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从噩梦中挣脱,她也还是惊魂未定,连剧烈呼吸都不太敢。
她总感觉,在房间里好像有另一个人的喘气声。
吸——呼——吸——呼——
再仔细去听时,好像又什么都没有了。
但她依旧不敢放心下来,心在嗓子眼不肯下去。
又好像角落里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万新雨朝着怀疑的地方一处一处看过去。
首先是窗户,没有。
然后是门后、卫生间、衣帽间……
她一处又一处找过,什么都没有。
最后连床底也仔仔细细搜寻过,她像是一根紧绷的橡皮筋,终于断了,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双手捂住脸,她很想哭,但理智又不允许她为这些虚无的事流泪。
忧愁不能通过泪水流出来,便只能更重。
忽然,传来细微的开门声,她全身一僵。
第122章 最 火
幸好来的并不是冤魂, 也不是什么潜伏在家里的陌生人,而是青广君。
她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但也只是一点而已,还是那样苍白。
青广君看着妻子皱皱眉:“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我不都告诉过你, 让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吗?”
丈夫的语气实则是算不得好听, 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教导主任在训斥不懂事的学生。
可万新雨又不是学生,她都这把岁数了, 哭在她看来实在是很丢脸的事情, 但她在听到丈夫这些话后, 所有的情绪就如山洪, 终于席卷一切。
泪水汹涌而出。
“你的血是冷的, 心也是铁做的吗?”
青广君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脸色沉下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真是妇人之见。那么多年过去了, 只不过是回来了一个毛头小子, 你就怕成这样?”
万新雨痛苦地摇摇头:“我为什么不怕?人在做, 天在看,你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报应在了我们的儿女身上。”
青广君脸色越发难看:“你还好意思说那一双不孝子女,若不是你教养无方, 又怎会如此?”
万新雨不再想和他争论, 只伏在枕头上哀哀地哭, 泪水很快就留下了一大片湿痕。
青广君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铁青,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 才终于开口说话:“你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开些安眠药。你看看你如今,那两个黑眼圈像是什么样子?”
回答他的只有压抑的哭声。
*****
小李将香薰拆好,那礼盒长宽足足有半米,但一层一层拆下来,纸盒和丝带在旁边放了一大堆,香薰却只有小小一块,不过巴掌大。
她之前有个朋友就爱搞这些有情调的东西,凑过去闻一闻,似乎和那些几十块几百块的也没什么区别。
小李不由嘲笑:“这也太夸张了,简直是现代版的买椟还珠。”
旁边的张姨凑过来,看着也不禁笑:“你懂个啥子呦,这些有钱人不都这样,哪怕买个苹果,都要包得一层又一层。也算是便宜了我们,卖个废纸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外快。”
小李吐吐舌头:“我就是觉得太浪费了嘛。”
张姨眼神闪烁一下,笑问道:“我记得家里就算是熏香,也一直用的是檀香,怎么突然给了这种香薰蜡烛?”
小李没想着隐瞒,和盘托出:“老太太说想闻梅花香,夫人就给了我这个。”
张姨虽然年纪大,但呆的时间也不算太久,只比小李早来了两三年,并不知道梅树的典故。
她点点头,和小李道:“那你快去吧,老太太可不是个好脾气,你在她面前务必小心点,千万别做错事。”
小李道:“没有呀,我感觉老太太还挺和善的。”
说完就蹦蹦跳跳跑开了。
只留下张姨一个人在原地,看着那一堆新鲜诞生的废品,却没有立刻就动手收拾起来,反而是发着呆。
小李拿着香薰,到容顺慈的房间里,放好后用打火机点燃,那一点儿火光不断跳跃着,跳跃着。
小李吸吸鼻子,皱眉:“也没闻到什么味道啊。”
容顺慈道:“你拿近些,放我旁边来。”
小李又犹豫了:“怕熏着您。”
容顺慈:“开窗户也不许,出去走也不许,只是放我床边这件小事都不许吗?”
说着就要自己下床来。
小李忙道:“您别动。”
她也只能照做。
容顺慈看着那点儿火光,神情又重新温柔下来。
过了差不多快要一个小时,这蜡烛终于发挥了作用,幽幽的梅花香终于充斥在整间屋子里。
小李在心里嘟囔:闻起来和几十块几百块的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嘛。
她看见那礼盒上的价格标签时,可真是吓了一跳,又花了好多时间去数后面的一串零。
但这些容顺慈都是不知道的,她只是侧躺在床上,看着那点儿火光发呆,脸上的表情又柔和又固执。
小李突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子女三个,老大倒还好,老二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小女儿是个为爱逢魔的恋爱脑。
到了孙子这一辈,一个孙子死了,一个孙女儿又重蹈了女儿的覆辙。
她有时候是真不能理解这些大小姐们,明明在家里吃得好穿得好用得好,却非要去和过苦日子。
爱情是个什么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要是她才不会这么做呢,就乖乖留在家里多好,听父母的话,嫁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吃香的喝辣的,每天穿的都是名牌衣服,脖子上带着的都是钻石项链,奢侈品包包堆满一房间,这多幸福啊,想想都要咧嘴笑得开心。
唉,她怎么就没这个命呢!
晚上,等到容顺慈闭上眼睛,她走到床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是真的睡着了,把香薰蜡烛吹灭,才关上房门出了房间。
明天她休息,去哪里玩好呢?
*****
棘梨有时候觉得时间很慢,有时候又觉得时间很快。
青家那边儿根本没什么动静,放佛根本忘了她这个人似的,更别提对付她了。
她在家里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干,索性考了个初级会计证,又接着想考注册会计师。
她实在不是个爱学习的人,但闲着实在无聊。
玩得多了,手机不好玩了,电脑也不好玩了,她喜欢的各种小游戏也没什么意思了。
玩来玩去总是那一套,换汤不换药,打发一个下午的时间行,打发一周的时间就食之无味了。
橘子十分不能理解她的苦恼,它这半年的时间没去店里蹭吃蹭喝,但过得也很滋润。
棘梨时不时就去厨房捣鼓一次,她虽然很爱搞些“新发明”,让别人都敬谢不敏,但橘子可不是一般的小猫,只要能入嘴的东西它都吃得很开心,总比干巴巴的猫粮好吃多了。
如此一来,一人一猫感情居然更好不少。
马上又到过年,这次早就和伍灵竹说好,要到她们家过年,棘梨提前两周就开始研究起来年夜饭菜单,确保每道菜都绝对无害。
她一手拿着平板电脑写便签,一手拿着手机查资料,眉头皱着,那架势不像是研究菜谱,倒像是在研究原子弹之类的杀伤力武器。
荆淙看到了有些忍不住笑,她这半年来胖了些,脸颊圆润了不少,看着就很好捏。
他伸手捏捏,在她不高兴挥开之前,开口和她说白蔻的事:“你看到了吗?你哥在网上又被爆料了,身份学历都是造假的,出道之前还整过容。”
棘梨果然被他说的话全吸引了注意力,她最近忙着看注册会计考试的教材和准备年夜饭菜单,倒是真没怎么上网冲浪。
听见荆淙的话,她立马不忿反驳:“肯定又是青家那伙人干的!要不是他们,我哥当时都准备上大学了,出去留学也不是不可能。这群人可太坏了!”
荆淙附和她几句,又接着道:“不过网上舆论还不错,你哥最近太闲,根本没什么活动,他往日里也没什么负面新闻,之前被爆出来的娱乐圈丑闻,又太过劲爆,不是嫖就是赌,你哥只是立人设,对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棘梨很满意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因为网友们的少见明智,她连昔日被集体嘲笑的怨念都淡了许多,放下手机和平板电脑,搂着荆淙的胳膊发问:“你最近有没有乖乖的?”
荆淙无奈道:“我不是一直都很乖?”
棘梨哼一声:“那可不一定,我现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怎么样都不行,你在外面没人管着你,要是给我戴绿帽子可怎么办?我哭都没地方哭去,快把手机交出来,我要查岗了。”
荆淙将手机递给她,对于她这种小气行为已经习以为常:“查吧查吧,要是查不出来……”
棘梨没理他话里的意思,聚精会神查了起来,先是最容易删除所有痕迹的聊天记录,然后是各种消费记录还有地图软件,确定没有异样之后才交还给他,“算你识相,你要是敢有什么别的想法,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