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涵接过,说了声谢谢,他顺势坐到旁边和她一起喝牛奶。
梁涵撕开吸管插到牛奶瓶里,对他说:“刚才钟庆来找我了。”
秦曜蹙眉,他们什么时候加好友的,私下也闲聊?
他忽然有些烦躁,沉声问:“他找你干嘛?”
梁涵瞟了眼屋内的杨岚,才压低着声音跟秦曜说话:“还能干嘛,试探我呗,他以为我们在一块呢,还好我机智,又瞒过去了。”
秦曜给她出主意:“钟庆是挺烦人的,你把他删了就行。”
梁涵犹豫了下:“那怎么行,现在删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秦曜思索片刻:“拉黑也行。”
梁涵见他下手这么狠,忍不住吐槽:“哇,你跟他是不是关系不好啊。”
秦曜冷冷吐字:“一般。”
“关系一般你还跟他打游戏,你俩可是同桌呢,钟庆老跟我炫耀你俩铁哥们,甚至还想要我贿赂他,好出卖你的情报赚钱,但他不知道,我掌握着情报本人全部信息。”梁涵凑近,奸笑着做了个一切尽在掌握的手势。
“包括他内裤是什么颜色,是平角还是三角我都知道。”
秦曜脸色突变,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了。
梁涵眼神往上瞥了眼,示意他看。
阳台晾衣架上正悬挂着他们家的衣服,包括他的裤衩。
秦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失笑。
梁涵话音一转,又说:“可惜呢,你在班里的情报我不知道,譬如那个女同学是谁呀。”
他回答得很快:“普通同学。”
她咬着吸管,冲他挤眉弄眼:“声音还挺好听的,长得应该也不错吧。”
明明梁涵用很正常的语气询问,可落在秦曜耳中,却听着有些酸味。
秦曜凌厉的眼尾弯出一个弧形,他轻笑了一声,透着点愉悦,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戏谑地问道:“你怎么了,吃醋?”
梁涵顿时不自在起来。
这两个字听起来有些刺挠,尤其是从秦曜嘴里说出来。
她表情古怪地瞥了秦曜一眼,秦曜不闪不避,大大方方的样子,又让她想到白天扭捏的自己。
梁涵定了定心神,一把推开他的手,白他一眼:“我只是好奇,你爱说不说,少来挑逗我,我可不吃你这套。”
秦曜笑意渐渐收敛,他收回手臂,坐直了身体,离她远了些。
“凌芫是我竞赛班的同学,我离开学校前,她还坐我前面,但我跟她不熟,还有一点,她是我爸上司的女儿,至于其他的我不了解。”秦曜也是回菀市那天,在校长组的饭局里见到了凌芫和他的父母,她父母都是集团里的高管,更是这次他父亲评级的评委之一。
“还有别的想问吗?”秦曜很有耐心。
梁涵摇了摇头:“没有。”
喝完牛奶,梁涵也没有继续再待下去,跟杨岚告辞后,回到自己家中。
接下来的几天,她和姜瑜继续去酒店学游泳。
这段期间,秦曜又变得正常起来,没有什么暧昧出格的举动,就连水下亲吻这件事也没有人再提及,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梁涵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回去。
这样就很好。
*
很快,属于梁涵的假期接近尾声。
这次是她爸开车送她回的宿舍,想到宿舍里如狼似虎的三个人,梁涵可不敢再让秦曜露面。
梁宥康下车去后车厢拿行李,秦曜想下车,梁涵眼疾手快按住他的车门开关,不许他下车:“说了让你别来,来了也别下车。”
秦曜企图从她手指缝里找到开门的按键,睨着近在眼前的少女,气笑了:“怎么,我很见不得光吗?”
梁涵着急地吼道:“你明知故问,单绮见过你了,刘思语是我们学校的,她认识你,万一被看见了,我该怎么跟她们解释,她们万一说漏嘴,我又怎么跟我爸解释,我们没谈,都是假的。”
要解释所有的事情太麻烦了,梁涵打算把源头先堵住,回头再想办法让一切回归正途。
秦曜被她挤压到角落里,脑袋支在玻璃窗上,笑得人畜无害:“那是你的事。我不下车,你爸会怎么想我?没礼貌,不懂事,还是,他怎么又和梁涵吵架了。”
梁涵生气地砸他肩膀:“所以我一开始就不让你跟过来,你非跟过来。”
“又怪上我了?”刚消停一会的秦曜又开始动手,跟她抢着开门。
“不管,你乖乖坐在车里,等我爸带你回家行不行?秦曜,求你了。”梁涵干脆抓住他作乱的手,不许他乱来。
软绵绵的手指陷进他的掌心里,使劲摇晃着撒娇。
秦曜板着脸不答应,手底下却慢慢收拢手指,旁若无人地揉弄掌心里的嫩柳。
后车门被梁宥康猝不及防打开,他只看见自己的女儿半跪坐在座椅上,跟秦曜说话。
梁涵的身体挡住了他们手下的动作,梁宥康没看见,以为他们只是在玩闹,小时候见多了,他也没往别处想:“涵涵,干什么呢,下车了。”
“哦,来了。”梁涵一惊,赶紧撒开手,用眼神警告秦曜:“你敢下车,我跟你绝交!”
秦曜好笑地晲她,这个威胁有点儿狠了。
看着眼前急得跳脚的少女,想要恶作剧的獠牙收了回去。
梁涵钻出后座,用力关上了车门,走上前拉过梁宥康手里的行李箱,说:“爸,你跟秦曜先回家吧,我自己上楼就行了。”
“你这行李有点儿重啊,搬不搬得动?我不去就算了,让秦曜帮你。”
车后座的玻璃反光,看不清车里人的模样,但能看见他的轮廓剪影。
黑色的剪影渐渐靠近车窗,梁涵火速收回目光,摆手道:“不用,我们楼里有电梯。我走了爸。”
梁涵拉着行李一路小跑往宿舍楼方向跑去,跟逃命似的,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她。
*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训练基地,休息了两个多月的梁涵得重新调整状态。
教练带她去队医那里再做了一次全面细致的检查,给她重新调整了一下训练计划。
她的前交叉韧带恢复良好,回来后首跳的完成度不错,只是距离她上次的记录差了很多。
梁涵有些泄气。
李弘业安慰她,打破记录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她受过伤,没必要太急功近利。
梁涵明白他说得对,但是她并不希望这只是昙花一现,她还想冲击更有含金量的全国性奖项,得进省队才可以报名。
憋着一股劲,她训练得格外认真。
早上是宿舍最早起来的一个,夜里回来也是最晚的一个,换下来的湿衣服都有好几斤重。
和她一样的,还有李弘业。
省队在假期来市队挑人,只可惜梁涵那会受伤在家,错过选拔的机会。
李弘业没有重回省队,反而是他的室友被选上了。
李弘业虽然表现得挺稀松平常的,但梁涵知道他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不然怎么会这么晚还在训练。
他们心照不宣,互相激励,一起努力。
她的舍友也发生了变化,在末位淘汰制度下,只剩下单绮和她留下,另外两个女生回到体校训练去了,接着又补充进来两个年纪更小的孩子。
几次队内特训成绩出来,这两个小孩姐的实力让梁涵倍感压力,她们虽没有跳到她的赛事成绩,但也很接近了。
练体育就是这样残酷,梁涵难免也会有彷徨和不自信的时候。
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她作为后浪挤掉了前辈的位置,她也无可避免地成为了前浪。
想起秦曜也是前浪,她偶尔也会跑去问问他近况,试图获得一些安慰。
秦曜想要冲击世赛,必须重新参加竞赛筛选。
但他比梁涵游刃有余许多,物理竞赛靠积累,更何况他是参加过国集的老选手,比普通的竞赛生多了许多竞赛经验。
秦曜回到学校备赛,一到课间就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无外乎想跟他取经或者探讨学习。
秦曜虽不是个热心肠,但也没有孤高冷傲到谁也不帮,只是人太多,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偶尔他会请假出逃,跑去市图书馆找个清净的地方学习。
日子过得很快。
预赛过后,筛掉了一批学生,一中进入省级复赛的学生从每科几百人变成了几十人。
复赛后又筛掉了一批,最后每科仅剩几人或十几人。
竞赛生从高一到高三都有,有一部分人会在高二的时候选择放弃,回归普通班准备高考。
也有少部分人还想再拼一回,高三参加预赛再失败的话,也只能黯然退出。
转眼,12班就少了小一半的学生。
钟庆和姚刚经过第一年的磨砺,终于在高二厚积薄发,决赛成了至关重要的一道关卡,进不进国集无所谓,但起码得拿个银奖进强基计划吧,否则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付出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