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又去寻酒,在一小酒馆自酌自饮好不快活,正巧有几名行伍之人也在。李德出门时虽贴了胡须,可净身多年,又喝了酒,一些动作姿态难以掩饰,那几人便嘲笑他不男不女。太监的嘴最为毒辣,口舌之间,几人说他不过,竟将他痛打一顿丢在街上。
军士下手无分寸,连肋骨亦断了三根。
明明毫无过错,却被人殴打至此,令仪难得地发了火。
仇闵却是无可奈何:“虽则是几个小兵,可他们如今回了军营,我们如何去往军营要人?”
令仪道动了真怒:“拿着我的公主令牌过去,看他们交不交人!”
仇闵踌躇了下,沉声道:“.......其实李德当时便报了身份,那几个军士说......”
“说什么?”
“.......说他们冀州只有定北王,何曾有过什么劳什子公主。”
令仪沉默不语,仇闵心下叹气,拱手退行出去,正巧与满面欢喜的珍珠错身。
可不怪珍珠高兴,公主终日无人来往,好不容易有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公主一定高兴。
果然,公主脸上带了份喜色,拆开信笺迫不及待看起来。
信纸足有六页,写的满满当当,公主不时看得眉眼含笑,只最后又敛起了眉目。
珍珠好奇:“公主,信里面写了什么啊?”
令仪道:“十六姐姐怀了身孕,算起来已有四个多月了,你们搜罗一下冀州孩子的玩物,待我回信时一起捎给她。”
她语气淡淡,珍珠却像被卡住了脖子,怔愣片刻后忽然落下泪来。
明珠笑她:“又不是咱们公主怀了孩子,你喜极而泣什么?”
珍珠只摇头,不说话。
大家都说她胆子小,没心机,可是有一个秘密,她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那时她还在宫里做一名粗使宫女,她嘴拙胆小,经常被其他宫女欺负,苦闷极了就去御花园偏僻假山洞里哭一场。
那天她又去哭,哭累了睡着,醒来时想返回却听到外面的声音,又躲了回去。
透着山洞里的缝隙,她看得到上面的亭子里,一个锦衣少年在教宫衣少女画桃花。
她本是粗使宫女,见过的贵人其实不多,可那两人一个是名满京城的谢家玉郎,另一个是宫人常常提起的十七公主,她全都认得。
初时谢家玉郎教的认真,十七公主却三心两意,一会儿撒娇一会儿装晕,只想蒙混过关。谢家玉郎拿她无法,最后只得自己动手画,十七公主在一旁吃桃花酥。谢家玉郎的桃花还没画完,十七公主已经吃完桃花酥伏在案上睡的香沉。
京中人都说谢家玉郎惊才绝艳清冷自持,可那一日珍珠分明看到,他几次挣扎,最后还是情难自抑偷偷亲十七公主的脸颊,轻轻一触便退开,之后坐回原处,满眼宠溺等着十七公主醒来。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十六公主嫁进谢家能把高兴欢喜的事情写上满满六页纸,而十七公主却被困在冀州,驸马冷硬绝情,人人都能欺负她?
。
仇闵颇为欣慰,从李德被抬回来那日起,公主终于打起了精神,三不五时做些东西送去定北王府。
是以,哪怕他之前一直觉得李德太过谄媚,这些日子竟也觉得其颇有几分眉清目秀。
只是送的东西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又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不了解男人,——公主这般美人,驸马当真如此绝情?
赵嬷嬷也是从最初的欢喜雀跃,越来越灰心,一开始恨不得公主一日做四五个香囊。
到现在看到公主忙活,还劝两句劳逸结合,莫要伤了眼睛。
此时正要再劝,只听外面有人喊:“驸马!驸马驾到!”
她一怔,喜出望外还未吩咐宫人,秦烈已经掀开纱帘走了进来,他披着斗篷,一身风尘仆仆,站在那里轻而易举遮住了午后的阳光,高大伟岸,俊美冷峻。
宫人们如她一样,尽皆愣着,公主最先反应过来,朝那人跑去,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落入怀中,被驸马紧紧抱住。
虽还未到黄昏,床帷落下,里面依然昏暗。
秦烈颇为急切,衣衫尚未褪尽便冲了进来。
半晌后,他汗如雨下,拇指摩挲过她紧咬的下唇,哑着声音哄:“别咬,叫出来,我喜欢听。”
令仪松开了贝齿,却未出声,而是起身搂着他的脖子,咬上他的喉结,同时腰肢扭动。
秦烈多日未曾纾解,这久违的温软柔腻,再加上紧致的缠绕与吸吮,顿时腰椎发麻直冲头顶,立时交代了出来。
令仪松了一口气,秦烈冷了一双眼。
在她喘息还未平复时,又被他欺身上来,“继续。”
两人错过了晚膳,日头黑沉才着人送热水进来。
秦烈沐浴后出来,令仪已躺在干净的床铺上背对着他,似是累极而眠。
他如今神清气爽,并无半点睡意,却也懒得自己去吃东西,他许久不来,拔步床上只有一床铺盖,令仪没盖,想是要留给他。
如今是暮春,夜间依然有些凉,秦烈拿起薄被欲给她盖上,只见她睫毛快速眨动,显然是在装睡。
想起之前两人不欢而散,今日自己过来,这事虽然翻篇,却也不能只字不提,总该教训一番。
秦烈沉着声音问:“你可知错了?”
令仪僵着身子,点了点头。
秦烈不满意:“不会说话的吗?”
令仪这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秦烈一听声音便觉不对,将人翻过来一看,果然玉白小脸上满是泪痕,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出声罢了。
这位公主真是水做的人,适才流了那么多,现在还能流这些。
秦烈一腔教训的话再说不出来,问她:“就这般委屈?”
这次小公主连头也不点了,只剩下哭。
秦烈无奈:“个子不大,气性却不小,以前是我小瞧了你。”
“气性不小”的公主直接又一个翻身背对他。
男人身心愉悦时对女人总是多几分宽容忍耐,秦烈也不例外,将人翻过来搂在怀里,从质问变为哄人:“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放心,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小公主非但不满意,反倒抽抽涕涕道:“你也、你也欺负我。”
若是在床下,她一本正经说这些,秦烈自然听不得,可现在人在怀里,指责他的声音又娇又弱,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秦烈笑问:“好好,我也欺负你,公主待如何?”
看他这般无赖,令仪气得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常年练武,令仪咬下去只觉牙酸,便撤开又换了个地方下嘴。
秦烈“唔”了声,说不清是吃痛还是享受,忽然福至心灵,把人往下一拉:“来,咬下面。”
令仪惊骇,立时滚向床内侧,再不理会他了。
秦烈这次回来,只觉公主多了几分情致,不像以前抵死缠绵时固然销魂,其他时候公主对他总有提防,很少主动流露这种嬉笑嗔怒的女儿情态。
或是这一段冷落,让她明白了事理,亦或是为了依靠自己,刻意虚情假意。
秦烈并不在乎,只觉受用,身子爽快便罢,那些情意他要来又有何用?
晚膳端上来时已经月上中天,秦烈大饱朵颐,令仪累极支喝了几口粥便睡下。
待她醒来,秦烈又没了踪影,宫人捧着一匣子首饰珠宝进来,说是驸马送给公主的礼物。另外还有一位大夫被留在府内,说是通州有名的神医,驸马特地请来充作原本御医之数。
还有几个军士被五花大绑,身受鞭伤,却不是留给她们处置。
秦烈有言,这几个军士身为冀州军却无故侮辱殴打他人,按军纪一人五十重鞭,送来同李德道歉,道完歉还要回去军营。
至于那些半路劫道的贼人,仇闵只说驸马已处理完毕,不肯细讲。
令仪便也不问,自那箱首饰中选出几样赏给宫人,尤其是之前受伤的赵嬷嬷与李德,众人又是好一番感恩戴德。
晚上秦烈来时,令仪好生与他道谢,以前她会唤他驸马,如今只称将军。
秦烈今日有备而来,带了丝绸将她双手绑在床上,自己则顺着她额头、鼻尖、红唇,一路向下最后来到她从未想过的地方,她从一开始的挣扎,到最后本就松松绑着的丝绸被她挣脱,她却忘了推开他,而是十指插进他的发中,欲推不推,将按未按。
床上湿了一大片,他起身而上,亲她的嘴,她觉得怪异死命不肯,被他掐着下巴结结实实亲了好一阵。最后双唇分开,她失神躺在那里,仍旧不敢相信适才发生的一切,他却抵着她的额头不满地问:“公主难道不懂礼尚往来?”
这羞人的本事,流翠姑姑也曾教过。
令仪原打算一辈子都用不上,此时被他哄着逼着按着往下,颤着手握上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以前为何那般胀痛。
——征北将军骁勇异常,竟比以前教养嬷嬷教她时所示那最大的玉势还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