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欢说林笙笙被一个丫鬟叫走,而方才派出去的元青寻了一圈也一无所获。
若是刺客盘桓吴府,落单的女子便有可能是下一个目标!
谢辞昼又扫过四周,仍不见林笙笙身影,现在人都聚在这里乱糟糟的,还有尸体等着仵作来验。
他作为大理寺少卿,必须在此维持。
但是林笙笙,还未找到。
谢辞昼扯过元青,“你先看着,我去找。”
还未等谢辞昼迈出脚,闻令舟赶了过来,颇具威严的将军一脸急色,“笙笙呢?!”
谢辞昼面色沉郁不理会,转身要走。
却见不远处**跑出一道身影,黛色玉裙,发间金钗闪耀。
是林笙笙。
而紧跟着林笙笙身后,又跑出一个男子,年纪轻轻,紧紧护在林笙笙身边,面上的关切之情不亚于他与闻令舟。
谢辞昼认识他,这便是几年前便扬言此生非林笙笙不娶的那个——
不知天高地厚的徐巍。
显然,闻令舟也看到了一前一后跑出来的两人,往前迈了一步又顿住,神情莫测。
一走一停间,闻令舟腰间环佩轻响。
谢辞昼鬼使神差看了过去——
一枚纹样精致通体素白的同心佩,下面坠着同心结还有流苏。
与林笙笙妆奁里侧藏着的那枚正是一对。
第22章 掌中桂魄 心上人所赠?
那枚同心佩实在扎眼。
闻令舟也注意到了谢辞昼的目光, 他勾了勾嘴角,又恢复往日肃穆,视线未从远处两人身影上收回, “想来谢大人认得这玉佩。”
谢辞昼面不改色,“不认识得,只是觉得同林笙笙送我的那枚有些像,便多看了一眼。”
闻令舟自然知道林笙笙送了谢辞昼许多定情信物, 而他与林笙笙, 恐怕只有这一对同心佩。
不知林笙笙有没有拿出来佩戴过?
就算偶尔把玩一番, 回想几分旧时情意, 他也知足。
谢辞昼打断他的沉思, “林笙笙送了太多东西, 唯有那枚同心佩颇合心意,故而有些印象, 闻将军,你这枚同心佩,是何来历?”
闻令舟看着谢辞昼坦然享受林笙笙的爱慕的模样就生气, 但是他神色未动,沉沉道:“既是同心佩, 自然是心上人所赠。”
心上人所赠?
谢辞昼袖子下的手掌骤然收紧, 又缓缓放开, 他轻笑:“将军征战四方漂泊不定恐怕连累妻妾独守空房,我就不祝将军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闻令舟也笑,“谢大人清心寡欲独来独往,我也不祝大人百年好合了。”
二人你来我往间,林笙笙已经像只花丛里的蝴蝶一般拎着裙摆跟在徐巍身边挤到人群后了。
“公子,吴大人来了。”元青的话把谢辞昼的思绪瞬间拉回。
目光从那枚玉佩上移开, 又看了看不远处只到徐巍肩膀下的林笙笙,谢辞昼沉了沉气息回过身大步走回尸体旁。
吴真约摸着五十岁左右,留了一把整齐的胡子,一身枣褐色直裰,身姿算得上挺拔,大步走来,颇有家主风范。
谢辞昼的官位同吴真差不多,二人颔首后,他道:“吴大人,这女子的死因尚未查清,还请疏散众人去正厅,派府兵巡逻把守。”
吴真点头,吩咐下去后瞅了一眼苏梅树下衣衫微乱鲜血蔓延浸入土壤的女子,眉头皱了皱问道:“谢大人,这......究竟是自杀还是有刺客?”
府中下人发现尸体时唬了一跳,跑到各处通风报信时,喊的一直是:有刺客。
谢辞昼盯着吴真的神色,眼睛微眯,模棱两可道:“自杀——”
吴真眼神微动。
“或是刺客所为,还需仵作来验。”
吴真笑笑,“今日本是喜事,谁曾想出了这档子晦气之事,劳累了谢大人,改日吴某定登门致歉。”
谢辞昼颔首,“吴大人客气了。”
“听闻谢大人的夫人与小妹今日也来了,不知现在所在何处?安全起见,我叫贱内陪着他们二人去后院休息罢。”
谢辞昼侧首,只见林笙笙在徐巍身旁,正抻着头穿过人群看里面的情形。
徐巍长得比她高很多,看了一会便弯下腰同她低语,可能还说笑了几句。
林笙笙气得垫着脚敲了敲徐巍的额头......
气氛骤然冷了下去,吴真不知所以,正要顺着谢辞昼的视线看时,只见谢辞昼已经穿过人群。
林笙笙正打探死的究竟是谁,徐巍同她说,那是一名瘦弱女子,一身牙白衣裙,身前被鲜血染得通红。
她正要继续打听,忽觉身子一歪,有人扯着她的手腕就走了,她顺着这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往上看,是谢辞昼。
“哎,你做什么?放开我!”她这边的动静惹得四周人群纷纷侧目。
谢辞昼步子大走得快,并不答话,走到吴真面前后,礼貌假笑,“不必劳烦吴大人,我带着夫人一道便是。”
说完,他吩咐,“元青,去守着二姑娘。”
吴真在谢辞昼与林笙笙之间来回看了看,笑,“谢大人与林姑娘感情甚睦。”
不再客套,吴真离开去安排府中客人。
【这吴真说话也挺晦气。】
林笙笙揉了揉手腕。
【徐巍也真是的,问了他那么久也说不明白死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也罢,既然都跑到前头来了,我自己看看便是。】
谢辞昼往徐巍的方向看了看,只见清俊少年歪着头往这边看来,眼角眉梢意气风发,就算与谢辞昼目光相接时,也不曾收敛。
年少轻狂。
谢辞昼走了两步,挡在林笙笙身侧。
林笙笙全然未觉,此时站得靠前,倒是叫她看清了那女子——
血流的是在太多了,喷溅的脸上身上全都是,难怪徐巍说不清究竟长什么样。
可是林笙笙细细瞅着那张脸,总觉熟悉。
【这身形......】
“荨娘?”林笙笙倒吸一口凉气,“是荨娘吗?”
谢辞昼垂头看她,面上说不清什么神色,严肃道:“你认识?”
“可怕血?”谢辞昼问她。
林笙笙摇头,前世死前吐了那样多的血,还有什么好怕呢?
谢辞昼牵起她的手走到尸体身旁,吩咐一旁小厮,“取帕子来。”
还未等小厮去,林笙笙从袖中取出一方绣了垂丝海棠的洁白帕子,递给谢辞昼。
“用这个吧。”
谢辞昼没有接。
“擦了血,你这帕子便废了。”
那绣样精致,可见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林笙笙蹲下身,倒在血泊中的女子越看越熟悉,她低声:“不论是谁,难道死后连用一方好些的帕子都不成么?”
谢辞昼盯着她的脸,片刻后移开视线,接过帕子将尸体的脸颊亲手擦干净。
一张清丽中又有愁容的脸颊露了出来,表情并不狰狞。
正在疏散离开的人群中,有不少四司六局的女使,有人惊呼:“怎么是荨娘!”
顷刻,有几位女使冲开府兵阻拦扑倒跪在尸体旁痛哭,“怎么一回事,今日早晨人还好好的,怎么会是荨娘呢?”
仵作终于赶了过来,四周人群也都疏散,吴真负手站在两步之外,淡淡看着这边。
谢辞昼重新牵起林笙笙的手,走了两步来到榕树下站定。
这处没有太阳晒着。
林笙笙这才发觉,方才竟是被拉着手走来走去。
不是拉袖子也不是扯手腕,她有些不自在,手心在袖子里衣料上搓了搓。
察觉这一动作的谢辞昼皱了皱眉。
这是嫌弃?还是别的......
若是没记错,闻令舟去忠华门接她时,也是扶着她的手上了马车,她那日也像现在这般,悄悄在衣袖里擦擦吗?
一旁几位平日里同荨娘走得近的女使被留了下来,哭了一阵后扑到谢辞昼脚下,“大人,大人您可要为荨娘做主啊!”
谢辞昼岿然不动,大理寺主审官员案件,像这种民间命案理应他不该插手。
只是,事发突然,吴府宾客众多,他第一时间揽起这件事,一是出于本能,二是......一刀割喉的死法,实在是熟悉。
这些日子作祟云京的刺客,又出现了。
月前四品官员张寅,就是在暗巷死于同样手法。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作案?
可若是同一个人,这刺客杀一名小小女使做什么?
吴真适时上前,颇有威严呵斥道:“贱人还不退下!谢大人何等身份,尔等竟敢放肆!”
几位女使吓得缩在一旁,看了看被抬走的尸体,默默哭泣。
谢辞昼抬手示意吴真,走了一步上前问道:“荨娘平日可有同谁来往?”
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道:“奴婢......”
她犹豫一瞬,看了一眼吴真又止住话。
吴真骂道:“贱人支支吾吾像什么样?”语气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