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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世子他追悔莫及_南楼载酒【完结】(123)

  “这些都是我们欠沈家的,况且陛下此前听信那道士的话愈发昏庸,三皇子不仁,若是让他掌权百姓定苦不堪言,所以娘不后悔。淮瑾——”

  长公主看向他:

  “今后辅佐新君你定当尽心竭力,你父亲一辈子强硬,但有时候他也会脆弱,他的腿疾冬日就会犯,你让人多给他备些暖炉,还有你弟弟季礼娘最放心不下,你要好好教导他,护着他。”

  长公主起身,轻轻抚上裴淮瑾的眉眼,“我儿长大了,这么多年,娘都不曾看过你,是娘对不住你……”

  裴淮瑾喉结急促滚了滚,眼眶刹那通红:

  “母亲……”

  长公主背过身去,“你走吧。”

  “娘……”

  “走吧!”

  屋子里冷冰冰的,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生气,男人的身影被暗影勾勒得模糊。

  许久,他缓缓跪了下去,对着长公主的背影重重叩了三个头。

  最后一下的时候,他将头埋在地上许久许久不曾抬起,双肩轻颤。

  死寂的屋中似是暗暗浮动着一丝悲戚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一道颀长身影从里面踉踉跄跄走了出来。

  苏安急忙过去扶住裴淮瑾。

  再次见到他,苏安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主子……”

  裴淮瑾失魂落魄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上双目赤红,眼神怔忡。

  他张了张嘴,嗓音像是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沙哑得听不出调:

  “走吧。”

  苏安扶着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下了台阶。

  温暖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可裴淮瑾的手却仍旧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苏安就这般扶着主子慢慢走着,他能感觉到主子在竭力克制着悲伤,落他手臂的手背上青筋鼓跳蜿蜒,手抖得几乎扶不稳。

  苏安心里钻心的难过,一边抹泪一边小声啜泣,眼泪擦都擦不及。

  从前大公子常年征战在外,长公主就最疼她这个长子,而对主子不闻不问,心偏得府中人都看得出来。

  后来长子殒命,长公主与主子的关系便愈发降到了冰点,直到三公子出生,长公主与主子的关系更无回头之路,两人之间几乎除了必要的沟通,看不出一丝母子之间的情分。

  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二人一贯如此,对于自己母亲明晃晃的偏心与刻薄,主子好似也从未在意过一般。

  就连苏安这个做下人的都已经习惯了他们二人这般相处。

  苏安侧头看了眼自家主子疲倦而隐忍的神情,胸口堵得慌,心里替自家主子难过。

  ——谁都想不到,主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母爱,竟就是以这么残忍而决绝的方式。

  两人走出不远,身后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李英尖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陛下突发恶疾殡天,常乐长公主因悲伤过度亦随陛下而去!举国哀!”

  苏安手臂上一紧,他抬头望去,自家主子惨白的唇角一抹鲜血刺目。

  裴淮瑾眉心紧蹙,神色痛苦至极。

  他好似再也坚持不住了一般,扶着苏安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刚一拐过回廊,裴淮瑾整个人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主子!”

  苏安欲要去扶他,慌乱间瞧见一个什么东西从主子的袖口里掉了出来。

  苏安定睛一看,那是一枚旧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小小的拨浪鼓。

  第70章 【正文完】 “抱歉,我只是实在有些想……

  江州的永安县童家村。

  夏日傍晚的风带着河畔潮湿的凉意轻轻吹拂而来, 门外的槐树哗哗作响,再远处的田垄间牛车叮叮当当地慢悠悠走过。

  村东头的一间小院里,沈知懿捏着一根小鸡腿儿蹑手蹑脚地从灶房里出来。

  刚走出两步, 身后忽然传来沈钰楼严肃的声音:

  “又偷吃了?!”

  沈知懿吓得身子一抖,急忙将鸡腿儿藏在身后, 笑嘻嘻地转过身看向沈钰楼:

  “哥哥,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呀?婉婉姐呢?”

  沈钰楼瞪了眼装傻充愣地沈知懿,手心向上:

  “交出来。”

  “什、什么呀?”

  “还装傻?!”

  沈钰楼绕到沈知懿身后, 一把将她手里的鸡腿儿夺了下来:

  “大夫说你近日过敏,要忌一阵荤腥, 你怎么就总是记不住!”

  沈知懿呀了声,蹙着眉,强词夺理:

  “那不是给我的!那是给恒儿的!”

  “还狡辩!”

  沈钰楼厉声呵斥。

  瞧见自己哥哥真的动了怒, 再看看他手上香喷喷流着油的鸡腿儿, 沈知懿心里这些天的委屈一股脑儿全涌了上来:

  “不让吃就不让吃!饿死算了!不就是几口肉么!”

  她真的已经好久没有吃肉了,每日里都要喝苦兮兮的药, 还不能吃肉, 天天吃的菜也是沈钰楼单独给她做的清淡得不能再清淡的白菜豆腐之类的。

  沈知懿觉得现在她看见田垄上路过的牛都眼睛发直,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沈钰楼虽然对沈知懿在饮食上严厉, 但到底还是宠爱这个妹妹,一看她掉眼泪自己就先心疼得不行了。

  他将沈知懿拥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哄道:

  “不哭了, 再忍几天,大夫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过几日哥哥就给做你爱吃的乳酿鱼。”

  “我还想吃镇上的蓼花糖。”

  沈知懿在他的怀里闷闷的。

  “好,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沈钰楼听她这孩子气的话不禁笑道。

  好容易将人哄好,沈钰楼叹了口气,拉着沈知懿在一旁坐下。

  沈知懿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也揉了揉鼻尖跟着沉默下来,似是知道他将要说什么一般,安静地等他接下来的话。

  沈钰楼斟酌着语句,轻咳了一声开了口:

  “去年五月,太子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下旨重审当年沈家之案,所有的证据均由裴淮瑾,也就是如今的内阁裴阁老呈了上去。”

  他看了眼她的反应,见她轻垂着眼睫没什么特殊的反应,才接着道:

  “但此事需要三司会审,一整套流程走下来,直到前段时日才有了结果。”

  沈知懿猛地攥紧沈钰楼的手,抬头紧紧盯着他,紧张道:

  “翻案了,对不对?”

  “嗯。”

  沈钰楼颔首,语气低缓:

  “父亲是被人诬陷,证据确凿,沈家……平反了,不仅如此,圣上还恢复了父亲生前的官职,为沈家造了陵寝,将春黛的牌位也移了进去,圣上也恢复了你我的身份,从此,沈家再不是罪臣了。”

  沈钰楼喟叹:

  “知知,你我再不是罪臣余孽了。”

  沈知懿眼圈红红的,不过她如今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想起沈家就哭得不能自已了,历经了这么多事,她终于让自己坚强起来。

  沈知懿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笑道:

  “哥哥,我们过些时日回京一趟,去祭拜父母大哥和春黛他们,也向他们说说这个好消息。”

  沈钰楼欣慰地摸了摸沈知懿的脑袋:

  “好。”

  言罢,他看着她,欲言又止了片刻,终是问出了那句话:

  “知知,你心里还有裴淮瑾吗?”

  沈知懿一愣。

  从去年冬末初春几人来到这里,到今年的夏日,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她都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刻意不去想裴淮瑾。

  甚至为了避免想起他,她连从前京城里发生的事都很少想起。

  如今被他乍然问起,沈知懿的脑中第一时间浮现起的,竟是那年上元灯节人群汹涌中,他将一盏兔子花灯举到她面前时温柔带笑的模样。

  沈知懿的心底像是被一根儿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心湖中泛起一层层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抿唇笑了笑,“都是些前尘往事了,若非哥哥提起,我早都忘记了。”

  “那奚云昭呢?”

  沈钰楼又问。

  见她低头不答,沈钰楼攥住她的手,“知知,看着哥哥。”

  从前每每遇到感情之事,沈知懿都是一味的逃避,此前他只以为是姑娘家害羞,便让苏婉去同知知说,但面对苏婉,她也什么都不肯说。

  可那江州首富奚家二公子打从一年前就开始对沈知懿献殷勤,也私下里表达过想要迎娶沈知懿的意思。

  沈钰楼从前走南闯北,也曾听闻过奚家二公子的名声,再加之这一年的接触下来,知他是个靠得住的郎君。

  奈何沈知懿自己却对那奚云昭总是逃避。

  有时被沈钰楼逼问得紧了,沈知懿就会胡搅蛮缠,问他是不是想将她趁早打发出去,不准备要她了。

  每每这时候,沈钰楼便只能作罢。

  但他眼瞅着自己妹妹对于感情之事一味逃避,心里说不急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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