。”

  亏得他改了主意,否则还被小姑娘蒙在鼓里。

  失了先前的情绪,声音极清冽,目光锁得她无处可逃。

  季灵儿抱着最后一丝丝侥幸,问:“您都听到了什么?”

  “所有。”他说。

  季灵儿真想打开车门跳下去。

  第31章 身份

  过去一年,季灵儿因张罗师兄们赌博,被罚数次,次次认罚,次次好了伤疤忘了疼。如今竟拿他送的玉坠做赌注,亏他以为她与梁宸乃寻常置气,违背原则偏颇一次。

  所以,彼时她是以为会输,才垂首去摸坠子。

  想到此处,秦劭气得直发笑。

  “你可知那件良渚玉琮是真品。”

  季灵儿猛地抬头:“啊?那您岂不是——”

  她顿在话音,耻于说出后半句“当众偏私于我。”

  怔了良久,垂头道:“您罚我吧。”

  秦劭同样为自己一时的私心所耻,他怕这样失原则的事会成为裂隙的开端,一发不可收拾。

  见她低头认错,眉间拢着愧色,又涌起深深的无力感,心口是空的,唯有呼吸沉落下来,问道:“罚你哪一桩?”

  季灵儿不太明白,回想最近没犯旁的错,懵懵抬眼:“不就是赌玉坠这一桩......还有的旁的吗?”

  “赌,和赌玉坠,性质不一样。”秦劭道。

  季灵儿更加茫然:“哪里不一样?”

  “赌,是你身为弟子犯规矩且屡教不改,”秦劭解释,声音在后半句低了下去:“赌玉坠,是对我一番心意的轻贱。”

  季灵儿并非故意要拿玉坠去赌,只是受不得梁宸激将,她想解释,却隐约听出他语气里的沮丧,犹如手指猝不及防被花刺扎了一下,一瞬的疼可以忽略不计,伤口渗出的血迹令她怔愣良久。

  未能想出合适的措辞,又听他说:“你希望我以哪个身份罚你?”

  她虽不完全明白明明一桩事为何非得分开论,但以新身份同秦劭相处这些时日,大抵明白,他在公与私之间划着极明显的界限,因而很快明白他是在问,该以师门规矩罚她,还是以被辜负的心意的丈夫身份责她。

  依照这些时日发生的情况,身为夫君的秦劭总是更宽容些,遂经一番斟酌后,试探唤道:“夫君?”

  秦劭目光微凝,喉间泛起涩意,小姑娘选了最令他难办的一种。

  浅“嗯”一声,未言其他。

  直至用过晚膳,秦劭没同她说一句话,也没避开她去旁处,就安静坐在暖榻前翻书,浑身散着疏离的冷意,暖色烛光都无法柔和他冷峻的侧影。

  屋里气氛比冬夜的井水还冰人。

  季灵儿兀自完成课业,倒不在意沉默氛围,只是总忍不住想被秦劭指控轻贱心意这茬,她不想被误解,细究起来,不全然是误解。

  心思散了落笔便错,将写废的宣纸揉成团,忿忿扔进废篓里。

  秦劭听闻动静抬眼,恰巧看见她皱鼻子的小动作,眉心紧紧攒着,烦躁全然写在脸上。

  实在于心不忍,轻声发问:“遇到难处了?”

  季灵儿摇摇头,重重舒出一口气,旋即捧着戒尺走到他跟前,“您罚吧。”

  秦劭这才反应,她并非为课业烦忧。

  目光落在微颤的葇夷上,分明害怕还来讨打,真心认错或想让他消气,无论出于哪种动机,此刻已轻而易举驱散他心底自己同自己置气的烦闷。

  拿过戒尺轻轻搁在小几上,尽力让声音柔和:“这是在家,并非学堂。”

  手心空下去,季灵儿似懂非懂地眨眼看他,颇有求知若渴之态。

  秦劭不觉弯起嘴角,笑意中夹着涩然道:“说实话,我头一次给人当夫君,不知要如何处理把自己送的玉坠拿去赌的妻子。”

  不能像在学堂一样给她立规矩,不能训斥苛责......可他心里终归是不好受的,弄不清是太过计较,还是苦闷于至今找不到合适安放二人位置的法子。

  季灵儿探进他仰起的眸中,捕捉到许多似是而非的情绪,如夜风里的烛光,忽明忽暗,她勉强将它们定义为失落。

  因为易地而处,她不仅会失落,还会生气。

  “抱歉,但我真不是有意的。”她解释。

  “我知道,”秦劭点点头,复又拿起书卷,目光并未落在字上,“你累了便先歇吧,我看会儿书。”

  课业并非急要,季灵儿心思浮动,索性搁置下来,先叫水沐浴。

  趁四下无旁人,玉秀悄声问:“您同大爷闹别扭了?”

  季灵儿简单将玉坠的事说了,玉秀听罢提议道:“这样僵着伤了感情可不好,要不您去哄哄大爷?”

  季灵儿想说没什么感情值得伤,念及他失落的神色,来回拨着水花怅然须臾,恹恹道:“我不会。”

  确切说并非不会,从前每每惹师父生气,便端茶递水,捏腰捶背,小尾巴似的蹭在跟前耍赖,师父被磨得没脾气,便也消了气。

  师父毕竟是女子,她可以毫不费力撒娇讨巧,可面对秦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向玉秀讨教如何哄人,得到的答案竟是差不多。

  于是乎,沐浴完换好寝衣的季灵儿笨拙地捧了茶盏蹭到秦劭跟前,“您爱喝的君山银针,我自己泡的。”

  茶烟袅袅,氤氲她眼底小心翼翼的光。

  秦劭眸中闪过诧异,放下书接了茶盏。

  小姑娘还杵着,半晌不肯走,指尖绞着衣角。

  “有话说?”他问。

  季灵儿努力酝酿,实在难像对师父那样自然流露娇态,只捧着谄媚地笑道:“要不我再给您捏捏肩?”

  秦劭了然她的意思,随手将茶盏搁在小几上,声音低缓道:“季凌,我不需要你做这些,尤其不想你为讨好我而做这些。”

  换言之,她不必为任何事,讨好任何人。

  季灵儿指尖一蜷,坦然道:“我想哄您。”

  话音落,二人目光相对却沉默,屋内只闻灯烛燃烧的声响。

  须臾,季灵儿开口:“您给指条明路罢。”

  她最烦欠人情,早些揭过这篇心里才踏实。

  垂在身侧的手倏然一暖,被轻轻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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