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1.85米,杆子早已高过所有学生的头顶,很难想象,真的会有一个女生,可以跳过这个高度。
她动了,从远处助力奔跑,像一只猎豹,优雅漫步丛林。
起落只在一呼一吸之间,眨眼一瞬,高高跃起,像是鲤鱼跃入龙门,以一个优美的姿势滑入水中,横杆纹丝不动,不溅起一点水花。
人群的欢呼像是点燃的炮竹,燃起一串噼里啪啦的咆哮声。
近距离观赏竞技体育,所有人投入了百分百的专注力,仿佛自己也站在赛场上,完成了一次不可能的跃迁!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爱上了这项运动。
梁涵站在海绵垫上为自己鼓掌,台下的掌声受到了女神的感召,如潮水一般不绝于耳。
她虽然没有参加校运会的比赛,但又切切实实地参与到了校运会当中,挥洒汗水,烙印下一段属于她的校园青春记忆。
几位校领导站在视野很好的主席台上,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底下宣传部的老师也记录下了这珍贵的一幕,收录进学校的宣传报道中。
这样的宣传,比真金白银砸下去还有用!
人群逐渐散去,但激情的火焰仍然在蔓延,一直持续了两三天才彻底消散。
钟庆把拍摄到的视频发给秦曜,大言不惭地点评道:
【钟庆】:从今天起,全校男生都成了你的情敌
【秦曜】:……
第57章 电灯泡
11月,全校高三生陆续完成高考报名,之后是高考体检、月考,模拟考,一切都在有序进行。
今年的春节很早,1月就开始放假了,高三生的假期太短,梁涵选择留在本地过年,抓紧时间去上补习班复习。
孩子不回,宁慈和梁宥康也不好留她一个人在家过年,干脆这个年,哪家都不去,留在自己家里好好过年。
年前,隔壁秦家有动静传来,梁宥康回家的时候偶遇拖着行李箱回来过寒假的秦曜。
窝在房间里写试卷的梁涵听见门外的动静,梁宥康打开了门但没有进屋,就这样站在门外和秦曜说话,他甚至还要邀约秦曜过来吃晚饭。
“梁涵在家啊,总念叨你呢。”
“嘭。”很用力的关门声从屋里传来,多少夹带了点儿私人恩怨。
余震波及门外的两个人,梁宥康很尴尬地笑着解释:“嘿,怎么这么没家教,我一会好好说她。她就是嘴硬心软,觉得你抛下她一个人去上大学不高兴了。她们女人啊都这么小气,你别放心上啊。”
秦曜眉梢上扬,嘴角噙着笑,摇头礼貌地拒绝:“没关系的,梁叔,我先回家吧,我爸妈应该一会就回来了。”
梁宥康皱起眉,脱下手套拿在手里,疑惑道:“我昨天碰到你妈的时候,她说今晚要陪老秦去参加公司年会,他们没告诉你吗?”
秦曜像是才想起来,懵了一会,无奈地笑了下:“好像有说。”
梁宥康拍了拍秦曜的肩膀,笑道:“那就是了,你回家也没人做饭啊,一会过来吃饭。”
“好。”秦曜这回没有推脱,爽快应了下来。
梁宥康虚掩着防盗门给他留门,进屋换鞋后,来到厨房找宁慈说话。
还没开口,在水槽前择菜的宁慈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那样,头也不抬地说:“知道了,多加一双碗筷嘛,杨岚昨天有跟我说过。”
梁宥康点头,也懒得赘述,在厨房转悠了一圈,一会打开冰箱门找啤酒,一会站在窗边观察楼下健身广场的情况,他优哉游哉背着手,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今晚吃什么?”
宁慈准备的都是些家常菜,但因为要招待秦曜,所以多做了几道他喜欢吃的。
梁宥康盯着流理台上的食材,忽然又说:“怎么没有可乐鸡翅,你女儿爱吃。”
宁慈没好气地把他偷吃的手拍开:“昨天不是吃了?你吃的是空气啊,不帮忙少来这儿给我捣乱。”
梁宥康趁她不注意又偷拿了一块黄瓜条,笑嘻嘻地转身出去,刚好碰见背着书包从房间里出来,整装待发的梁涵。
她最近感冒了,走哪儿都戴着口罩,刘海搭在眉眼上方,只有一双红通通,病恹恹的眼睛裸露在外,嗓子闷哑:“爸,妈,我去补习班,不在家吃了。”
梁宥康责备道:“不吃晚饭怎么行,一会就好了。”
梁涵径直走向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说:“同学约我在外面吃,不说了,我要迟到了。”
她推开门,迎面撞到一堵墙。
她的鼻子磕到了来人的下巴上,酸痛感自鼻子传导到全身,她吃痛地捂着鼻子,恼火地瞪了来人一眼。
许久未见的秦曜还是比她高了半个头,仗着身高优势,他半垂着眼睨她,她穿戴整齐,背着书包,显然是要外出,可是现在是饭点。
他的嗓音沁着凉意:“你要去哪儿?”
梁涵只瞟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扭头看向楼道,瓮声瓮气地说:“补习。”
说完绕开他要往外走,一双手臂忽然从旁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黑色的腕表,手撑在门沿挡住她的去路:“不吃饭了?”
梁涵态度明确,眼底流露出明晃晃的讨厌和抵触:“不吃,你别挡道。”
她用力推他,但眼前的手臂就像是钢筋铁骨横亘在她面前,她那点力气好似蜉蝣撼树,梁涵哑着声音说:“让开行不行。”
屋里响起了电视声,频道转到体育台,电视台正在转播NBA赛事,赛事正酣,屋里顿时变得吵吵闹闹的。
这个位置看不到门外的他们,秦曜故意往前一步,挤压她的空间,施加压力:“你在躲我。”
梁涵退无可退,肩膀撞到墙面,缩成了一团,她还是不肯看他,只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没有啊,你想多了,我晚上都要去补习班的,只是刚好有同学要请我去吃饭。”
秦曜脸色霎时变得阴沉,下颌绷得很紧,他压抑着情绪,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调侃,可问出来的语气有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讥诮:“谁啊,你男朋友?”
他一下就踩中了他们之间的雷区,无声的硝烟在他们头顶飘过,梁涵终于肯抬头和他对视,她眼白上有淡淡的红血丝,看起来状态很疲惫,但她无所谓地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信。”
梁涵弯腰,从他手臂底下溜走,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
没一会,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眼前。
*
从补习班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晚上十点。
梁涵和李弘业一起坐上公交车。
虽然是晚班车,但是车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乘客,大部分都坐在前排的光亮处,只有后排没有开灯。
梁涵经常坐这趟公交车,每次坐晚班车碰上的,都是这个超爱省电的司机,好像多开一盏灯要扣钱一样吝啬。
投币后,两个人往后排的双人座走去,双人座有两个位置可以选,一个是前排,一个是倒数第二排。
梁涵走在前面,选择了前排的位置。
来到座位前,她皱了下眉。
刚下过一场雨,也许是上一个乘客没关窗的缘故,靠窗的位置被雨淋湿了一大片。
梁涵掏出纸巾想擦干净,李弘业已经跑到剩余的双人座空位坐下,招呼她过来:“梁涵,坐这儿,这儿干净。”
梁涵瞥了他一眼,昏暗的后排,光线不是很亮,所有乘客的脸都被窗外橘色的路灯映出幽光。
最后一排靠窗,也是李弘业后侧方的位置,坐着一个男生。
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的高领,戴着半框眼镜,耳朵里戴着降噪耳机,白得很突兀。
他双手插着兜,下半张脸缩进高领里,看不见眼睛以下的脸部特征,他侧头一直看向窗外,眼镜片上不断反射着窗外的灯光,看不见他的眼神,他也没有看过来的意思。
梁涵不情不愿地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李弘业身边走去,李弘业给她留了靠窗的位置,但梁涵摇头,示意他坐进去,自己则坐到了外面。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梁涵有点儿心不在焉。
李弘业见她意兴阑珊,像是福至心灵那般,问:“你还在想那道数学题怎么写吗?”
梁涵回过神来,转头过来看他,想了一会他的问题,良久后,点头:“嗯,你听懂了吗?”
李弘业笑了下:“没有,我数学向来很差,卷子后面的几道大题头两问还能写写,最后一问老是写不出来,你比我厉害,起码你能写出来。”
梁涵想起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数学卷子,数学这玩意,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上一题刚听懂一点,下一题换了个条件又不会了。
以为直接套公式能解,结果一通验算,答案是二分之根号五,她能写成二分之根号三,数字又不能多一横少一划,只要步骤错了,结果蒙对了也没有步骤分。
梁涵挂起苦瓜脸,丧气道:“并没有,我数学在所有学科里也是垫底的好吧,你把公式写上去,多少给你两分同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