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宇哲却只是笑笑,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我相信你的人品,我只是不相信他的定力。”
“他又不是傻子,你喜欢他那么多年,你真当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卫宇哲自认为男人更加了解男人,笃定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和女朋友吵架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乖巧温柔又喜欢他的女人,我凭什么相信他能忍住不犯错?”
第56章 ⑤⑥个吻(二更) 檀砚书,你知道我爱……
岑礼很意外卫宇哲居然会这样想, 但她没有办法扭转他心里对徐远忱的偏见,因为她,因为她过去喜欢徐远忱,所以卫宇哲对他有敌意也不难理解, 只是……
“小葡萄确实不是他的孩子, ”岑礼抿一口咖啡, 苦涩中带着微微的酸,扼住她的喉咙。
“小葡萄是早产的,不过因为体重达标,离足月差的时间也不算多, 所以看上去和足月出生的孩子没有分别。”岑礼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组织了一下语言,平静道:“你出国的那晚,我的脑子很乱,想到你说的那些话, 又想到徐远忱……我很难受。为了麻痹自己,那天晚上我和双鱼一起去参加了一个酒会, 我喝了很多酒, 然后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一夜情, 然后就有了这个孩子。”
“你先别急着打断我——”岑礼用眼神请求他让她把话说完, “你可能不相信我会是这样的人, 但是我并不觉得那天晚上的行为有多恶劣, 我是一个成年人, 我也有情绪,也需要发泄,你知道我一向酒品不好……大概是命中注定,那天晚上我真的遇到一个还不错的男人。”
“是你现在的丈夫?”卫宇哲艰难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看见岑礼继续摇头。
“都说了是一夜情,那么天亮以后自然不会再有交集。”
“我甚至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岑礼的声音低下去,却仍旧平稳,像一条暗河,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波涛汹涌,“天亮之后我就走了,连手机号都没留,我以为那只是一次失控,一次可以彻底将过去翻篇的意外。”
她顿了顿,抬眼望向卫宇哲,目光里没有躲闪,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
“直到我发现自己怀孕。”
空气像被抽空了一瞬。卫宇哲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当时也很慌,”岑礼笑了笑,那笑意却像刀片,薄而冷,“可我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我知道做了安全措施的情况下仍然怀孕的概率有多小,或许冥冥中一切都是注定。”
她垂下眼,指尖在杯沿上缓缓摩挲,像是在抚摸一段陈旧的伤口。
“我本来没打算留下她,但是当时检查的时候医生和我说,我身体的情况如果做手术会很危险,而且有很大的概率会影响我以后怀孕生子。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儿,我想,如果以后都遇不到特别喜欢的人,不结婚的话,好像有个孩子在身边也不错。”
她抬眼,目光穿过卫宇哲,像穿过一段旧时光。
“印象当中孩子的爸爸外形优越,又是顶尖大学的海归,从遗传学角度来说是很不错的基因,所以我选择生下她。”
卫宇哲一直没有插话。
他沉默地听,像把每一句话都拆成细小的刺,按进自己肉里。
等她终于停住,他才开口:“所以为了过你爸和爷爷奶奶那一关,你随便找了一个男人假结婚,对么?”
岑礼点点头,“一开始的确是这样,但……现在我们不再是假夫妻了。”
“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对我很好对小葡萄也很好。”岑礼把垂到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低而稳,像在念一份已经生效的判决,她说:“五年的时间太长了,我后来才发现原来不喜欢徐远忱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真的,你不应该为了我回来。”
他忽然笑了一下,声音哑得发苦:“所以,我今天这样突然出现,其实还是太晚了,对吗?”
岑礼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把桌上那只深蓝色小盒子轻轻推回他面前,“不,你没有晚。”
“只是——我提前走了另一条路。”她说。
半晌,卫宇哲深吸一口气,将盒子重新推到她面前,“你以为这是我要向你求婚的意思是吗?”
“不是吗?”岑礼呆呆地看着桌面上的戒指盒,有些惊讶自己居然猜错。
她以为卫宇哲这样毫无预兆地回来……看来是她自作多情。
“这是徐远忱之前让我在美国帮他代购的戒指,是他未婚妻的尺寸,你应该戴不上。”他嘲讽地笑笑,承认:“我原本想的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暂时借用一下,我一直都愿意娶你,包括现在。”
“不论小葡萄是徐远忱的孩子抑或是谁的孩子,我都愿意接纳她,但前提是你也要愿意。”
卫宇哲将戒指盒打开又合上,“咔嗒”一声,像锁上某扇门,可偏偏他还不死心,“也许当初我不离开,就不会有这个孩子,会不会我们之间会有不同?”
“那样的话,也许我现在还在迷茫和焦虑。”岑礼不可否认,在认识檀砚书之后的这段时间,她的生活真的肉眼可见地平静、舒适。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淡淡的,润物细无声一样,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发酵到现在的样子,但她喜欢。
她喜欢这样确定的幸福,喜欢看他贴在冰箱上面的那些小情书,喜欢他戳着小葡萄的酒窝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他是爸爸”。
从某种程度上来,岑礼感谢卫宇哲的离开,感谢他给了她一个放纵的理由,感谢因为这个孩子她找上檀砚书,感谢后来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别再回头看了。”
岑礼把垂到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劝他:“你应该安安心心地回美国去,去过你崭新的人生,五年之期还有四年,我相信这四年足够你遇到下一个你喜欢的人。”
“随意吧,”卫宇哲苦涩地笑笑,冲岑礼道:“戒指你帮我转交给徐远忱吧,说实话我这趟回来不太想见他,但买戒指的钱他之前已经转给我了,这东西也没办法退货……”
“我会转交给他,至于还要不要挽回他前女友,那是他的事情,我和你一样也不想再掺和进去。”
卫宇哲点点头,像把最后一桩任务也勾选掉。
他抬腕看表——时间还早,“既然岑律师还在休假,想必是有时间陪我这个孤家寡人喝一杯了?”
当初他出国的那一天岑礼选择买醉,今天他得知一切,居然也想效仿,或许这就是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逃避问题。
岑礼将戒指盒收进卫衣口袋里,思考片刻后终于点头,却道:“但是我要先回家一趟,给小葡萄准备好口粮,你在车里等我十分钟?”
明知卫宇哲这一趟是专门为自己回国,几十个小时的飞行,回来第一时间就是来见她,岑礼实在没有办法做到连一顿酒都不陪他喝。
“当然,孩子最大。”卫宇哲起身,识趣地跟上岑礼。
……
夜里十二点多,岑礼到家。
玄关留着一盏鲸鱼小夜灯,是檀砚书新买的,他说怕她或者徐悦晚上进家门的时候被警长吓到。
客厅弥漫着淡淡的米粥味,冰箱门上贴着一张黄色便利贴:【保温桶里有粥,需要喝醒酒汤的话就叫醒我,但我猜你应该喝的不多。】
岑礼喝了口水,放轻脚步走进主卧。
小葡萄在婴儿床里睡得四仰八叉,怀里抱着一只新洗的小鲸鱼玩偶,檀砚书之前买的众多玩偶之一。
她蹲在床边,替女儿掖好被角,指尖掠过她软软的发旋,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很稳的踏实感。
这就是她选择的“以后”。
岑礼笑笑,没去把男人闹醒,安静地自己去了厨房盛了碗粥,快速喝完以后去浴室冲了个澡,裹着浴袍回房间,蹑手蹑脚上.床,钻进被子里。
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腰上多了只手,沿着她的腰线一路……滑到尾椎,轻一下重一下地按着。
岑礼微醺时总是格外大胆,反去抓着他的手,帮他探索他不敢直接抵达的地方。
身后的人声音带着没睡醒的低哑:“喝过粥了?”
岑礼往后靠了靠,把自己嵌进那副熟悉的怀抱里,“嗯,粥还是温的。”
檀砚书“嗯”了一声,下巴搁到她肩窝,呼吸拂在耳后:“困不困?”
“白天喝了咖啡,现在很精神。”
腰上的手这才加重力道,人也翻身压上来,带着一点沐浴乳的青草味,和她身上的柑橘味叠在一起。
“岑礼。”
“嗯?”
“下回别自己喝粥。”
“?”
“我在,你就应该叫醒我,让我陪你一起。”
他把尾音含在她耳垂上,像给这句话盖了个湿热的章。
黑暗里,岑礼无声地弯了弯嘴角,伸手覆在他手背上,指尖沿着他指缝滑进去,与他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