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窥屏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梁涵不能一直盯着别人屏幕看，也得偶尔抬头看看别处。
不经意间，她瞥到了玻璃里他们的倒影。
他们像是一片花海里冒出头的两朵向日葵，底下全是低头族，只有他们的脸朝上。
秦曜盯着玻璃窗的倒影，也不知道他是在放空发呆，还是在看她。
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镜子里秦曜的眼神骤然凝结成实质，朝她直直看了过来。
秦曜戏谑地问她：“偷看我？”
梁涵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秦曜：“你偷看我一路了。”
梁涵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没有。”
“不想说点什么？”
“不想。”
“嗯，那就不说了。”
梁涵闭上了嘴巴，转过头去再也不看他，但秦曜一直看着窗户里的她。
地铁很喜欢突然加速，梁涵一个没抓稳，由着惯性朝前倒去。
车厢人很多，梁涵没有多少缓冲的距离，径直撞上秦曜硬邦邦的胸肌上。
秦曜好心扶住她肩膀，手臂顺势搭在她肩上不松开了。
梁涵条件反射，掐着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扔开，嫌弃道：“起开。”
秦曜嗤笑了一声：“这就避嫌了？”
“当然。”
秦曜没再有任何动作，规规矩矩地站着。
地铁进站，周围的人潮开始涌动，梁涵被周围的人潮挤来挤去。
但不管她怎么动，都会被推回到秦曜身边，她扭捏得要命，怎么都不肯往他这边靠近。
她避嫌的动作太刻意了，秦曜都看出来了，往旁边走了一步，揽住她的肩膀挪到人少的位置站稳，跟她说：“你别这么扭捏行吗，不知道还以为我惹女朋友生气了。”
梁涵惊诧地转头瞪他，又听他说：“既然你不是，正常点行吗。”
梁涵小声辩驳：“我没有不正常，我很正常。”
“那就和平时一样，别躲我。”秦曜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带任何旖旎心思，纯粹是安慰的意思。
“知道了。”梁涵败下阵来，没再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
回家后，梁涵跑去秦家吃饭。
还是只有杨岚一个人在家，秦叔叔最近又出差了，和总经理飞沪市跟人谈合作。
在餐桌上听杨岚说，秦淮石近来正在评高级职称的紧要关头。
杨岚的语气里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扬眉吐气。
秦淮石兢兢业业在集团里干了这么多年，能力自不必说，要不是年轻时性情太过刚正不阿，又不喜欢阿谀奉承，他早就坐上更高的位置去了，何至于职位停滞了这么多年，半点长进都无。
不过职称的事一天没下来，就有一天的担忧。
杨岚也不敢到处跟人说，只是喝了点小酒，无意间说漏了嘴，幸好都是家里人，她特意嘱咐他们两个谨言慎行。
晚饭过后，梁涵和秦曜坐在阳台上吹风玩游戏。
盛夏的夜晚，室外总是凉爽的。
梁涵最近迷上了手游，无所事事的时候会拉着秦曜带她上分。
打游戏最消磨时光了。
秦曜玩游戏就跟学习一样，喜欢研究透了规则和技巧，思考怎么利用资源成为赢家。
梁涵只知道一路莽过去，玩了整整一个月还是跟菜鸡一样，常常被队友骂到闭麦，只有跟秦曜做队友的时候才能带飞。
秦曜的朋友见他上号，嚷着让他过来打排位赛，五缺一。
秦曜说在带人上分，没空。
钟庆觉得稀奇，秦曜虽然也会玩游戏减压，但他自制力比较强，并不会沉迷，而且他还是个怕麻烦的人，一般情况下，不管是谁求他带上分，他都会拒绝。
所以他很好奇那个人是谁，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不确定。
过了一会，钟庆单独找秦曜组队。
【钟庆】：大佬你带带我吧，刚碰上黑车被坑惨了，掉钻三了
秦曜这边也碰到了坑货，一打五很累，想了下，问梁涵意见，要不要换人。
梁涵说随便，反正她菜菜，跟谁打都一样。
秦曜把钟庆拉进房间，还差两个，钟庆就说他去拉。
过了一会，队友都集齐了。
钟庆在频道里开麦：“今晚战个痛！这个‘你是我爹’谁啊？这么狂。”
梁涵抓着耳机上的麦克风喜极而泣，终于有人喊她的id了：“哇塞，你是第一个喊我爸爸的人耶。”
钟庆来不及发飙，满脑子都是，女的？！
“我丢，真是女的？你不会是个萝莉音壮汉吧。”
姚刚也是震惊：“老大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梁涵听他咋呼的声音就知道是谁了，瞥了眼旁边看戏的秦曜，捂住麦克风小声质问：“不会是你同班那个钟庆吧？”
秦曜点头。
梁涵气鼓鼓地瞪他一眼，什么人啊，又给她挖坑！
她还以为是陌生人，结果是钟庆这个老熟人。
在网上胡言乱语无所谓，但碰上现实里的熟人就麻烦了。
尤其是钟庆，他一直都以为她是秦曜的追求者，要是被他知道秦曜都带她上分了，岂不是要坐实关系。
她打算先瞒过去，再找他秋后算账，她刻意夹着说话，模仿小学生的语气：“什么女朋友啊，我还是小学生，暑假到我阿姨家玩的，你们三个全是男的？也不知道带妹，不会跟我哥一样，全是寡王吧。”
钟庆：“谁说没带。凌芫，你说句话呀。”
队伍里的另一个女生开麦了：“你是秦曜的表妹吗？”
真有女生啊，梁涵愣了一下，说：“是啊，姐姐你是我哥的同学吗？”
凌芫：“是。”
梁涵并不认识凌芫是谁，她大胆猜测有可能是他的追求者之一，也有可能只是纯洁的同学情，更有可能是钟庆在追的女生，谁知道呢。
他们不说，她总不好多嘴问，让人家尴尬。
这种社交局，说得越多，错漏越多，她干脆装死好了。
幸好很快就匹配到了对手，进场后开局，梁涵选的辅助，一路跟在秦曜的英雄后面跑给他加buff、回血。
大概是有两个女孩子在场的缘故，他们讲话都挺克制的，跟刚才随机匹配的黑车氛围不一样，一群男人叽里呱啦骂人，挺招人烦。
秦曜做指挥，安排他们分工合作。
梁涵玩这个游戏玩得不明不白的，秦曜让她干嘛，她就干嘛，根本不知道自己打的是高端局，另外三个人好像挺精通这个游戏，磨合得也好。
要不是秦曜拖着她这个拖油瓶，估计打得更爽。
“哥快来救我！”梁涵被对面的硬控，被三个人追着一路打。
果然菜鸟的气质就算隔着网络也能被人精准识别。
每次梁涵喊救命，秦曜都会闪现救人，甚至一路追杀到底帮梁涵出气，好像忘了他们打游戏的目的是推塔，而不是杀人。
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钟庆和姚刚也跟着喊救命，但秦曜根本不搭理，把他们气得哇哇叫。
钟庆：“曜哥你怎么重妹轻友！我在你旁边挨打你也不出手，是不是朋友！”
姚刚：“曜哥先别宠妹妹了，能不能爱我一次。”
秦曜：“有时候我挺想杀队友的。”
钟庆：“……”
姚刚：“……”
梁涵：“我还以为两个哥哥多厉害呢，怎么比我还菜。”
钟庆：“……”
姚刚：“……”
被骂菜的两个人痛定思痛，开始秀操作，十分钟之后推倒对方水晶塔，拿下胜利。
钟庆邀约继续，梁涵的手机已经开始发烫，但她打得渐入佳境，也想再来一盘，却听到一旁的秦曜说：“好了，小学生到十点该喝牛奶睡觉了。”
被强制退出游戏的梁·小学鸡·涵：“……”
第35章 熟人
打完游戏过后有片刻的空虚，她在阳台沙发里坐了一会。
没留意到秦曜离开了阳台。
企鹅上忽然有人给她发消息。
【钟庆】：梁涵，今晚的人是你吗？
梁涵顿时警铃大作，她咬着手指，脑子飞速运转，先小心翼翼发了个问号给他试探一下。
【钟庆】：别装了，我都听出你的声音了。
【梁涵】：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钟庆】：咱们刚刚还一起打王者，装就没意思了
【梁涵】：可是我不玩王者的呀
梁涵有点儿庆幸，因为懒得养号，她和秦曜一样，直接买的号，所以消息不会同步到一个企鹅号上。
【钟庆】：……
【梁涵】：？
【钟庆】：没事，误会一场
【梁涵】：嗯
脸颊被冷冰冰的东西贴住，她抬头，就看到秦曜真给她拿来了一瓶鲜牛奶。
是他们小时候订的一家卖牛奶的老字号，喝牛奶这个习惯他好像一直都延续着，难怪长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