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砚书。”
“嗯?”
“你知道我爱你的吧?”
“嗯?”
岑礼自己往上迎了迎。
“嗯——”她主动把自己送到他唇边,鼻尖先碰了碰他的,像确认位置,然后才轻轻贴上,“我说我爱你。”
檀砚书没立刻回应,只把呼吸压得更低,更热,像要把那三个字吸进肺里,过一遍心脏再还给她。
几秒之后,他才偏头,吻从她嘴角滑到下颌,再到颈侧,留下一串潮湿又灼热的印记。
“我知道。”他嗓音哑得厉害,掌心贴在她腰上,指腹缓慢地摩挲,“我只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三个字,所以想再确认一遍。”
岑礼笑,手指插进他发间,把人往自己这边带,“那你现在确认好了吗?”
“还差一点点。”他说得含糊,唇已经移到她锁骨,在脉搏跳得最厉害的地方停住,轻轻咬了一口,像盖最后一道审批章。
浴袍的带子早被他蹭散,襟口滑到肩下,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却吹不散两人之间越来越高的温度。
岑礼低低吸气,腿无意地碰到他的,立刻被扣住膝弯,整个人被翻过去,背脊贴上他胸口。
最契合的睡姿,也是最危险的导火索。
“礼礼。”他贴在她耳后,声音低得只剩气音,“你喝完酒之后,真的很不一样。”
他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她也是这样主动,主动吻他,主动带他上楼回房间,主动递给他东西,主动坐起来……
岑礼没说话,只把手臂绕到身后,环住他的脖子,指尖在他发尾打了个圈,那是她惯用的请求他“用力”的信号。
檀砚书低笑一声,吻落在她后颈,落笔成印。
夜还长,窗外的雨一直没停,室内却一片旖旎,只剩两人的呼吸此起彼伏,情溢爱弥,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泛滥。
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海誓山盟,只有彼此交叠的呼吸,他们像两株被雨水浸透的植物,枝叶交缠,根系相扣,仿佛原本就长在一起。夜像一条柔软的绸带,将两人紧紧缠在一起,仿佛系了个死结,怎么解都解不开。
精疲力尽之后入睡自然很快。
檀砚书抱岑礼去浴室简单清理了一下,又将人抱回卧室,替她掖好被子,檀砚书看见小葡萄正睁着眼睛瘪嘴要哭,抱她出去温了温奶喂她。
等小葡萄吃饱喝足再度入睡,檀砚书才将孩子放回去,却是已经困意全无。
他走到客厅,将岑礼随手挂在玄关衣架上的卫衣拿下来,闻了闻上面的酒气,将衣服拿到阳台上正欲扔进洗衣机。
伸手进去口袋里习惯性将东西都掏出来,意外掏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首饰盒。
里面不是别的,正是一枚求婚专用的钻戒。
钻石不小,看样子不是敷衍。
檀砚书心里咯噔一下。
想起傍晚下班回到家,徐悦说岑礼出门去见一个朋友。
檀砚书没多问,本以为她很快回来,结果竟然夜深了才回来。
那个朋友……会不会是前男友?
所以,刚才岑礼的主动是什么意思?她破天荒地说爱他,然后呢?
她爱他,但是她不得不为了给小葡萄一个完整的家,选择卫宇哲,是么?
刚才那是告别的意思,是么?
从小葡萄百日宴那天起,檀砚书心里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照进了现实,对方敢那么明目张胆在宴会上抱走孩子,一定是知道了孩子的父亲是卫宇哲。
雨声在窗外炸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檀砚书却觉得世界骤然安静,安静到他能听清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他偏头看怀里的岑礼,她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潮,唇角却带着餍足后的松弛,像只终于找到暖窝的猫。
可那句“我爱你”反复倒带,每一遍都在他脑子里劈出一道闪电。
她爱他,却可能刚刚接受了小葡萄亲生父亲的求婚,是么?
檀砚书晃了晃脑袋,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然后终于一夜未眠。
第57章 ⑤⑦个吻 婚当然不是和谁结都一样……
这一夜, 檀砚书自己一个人想了很多。
从最初的公园相遇到后来万颂集团酒会,再到那日去岑肃山家里拜访遇见岑礼,两人之间巧合那么多,想来也是缘分促使他们走到一起。
之前在海岛告白被拒, 檀砚书心里已经难受过一次, 他自知岑礼是有喜欢, 也许那些喜欢还在这段日子里被放大成了爱,但如果要拿他和小葡萄去做比较,他深知自己必输无疑。
……
天快亮的时候檀砚书去上了个卫生间,回来时抱小葡萄到岑礼怀里吃奶, 岑礼拉住他,问他是不是一夜没睡。
檀砚书面无表情,只低声道:“眯了一会儿。”
岑礼指尖在他腕骨上收紧,像要把那截冰凉的腕子焐热,“别撒谎, 你眼圈都青了。”
檀砚书垂眼,看小葡萄在岑礼怀里拱来拱去, 小嘴含住乳盾, 发出细小的吞咽声。
那声音像一根钝针, 一下一下扎在他心口最软的地方。
他摇摇头, “昨天实验的那组数据不在参考范围内, 我重做了好几遍都是一样的结果, 一直没搞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因为之前休陪产假和暑假挤压了太多实验任务, 开学以来檀砚书待在学校的时间明显增加,大部分时候就连周末都要去实验室,这一切岑礼都看在眼里。
上周她心疼他,还问过岑肃山, 谁知老头子反瞪她一眼,埋汰她:“要都像你这样没有上进心,小葡萄的学区房要哪一年才能买?”
岑礼撇撇嘴,“我看她外公这房子学区就挺不错的,干脆户口迁过来和您放在一起,房子也不需要买。”
岑肃山“哼”一声,“你倒是会心疼他,可是为人父母的要是只知道贪图享乐,回头小葡萄长大了看到身边的人都过得好,你能不心疼?”
岑礼抱抱白发横生的岑教授,点头,“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我知道这些年您这么拼都是为了我……”
“谁说我是为了你?”老头还不好意思,严肃道:“我那是为了科研发展。”
岑礼便没再提,因为她的檀教授也是有远大抱负的人,他也是为了伟大的科研发展而拼搏。
可拼搏不能以自身健康为代价,否则她会心疼。
檀砚书随便扯了个谎,却见岑礼低头沉思了许久。
他忽然伸手,替岑礼把两缕碎发撩到耳后,指尖碰到她温热的脸颊,又迅速收回,仿佛被烫了一下。
“礼礼,”他声音哑得厉害,“我突然想起来可能有一个数据错了,想去推导一下,你先睡。”
岑礼抬眼:“非要现在?”外面天都还没亮呢。
小葡萄吃得太急,在她怀里呛了一口,岑礼忙拍她后背,眼睛却仍盯着檀砚书。
檀砚书看着孩子咳得小脸通红,那句“你会因为想要给小葡萄一个完整的家而选择卫宇哲吗”在舌尖滚了一圈,最终化作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我担心一会儿忘了。”
岑礼拍背的手一顿。
屋里只剩孩子细细的抽噎声。
半晌,岑礼把小葡萄竖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肩头,慢慢哄拍。
檀砚书这一次没有去抱孩子,而是刻意回避似的,披上外套去了客厅。
清晨六七点,徐悦买完菜过来,岑礼已经醒了,给小葡萄洗漱完换上漂亮衣服,让徐悦带她去小区里遛早。
她早晨醒来四处不见檀砚书,去了小卧室才发现桌子和衣柜都空了,他的东西被整理好装进行李箱里,而他竟然在阳台沙发上吹了一夜的风。
“发生什么事了?”岑礼支开徐悦和小葡萄,满心担忧地看向檀砚书。
“没什么事。”他嗓子被夜风吹得沙哑,像砂纸磨过玻璃,“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岑礼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思考什么事情让你半夜收拾行李?檀砚书,你要去哪里吗?”
“是出国?还是去别的学校交换?去几年?”岑礼天真地以为他的烦恼一定是工作上的事。
可他只是摇摇头,“都不是,我不去哪里。”
“那为什么要收拾行李?”岑礼靠近他,双手去碰触他的胳膊,对方却下意识收回。
“你是不是吹风吹着凉了?发烧了?”说着她伸手去探他额头,指尖碰到一层冰凉的汗。
檀砚书偏头躲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听说卫宇哲回来了?”
岑礼指尖一僵,悬在半空。
窗外,六七点的阳光像一把薄刃,斜斜地刺进阳台,把檀砚书的影子钉在地板上。那影子蜷得极小,像被谁折过一遍,又又折一遍。
“嗯”她听见自己声音发干。
岑礼没想瞒他,只是他如果不问,她也不会刻意去提。
卫宇哲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前任,天蝎男心眼小,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其实知道以后心里仍旧会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