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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永嘉_行期一【完结】(83)

  喝一口,水顺着喉咙流进胸膛,胸口也暖暖的。

  她这个人,别人若是对她不好,她不过忍气吞声。

  可别人一对她好,她便会诚惶诚恐,时时记挂,一心只想报答。

  躺回被子里,看着沉默坐在火堆旁不时往里面填柴的秦烈,适才他佝偻痛苦的背影一遍遍浮现眼前,令仪心中几经挣扎,最后对他道:“要不......你也上来睡吧。”

  她到底羞涩,说话时被褥遮住红透的脸,口鼻也被掩住,声音闷声闷气。

  他却乍然抬头,定定看向她,令仪两只手拉着被子,忙把眼睛也遮住,整个人缩在被子下面。

  她说出这话,是觉得他今日辛苦,又受伤生病。

  好一会儿,外面都没有动静,她还以为他是无声的拒绝,一时间,不知是难堪还是轻松。

  她还未想明白,便听到他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却像是踩在她的心上,让人紧张不已。

  他不让她和衣而睡,自己却只解了披风,穿着外衫躺在床边,只用被子搭住半身。

  石床不大,他一半身子悬在外面,竟能硬生生离她三拳距离。

  令仪本来很怕他脱衣服,她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的衣服拿回来穿上。

  见他比自己还避讳,她倒放松了些,从被子下面露出眼睛,劝他:“你这样睡会冷,还是多盖着些吧。”

  他闻言往这边挪了挪,仍旧距离她一拳半的距离,被子才算勉强盖住了身体。

  只是他侧身躺着,身形高大,又是宽肩窄腰的身材,侧躺时中间的被子被他撑起来,被子中那点热气一点存不住,全漏了出去。

  他发现后,忙道了声歉,又缩回床边,用被子一角搭在腰间,人冷的缩成一团,好不可怜。

  令仪咬了咬唇道:“我们不是夫妻吗?不必这样生疏。”

  他闻言,看了她一眼,终于正正常常躺过来。

  本来这石床只够松散睡一个执勤的军士,幸好她骨架小人纤瘦,两人才能并肩睡下。

  他一触碰到她,她身子便僵的不行,直挺挺躺在那里。

  秦烈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放松下来,口鼻仍掩在被子下,仅仅露出头顶与眉眼,眼睛用力闭着,睫毛却在不停眨动,可见紧张成了什么样。

  他心中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把被子拉至脖间,又为她掖了掖被角,用被子在两人间划出一条浅浅的线,把她包成一个茧,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他做完这一切,又在另一边躺好,闭上眼道:“你也说了,我们是夫妻,你不用害怕,今日如此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这般坦然,倒显得她小人之心。

  既然接受了两人是夫妻,她其实没必要这般小心翼翼。况且,她如今既不是公主,又举目无亲,她更不该防备他,惹他寒心。

  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是皇宫烙印进她骨子里的本能。

  如今最要紧的,是抓住他。

  可如何才能抓住他,抓住自己的驸马,夫君。

  她没有记忆,一筹莫展。

  她侧过头,看着他挺直的鼻梁,浓黑的眉毛,轻声问:“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睡的吗?”

  “不是。”他睁开眼看她:“我们会抱着睡。”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他又补了一句,“而且不穿衣服。”

  她“啊”了一声,紧接着脸颊红透,整个人又缩回了被子中。

  秦烈不得不又把她剥出来,“对不住,方才是我胡说八道,冒犯了公主。”

  令仪又羞又气,“你、你......”

  她脸红通通,眉毛蹙着,双眸冒火,可见恼得狠了。

  是他许久未见过的勃勃生机。

  与此相比,之前她的百般柔顺,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秦烈心中又酸又胀,不自觉倾身过去,想将她拥入怀中。

  他一靠近,她身体立时又变得僵硬,他动作停住,慢慢收回了手。

  气氛短暂凝固,直到他喉咙又开始发痒。

  他忙起身拿起披风想要下床,却被她拉住,“外面冷,你不要出去了,反正我也没睡着。”

  他不愿在这里,怕吓着她,也怕她看到自己的不堪。

  宛如一只孔雀,他想让她看到他的好,不愿她看到自己的一点不足。

  可是盯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他却开不了口让她松开。

  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当初她执意要走,割开他抓住她衣摆时的决绝,今日,是她拉着自己的衣袖,他怎么舍得让她放开?

  这一会儿功夫耽误,再想走已来不及,他猛烈咳嗽起来,扶着床沿,深深弯腰,咳得面红耳赤。

  令仪只在一旁听着,便觉得撕心裂肺。

  这样干咳,仿佛肺腑都要咳出,喉咙间也要咳出血来。

  她坐起身,像流翠姑姑对她那样,轻轻拍他的背,试图为他缓解。

  待到咳声渐息,他撑起身子回首,对上她那双盛满担忧的剪水双眸。

  他胸口又酸又热,来不及思考,便将人搂进怀中。

  隔着几层衣衫,他的胸膛依旧宽厚温暖,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砰砰震着她的耳膜胸腔。

  而他的呼吸灼热喷洒在她颈间耳后,她的耳朵早已红透,颈间一阵阵战栗。

  分明没有埋进被子里,却有一种快要窒息般的晕眩。

  这样不对,于礼不合!

  她的手覆上他胸口,在推开他之前......

  赫然想到,这是她的夫君,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仰仗之人,他又对她这样好,明明病得这样重,却连咳嗽都怕扰了她。

  这样想着,她的手慢慢垂了下来,任由他静静抱着自己。

  秦烈已做好了被她推开的准备。

  不想她就这样咬着唇,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

  只是身体仍有些僵,显而易见的紧张与羞赧。

  却依旧乖巧地不像话。

  秦烈心都快化了,软得提不起来。

  情不自禁低头,轻吻她光洁的额头。

  不带任何欲念与意图,只是单纯的亲昵。

  她还是吓了一跳,耳朵红得几乎能沁出血来。

  “你、你怎么能、能......”

  那个字她说不出口,他替她说出来,“公主也说了,我们是夫妻,我为何不能亲你?”

  她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她虽不记得成亲之事,可也知道夫妻之间应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之前她睡着时,尚能装作无事,可如今她醒着,他竟然还敢如此唐突?!

  秦烈听她气恼之下脱口而出的话,不禁低笑出声,“原来上次公主也知道。”

  令仪愈发窘迫,又要往被子里钻,秦烈一只手便拉住被子,声音依然含笑:“我可是宁愿公主怨我气我,也不要与公主相敬如宾的相处,——夫妻做到那份上,该有多无趣。”

  令仪不懂就问:“那该如何相处才算有趣?”

  他其实也不甚明白,只知道不要与她相敬如宾,他一见到她便想亲近,并且从不为此感到羞耻,——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毫无兴趣,才能做到举案齐眉。可他想看她为他蹙起弯弯的烟眉,想要她为他目中含泪双靥嫣红,要她只为他失神迷乱爱.欲丛生。

  可此时,欲念丛生的人唯有他一人,她毫无所觉,只用一双天真茫然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撩拨他,却又不可能负责。

  他摸了摸她的头,认命道:“早些睡。”

  她闷闷地道:“可我现下睡不着.......”

  既然决定要依靠他,她迫切地想知道,他们之间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平时又是如何相处,而不是轻飘飘的“夫妻恩爱”四个字代替所有。

  秦烈好心解答:“初见公主,自然是在洞房花烛夜,我掀开盖头,公主一见我便芳心暗许.......”

  令仪才不信他的随口胡诌,“你不要胡说!”

  她一脸郑重,秦烈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初见确实是在将军府的洞房,我掀开盖头,看到你在盖头下面偷偷掉眼泪。”

  这确实像她做出来的事,令仪尴尬地抿了抿唇。

  秦烈接着道:“我那日喝多了酒,沐浴更衣后喝醉了躺在床上,连公主何时去沐浴,何时回到床上也一概不知。直到半夜被人扰醒,一睁眼就看见公主趴在我身上,欲对我行不轨之事.......”

  令仪涨红了脸:“你又胡说!”

  秦烈叹气,说假的她不信,说真的她也不信。

  他只得又道:“其实那时我是醒的,公主上床后也像这般睡在我身旁,我们两个虽然闭着眼睛,可是谁都没睡着,直到我侧过身,问了公主一句话。”

  “什么话?”她问。

  他仿佛为她示范,也侧过身来,黢黑的眼睛盯着她,“........微臣能否亲一亲公主?”

  又是这样,那黏稠又暗藏暴烈的目光,她如同被猛兽盯上,只怔怔看着他,甚至忘了他那样唐突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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