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霜:“你老豆在开车,我们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今晚这个塞车真是要命。你下车了吗?”
田愿稍稍安心:“我在出站口这里,你们慢点开,不着急。”
她挂断电话握着手机,旁边的人还不离不弃,缀着她不放。
田愿凭感觉知道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那股莫名的压迫感她在一米七的异性身上不曾感受过。
“乌山走吗?”对方用普通话开口,嗓音磁性,自带一股自然的礼貌。
深夜异地,孤身一人,她格外警惕,没扭头,直接拉着行李箱走开几步。
男人又问:“赤山老街走不走?”
乌山也是一个小城市,田愿刚刚以为对方只是顺路,没多在意。
听到她家所在的街道,她终于忍不住扭头瞪了对方一眼,对上一张熟悉的笑脸,旋即愣住。
对方问:“不认得我了?”
眼前的男人比田愿足足高出一个头,麦色肌肤结实有致,在夜间灯光里流淌着钢铁般的力量感,有别于记忆中十八岁的青葱少年。
七年的时间跨度,足以让他完成从少年到男人的转变。
对方不止眼熟,还成熟了。
“小青龙!”田愿开口差点被灭口,对方眼神微变,像以前看她听题走神,再不专心就要拿笔敲她脑袋。
田愿立刻改口:“许翊!好巧,竟然在这碰上你!”
左看右看,她没看到许翊的同伴或行李,“你刚下车,还是来接人?”
许翊:“来接你。”
出了校门,在职场摸爬滚打两三年,田愿早不是将他一句话揣摩上三遍的小女生。
有着一年同学情分打底,她也开玩笑,“那么好,走。”
许翊接过她行李箱的拉杆,大手跟印象中的一样骨节分明,青筋暴凸,只不过手腕多了一块黑色的Apple Watch。
他说:“走。”
田愿笑着没动,“我爸妈快到了,你来接谁?”
女朋友三个字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脸上的笑容微妙凝固、消失,好在上了几年班,田愿很快管理好表情,多了一点好奇。
第2章 第 2 章 看来结婚是应急。
许翊稍显正经:“样哥。”
田愿:“袁宇祥?你们还在一起?”
此人也曾是许翊的同桌。
据说刚上小学时,袁宇祥经常把“祥”写错成“样”,才多了这个花名。
许翊佯怒,又出现要拿笔敲她脑袋的眼神。
他说:“什么叫我们还在一起?”
表情太过熟悉,旋即消弭七年未见的生疏,眨眼间,田愿似又回到高三见缝插针嬉闹的时光。
高三对大多学生来说是一场苦役,何况许翊当初读的是高四,每一次打闹玩笑都显得弥足珍贵。
田愿自顾自笑,“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要好到现在。”
许翊:“就你失联了。”
田愿:“哪有。”
许翊:“从哪回来?”
田愿:“海城。”
许翊双眼一亮,“看吧,我也在海城,没见你联系我。”
田愿讶然,“真的假的,你不是留北京吗?”
许翊:“谁跟你说我在北京?”
田愿扯了扯嘴角,临时找冤大头,“样哥?”
许翊:“样哥一直跟我在一起。”
田愿干笑两声,“还说我前头说得不对。”
高中毕业后同学四散天涯,上大一时班群还联系热络,后来渐渐形成地域性小团体,同校或同城的经常走动,其他的都是各自精彩。
许翊和袁宇祥去了北京,自然有他们的北鲸帮。
田愿留在省内,划归Y市帮,然后进入归属性更强的师大帮。
刚工作除非端上铁饭碗,年轻人多有漂泊,同学间少有联系,一时说不准对方在哪。
田愿只能反将一军,“你也不知道我在海城啊。”
许翊:“怪样哥没说。”
田愿:“我也觉得。”
唯一的共同熟人不幸成了他们的垫背。
说话间,今晚最后一趟动车抵达礁城站。
许翊说:“样哥的车来了。”
田愿:“你没跟他一起回来?”
许翊:“爷爷住院,早几天回来了。”
田愿一顿,“老人家怎么了?”
许翊:“上年纪了,身体各种毛病。”
田愿:“当年读书时看他还好精神。”
许翊:“现在快79了。”
时间的足印没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完全显形,却给老人家划出硬朗和病弱的鸿沟。
田愿说:“你现在在海城工作,回家看爷爷比从以前北京回来方便。”
袁宇样还没出来,田愿的爸妈先到了。
胡小霜远远朝这边招手,春风满面,两眼好奇,该是误会她和这位大帅哥的关系了。
许翊跟他们打招呼,要不是田愿喊了爸妈,她白得像基因突变,跟她爸妈没明显相似之处。
田愿介绍:“这个是我们高中班学习最好的同学,当年高考市状元,清华高材生,许老板。好多年没见,刚好在站门口碰见。”
胡小霜眼里光芒慢慢收束,知道误会大了,但不忘像每个长辈一样,夸两句许老板厉害。
许翊说:“七八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只是给人打工的。”
田愿:“许老板读书时候就是这么谦虚。”
话毕,田愿挨了一记不着痕迹的眼刀。
被忽略的袁宇祥走出站门,正跟人通电话,“我看见小青龙了,哎哟,不对,身边还有一个靓女,我得慢点。”
田愿:“那、我们先走了,回去有空再聚。”
许翊:“回头见。”
田愿客气两句,接回她的行李箱,挥挥手转身,跟着爸妈走进地下停车场入口。
胡小霜扭头看了她一眼,“那么开心。”
田愿才生硬收敛笑容,收不住眼里笑意。她勾过胡小霜矮一截的肩头,“放假又可以吃家里的饭,当然开心。”
胡小霜:“你同学也在海城上班吗?”
田愿听见胡小霜肚子里的算盘声,“阿妈,这个不可能。”
胡小霜:“同学不行,看看同学的同事啊。”
田愿摇了摇她肩头,“你怎么那么想把我嫁出去?”
胡小霜:“我想也没用,你看了那么多个都没碰上一个满意的。”
田愿敷衍:“总有一天缘分会到的……”
袁宇祥看着美女离开,才挂断电话走过去。
袁宇祥:“哇,刚才又搭讪上一个?”
许翊给了他一肘击,“那是田愿。”
袁宇祥笑着思考几秒,“给你打了一年早饭的田愿?”
许翊:“我的另一个同桌田愿。”
他插班读高四,一个学期换一个同桌,第一个是田愿,另一个就是袁宇祥。
袁宇祥:“以前短头发,好像樱桃小丸子。要不是一样白,你说是她我还不信。”
许翊:“她也在海城。”
袁宇祥:“我听说了。”
许翊蹙眉, “什么时候?”
袁宇祥:“前些天。”
许翊:“没听你说起。”
袁宇祥:“你刚好先回来了。”
许翊:“谁跟你说的?”
袁宇祥说了一个名字,许翊毫无印象。
袁宇祥:“我们班女生里的珠穆朗玛。”
许翊:“长最高那个?”
袁宇祥:“对,她在海城当小学老师。”
许翊:“对不上脸。”
袁宇祥:“我们班女生你还记得几个?”
许翊:“没几个。”
袁宇祥:“刚才是你先认出田愿,还是她认出你?”
许翊:“你猜。”
袁宇祥嗤笑,揽过他肩头,“车停哪,回去还能宵夜吗?我在车上吃了个盒饭,太难吃了,难受到现在。”
乌山离礁城有一个小时车程,许翊送佛送到西,陪袁宇祥吃了炒河粉,回家打开笔记本敲敲打打,不一会天光大亮。
许翊走出卧室,刚好赶上厨房开早饭。
妈妈柳丽闻声回头,“起了?在家吃早饭吗?”
煲粥的瓦罐冒着腾腾热气,许翊不太饿,说:“是粥就来一碗。就你在家吗?”
柳丽:“你爸给你爷爷送饭了。你自己舀,我不知道你要多少。”
许翊:“我自己来。”
粥是最简单的肉沫粥,一看就是爷爷的口粮。许翊沾光舀了一碗,餐桌上还有茶叶蛋和香蕉。
柳丽:“冰箱有奶,要吃煎蛋吗?”
许翊:“我随便吃两口,不饿。”
爷爷住院后,家里忙翻天,平常柳丽下了班得过去替班,放了假相对轻松一点。
柳丽说:“我单位有个同事的侄女,跟你差不多大,在海城当老师,五一回在乌山,你这几天有空见一下。”
许翊埋头吃粥,“刚换工作,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