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开头,其他的便能轻易出口,“我以前从不知道,你对我.......你竟如此待我,有些话我想说与你听.......之前我想要离开王府,是知道你以前有夫人,我觉得委屈。”她咬了咬唇,“也不只是委屈,还有难过.......一想起你以前喜欢过别人,对她也像对我这样好,甚至比对我更好......我的心就像被谁攥住一样,说不出的难过......因着难过我只想离你越远越好。”她眼里泪水撑不住,断线珠子一样往外冒,“哪怕知道她在我之前,一切怪不得你,可我心里是恨你的,恨你没有只喜欢我一个,就连现在.......明明你为了我连命都不要,我又感动又欢喜,却还是忍不住地想,是不是为了她,你也会这样......”
她伤心又无措:“你看,我就是这么坏,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待我。”
秦烈怔在那里,半晌没有动静。
令仪还以为他在怪她,是她一开口便没了克制,恨不得把这些时日的煎熬全都吐出来,这样的话......谁人听到不会觉得她面目可憎?
不想秦烈怔忪许久,最后只喃喃说了句:“祖母错了。”
太后错了,错的离谱,念念不忘求而不得的东西,一旦落入手中,岂会不过尔尔?
只那庞然狂喜便能瞬间将人淹没,如同吃了神仙赐的灵丹妙药,整个人一扫多年沉疴,胸中说不出的畅快,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
他捧起她的脸,她仍在落泪,怎么也擦不尽。
最后只能喟叹:“别哭了,你这样哭的我心中也难过.......”他不愿她自厌自弃,握住她的手,“你这样对我,我只觉得欢喜。而我......一想起谢玉来,对你也是这样.......”
他说得赧然,她的泪果然止住,定定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与红起来的脸。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时间仿佛静止,从未有过的静谧甜蜜。
又仿佛视线如丝,将彼此密密匝匝紧紧缠绕,仿佛呼吸之间,丝线便会无火自燃,将两人烧成灰烬。
他们还有许多话要讲,可嬷嬷在外催促,“端王爷,时辰不早,您该走了。”
秦烈不得不起身,深深看了令仪一眼,方转身离开。
嬷嬷回去后,将两人相见情形告诉太后。
太后捻着新的佛珠,停了动作,良久方道:“我眼看他这几年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若是真能让他心里痛快,也算了了我的心愿。只是公主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你说,她这失忆症会不会有痊愈那天?”
嬷嬷迟疑道:“奴婢明儿个叫太医去看看?”
“不必了。”太后喟叹:“他自个儿心里比谁都清楚,咱们又何必枉做小人?”
第62章 生妒 。
朝中众人曾翘首以盼的端王大婚, 处处透着诡异。
宫中态度讳莫如深,虽尽了该有的礼节,细看来却实在冷淡。
若是普通宗室, 这时候就该夹着尾巴诚惶诚恐,可端王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满腔火热地筹备,从下定到娶亲, 在礼制之内,极尽可能的隆重热烈。
端王府和京郊庄子全都开摆流水席三天, 一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端王娶妻的架势。
成亲那日,宫中只着天使送来贺礼,无一人出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皇后宫中那场闹剧, 早已传得影影绰绰,不少本想攀附的大臣,如今对秦烈唯剩鄙夷。
便是前朝公主当真美貌,养在府外便是,即便养在府中, 给个侧妃的名分也未尝不可。
——哪个开国皇上的后宫没有几个前朝妃嫔公主?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便是这些鄙夷的大臣中,也不乏豢养着前朝公主之人。
嘉禾帝的公主们尽皆美貌, 让人见之忘俗,却也没谁为了她们自毁前途。
更何况这位永嘉公主声名狼藉, 端王迎娶她,不啻于众目睽睽之下将一顶绿到发光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昔日永嘉公主成亲后在京中不少走动,便是没有宫中那出闹剧,难不成还能真的隐瞒身份?
眼见着端王没了前途,宫中又是这等态度, 过来赴宴的大臣寥寥无几。
秦烈也不指望他们,他的属下已然足够热闹。
都是行伍出身,秦烈命人备几十坛好酒,扬言今晚不醉不归!
他嘴上这般说,自己却装醉早早回了新房。
掀开盖头,看到那张芙蓉玉面,脸上不自觉便带了笑,问她:“可等得心急了?”
实则心急的人是他喝完合卺酒,便拥着她倒向床榻。
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终于不必再极力克制,苦苦忍耐。
缠绵热烈的亲吻后,他没有停下,而是引着她的手搭在他喜服的盘扣上,“脱了它。”
明明还隔着几层衣物,她却像是被火烫到,猛地缩回手。
秦烈低笑:“嬷嬷不是都教过了,还躲什么?”
教导嬷嬷说,夫妻之间男欢女爱本是寻常,要坦然,要享受,要主动。
今夜是洞房花烛,她强忍着羞涩,慢慢解他的衣衫。
秦烈十分享受她这含羞带怯的模样,可她那慢吞吞的模样,半晌解不开一颗扣子,若等她脱下他这一身累赘,自己怕是要血热而亡。
思及此,他反客为主,将人搂进怀里,一边亲她的小嘴,一边解她的盘扣。
不想他上手后,却也不得要领,为大婚特意做的喜服,上面的合欢扣需得巧劲,他越是心急越是解不开。
令仪正被人亲得意乱神迷,忽听一阵裂帛声,没几下,她身上重金定制的衣裳便成了一堆破布,被他随手扔到了床下。宛如荔枝褪去了外面的红壳,露出里面鲜白水嫩的果肉。他低头吞下她的惊呼,又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裳。
急切的动作忽然停下,他放下床幔,才脱下最后一件衣裳,覆于她身上。
他想着要补偿上一次洞房花烛时的囫囵吞枣,极力对她温柔,昏暗的床帐中,唇齿厮磨,身ti交缠,令仪怎耐得过他的手段,哆哆嗦嗦地xie了一回,跌回床榻,渐渐从迷乱中清醒过来。
他此时才刚要动真章,感受到他的灼热,她不禁颤抖起来。
“怎么了?”他不放过她任何一点反应。
“我、我害怕。”她的声音也在发颤。
他抵着她额头,声音低哑暗沉:“怕什么?”
她摇头,不知如何回答,眼底却已浮现泪意。
再是情浓,女子在彻底交托自己的时候,也有对前路未知的恐惧。
她的恐惧如此真实,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他等这一晚等了太久,完全可以忽略。
现在的永嘉公主,身体于她不是武器和工具,是承载着真心与期望的枷锁。
他本该笑纳,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他的人,那么,她会更全心全意地信任依赖自己。
可感受着她的恐惧,他停下动作,不由想起许多年前与她的新婚之夜。
那时的她,也一样害怕吧。
不,那时候他于她全然陌生,她只会更恐惧百倍。
可那时的自己,被仇恨蒙蔽,一边肆意享受她的身体,一边暗自诋毁她心机深沉水.性.杨花。愧恨涌上心头,他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便要起身,“既然你害怕,那我们不急,来日方长.......”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伸出双臂拉下他的脖颈,眼睛水润盈亮,有羞怯掩不住的柔情与勇敢,“我、我可以的.......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
脑中轰然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成齑粉。
下一刻,他紧紧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碎进怀中。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一句话能令他夜不能寐痛不欲生,一句话也能让他春逢三月喜不胜收。他胸中满溢,想要与她说些什么,可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显得过于轻慢。他只能克制着亲吻她的额头脸颊下巴,最后落在她樱唇上,恨不得吻上千百遍,甚至将她吞吃腹中。
直至最后狠下心,猛地沉下身子,听到她痛呼出声,“王、王爷.......”
他悚然一惊,停下动作,粗喘着叮嘱:“不要叫我王爷,秦烈,叫我秦烈。”
不是将军,不是王爷,也不是夫君。
他是秦烈,独属于令仪公主的秦烈。
“秦烈.......”她手指抓着他后背,轻轻唤了一声。
因着从小性情暴烈,祖父让他谨记自己缺陷,才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他一直不喜。
可自她口中说出,却如此动听。
他哄她:“乖,再叫一声。”
她羞赧着不肯应,他在她耳边低笑,夜还长,他总有办法让她说给他听。
这一夜,她不知叫了多少遍,求了多少声,他才终于放过她,翻身下来,短暂休憩后,将她抱进净室。
令仪昏昏欲睡,还不忘嘱咐:“别弄湿了头发......”
他便将她头发拨至浴桶外后,才将人放入其中。
待到他为她清理干净,她早已沉睡过去,他将人抱出浴桶,坐在浴桶旁的榻上,用细棉巾帕为她擦干身子,连脚指也没有遗漏,方将人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