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没有彻底回归到最初的样子，秦曜心里难免七上八下。
他旁敲侧击询问母亲的想法，母亲都会意兴阑珊，拉着他的手，沉默良久后说：“你别想那么多，只要他不犯原则性的错，我不会和他离婚。你安心考试，别的和你无关。”
家里气氛沉闷，梁涵也不在身边，他越发不爱待在家里，常往外跑。
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市图书馆。
要不是凌芫来打扰他，他险些把辅导她的事抛诸脑后。
初赛到复赛仅间隔半个月，但复赛到决赛的准备时间足足给了一个月。
一个月转眼即逝，但对参赛的学生来说，每一天都至关重要。
一到课间，秦曜身边就围了很多人，秦曜懒得一个个作答，搜罗了一下问得最多的题目，走到台上把黑板拉下来，找了块干净的黑板板书解答。
讲台边围满了来听课的同学，凌芫被两个不长眼的男生挤出了圈子。
他们眼里没有对女生的怜香惜玉，只有对知识的渴望，说了句抱歉也没把位置还回去，把凌芫气得够呛。
可惜一直围着她打转的那些男生因为落榜回到普通班去了，钟庆和姚刚也在下课的时候去上厕所，没人帮她出头。
凌芫挤不进前排，只能憋屈地回到座位上生闷气。
教室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群女生，全都挤在门外看秦曜讲题，她们听得懂吗！
凌芫拿出手机，泄愤一般使劲按屏幕，给秦曜发消息，询问他一会放学能留下来给她补课吗。
她从上课等到接近放学，秦曜也没回她消息。
凌芫实在等不下去了，背着书包将准备回家的秦曜拦下来。
“秦曜，说好的给我补习，你忘了吗？你可是当着我妈还有杨阿姨的面答应我的。”
秦曜单肩背着包，回头看了眼还在奋笔疾书的钟庆和姚刚，对她说：“可以，去图书馆吧。你先去占个位置，我一会来找你。”
凌芫欣喜道：“真的，你不会放我鸽子吧？”
“不会。”
凌芫半信半疑地走出教室，跑到学校图书馆，在自习区的一个偏僻角落落座，给秦曜发了位置信息，忐忑不安地等待他到来。
不多会功夫，秦曜来了。
但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钟庆和姚刚。
钟庆看见她的时候也有些惊讶，颇为尴尬地摸着鼻头，跟秦曜说：“你跟凌芫有约，我俩就不凑热闹了呗。”
“那你们以后别再来找我了。”秦曜留下一句威慑，走到凌芫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还顺手拉开他身边空余的两张椅子，插着兜翘腿，一语不发，脸色极为冷淡。
他的意思很明确，逼他们做选择。
留下，还是朋友；离开，断交。
钟庆和姚刚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感受到了秦曜态度上的强硬。
说实话，他们还是头回见到秦曜这么强硬的一面。
他几乎很少要求旁人做什么，但他们这些兄弟求他做什么的时候，只要不过分，他二话不说都会答应。
秦曜看着冷，好像不容易接近，但只要被他认可，成了他身边的一份子，有好事都会记着他们。
这份兄弟情，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个凌芫就断掉的。
钟庆脑子一转，很快就判断出当前局势来。
秦曜不喜欢凌芫，所以才找他们来做电灯泡避嫌。
钟庆避开凌芫幽怨的小眼神，拉姚刚坐下，掏出练习题册，不管不顾地说：“行，那就学呗，只要你不嫌我俩烦就行。”
凌芫心里有怨，但也不想让场面太难看，站起来要和钟庆换位置：“那我跟你换个座位，我有很多问题要问秦曜，坐对面不方便。”
她看起来淡定，实则内心很忐忑，紧紧抱着怀里的书走到钟庆身后，眼睛则紧盯着秦曜的动静，默默祈祷他不要反对。
万一他翻脸走人，那她会很丢脸。
钟庆下意识瞥了眼秦曜，秦曜面无表情，翻开习题册心无旁骛开始做题。
既然不说，就是默许。
好歹凌芫也给他花过不少冤枉钱，算是一个小金主了。
钟庆起身让位，坐到了秦曜对面。
第42章 冷笑话
窗外暮色四合，图书馆里亮起了灯。
阵阵喧哗声在图书馆外响起，是普通学生们在赶往教室上晚自习，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声音渐渐小了很多。
经过刚才那些事，凌芫以为他不会好好跟她讲题，但他和平常无异。
少女心思敏感，判断他人情绪，只听语气就够了。
秦曜虽然还是挺冷淡的，但没有不耐烦，话不多，句句都是重点。
一开始凌芫还有些分神，一个题型问了两遍，只是想听他多说几句话。
秦曜发觉了，搁下中性笔，态度冷肃：“听不懂我可以教两遍，三遍，但你如果不专心，我觉得没必要再教了。”
凌芫咬着唇道歉，不敢再分心在别的事情上。
好在，秦曜没有追究。
他真的好严格。
将近两个小时的辅导，确实为她扫去了很多盲点，甚至醍醐灌顶，一下就弄懂了一些复杂题型要怎么解，心里愈发钦佩秦曜，看向他时，眼底的钦慕藏都藏不住，直白的目光，有点儿得意忘形。
属于她的补课时间结束以后，钟庆和姚刚才围到秦曜身边讨论题目。
家里的司机催她，她让他再等等。
秦曜和他们两人讲题，无事可做的她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秦曜。
图书馆的灯是白炽灯，光线死白，毫无氛围感可言，可他硬生生抗下了这种吊顶灯的死亡白光，与旁边的两个人不在一个图层，自带柔光滤镜。
秦曜似乎遇到了难题，不再是懒懒地靠坐在椅背上，支起上半身靠近桌面，修长冷白的手指夹着中性笔支着下颌思考，半垂着眼睛，神情冷峻，目光专注地盯着草稿纸上画出的分析图，半晌才下笔缓缓写上推导过程。
少年专注的样子，让人着迷。
凌芫注视了他好久才想起来拍照。
秦曜对镜头很敏感，尤其是近在咫尺的那种，抬眸时视线如刀锋一般锋利。
他抽出习题册挡住她的手机，目光冷冽，格外严肃地警告道：“我不希望身边有个摄像头对着我。”
凌芫被他无情的态度吓到，钟庆和姚刚也齐刷刷地朝她看来，她的脸色霎那间变得通红，尴尬得想要找一条缝钻进去，她慌乱地解释道：“我没拍你，只是给我妈报备一下你在帮我补课。”
秦曜依旧冷着脸：“拍你自己。”
凌芫赶忙把手机收了回去：“对不起。”
一旁看戏的钟庆发现秦曜这人还挺较真，尤其是对女孩子，边界感强得一批，像个无心恋爱，满脑子事业的大直男。
难怪他成绩那么好，原来是用恋商换的。
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高岭之花这么难摘，怎么就没人看看他这根绿叶呢。
闭馆时间快到，图书管理员过来清人了。
他们收拾好书包一起离开图书馆。
四人并肩而行往校门口走去，凌芫提出让司机送他们回家。
钟庆和姚刚兴致勃勃，他们见过凌芫家的车，是辆宾利，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还能坐一回豪车。
但他们很清楚，都是因为借了秦曜的光，于是齐齐看向秦曜，等他拍板。
秦曜戴着耳机听歌，低头给人发消息，没怎么掺和他们的闲谈。
半个多小时前，他给梁涵发消息，半个小时后她才看到。
【梁涵】：你发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秦曜】：发错了，是给钟庆发的答案
梁涵坐在海绵垫上休息，放大秦曜给她发的照片。
四方桌角各坐了一个人，秦曜对面坐着钟庆，他戴着黑框眼镜，一边挠头一边写作业，左边只看到一只属于男生的手，右边没看见人，但桌子上粉粉嫩嫩的笔袋很明显是女生的。
秦曜面前放着一本习题，上面是她看不懂的物理题，空白答题区填了答案，卷面书写干净利落，是她很熟悉的秦曜的字体，看起来确实是在拍答案，但也太模糊了。
但是拍答案不是应该对着题目拍吗，画面乱七八糟，重点不突出。
她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梁涵】：你的拍照技术有待提高
【秦曜】：……
梁涵决定好好给他上一节摄影课。
不远处，李弘业正在准备跳高。
她把摄像头对准了李弘业，把快门速度调低，锁住摄影主体，在他跃过栏杆的时候手机一顿猛拍。
终于在十张动态模糊的照片里找到了主体最清晰的一张。
梁涵很擅长用镜头捕捉故事感，画面是引导线构图，以横杆为线，李弘业背越时居于画面中心，他在半空中的身体像是拉满的弓，手臂和腿部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是一张生命力很强的摄影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