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淙没立刻接过手机,反而顺势握住她的手,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那么乖,就没有什么奖励吗?”
棘梨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门口电子锁一响,紧接着白蔻和徐姜一起走入进来。
看见两人在沙发上抱在一起的腻歪样,徐姜只是面无表情移开视线,白蔻的面部表情就要精彩很多,有无奈,更多的是讨厌,恶狠狠瞪了荆淙好几眼后才开口:“青天白日的,这像是什么样子?”
棘梨不以为意,白蔻在有些方面真是个老古董,她都习惯了,非但没有反驳,反而乖乖穿好了拖鞋,从荆淙怀梨出来,正襟危坐起来。
这倒是让荆淙心里酸溜溜的,这话要是他说的,她可绝对不会这么听话,还得质问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反抗她,真是不同命。
棘梨道:“你们怎么就直接过来了?也不知道按个门铃真是的。”
白蔻反问:“我来都要按门铃?”
他语气里有浓浓的指责,意思无外乎就是“你还拿不拿我当一家人了?”
棘梨悻悻闭嘴,觉得白蔻真是越来越强势越来越捉摸不定了。
荆淙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她望过去,正好看到荆淙柔和的笑脸,心里又暖融融的,还是荆淙好,荆淙最听她的话,而白蔻只会拿哥哥的谱,让她听话。
白蔻的眼睛不是摆设,这对小情侣的亲密动作自然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具体是什么心情,心口插了把刀子,痛苦也不过如此。
他的妹妹完全不属于他了!
被别的男人骗走了!
他沉浸在这种情绪里长久没有说话,还是棘梨性子急,看没一个有率先打破沉寂的意思,忍不住自己率先开口:“你们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蔻凉凉道:“怎么?非得有什么事才能来看看你?”
徐姜侧头看他。
棘梨噘嘴抱怨:“你今天是吃了炸药啦?老是看我不顺眼,真无语你再这样我就要讨厌你了。”
白蔻没再开口,坐下去没再说话,徐姜只能开口:“查到了个新消息,过来问问你。”
这个徐姜可是个真正的闭口葫芦,能让他说话的绝对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棘梨不再闹脾气,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来。
徐姜:“青同甫在四年前强迫过一个女孩,那女孩自杀了,最后给了那家人不少钱了事。但最近查到,这女孩是离异再组家庭,她亲生母亲叫张茹,正在青家做工。”
他只是点到为止,棘梨却懂得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瞪大了眼睛,仔细回想了许久,可惜还是想不出来,“我上大学时就没怎么回过青家了,我也不知道。”
徐姜并不失望,只是道:“不算什么,现在青同甫的名声本来就烂透了,只要这件事一爆出去,整个青家的名声就会彻底完了。”
两人只在这坐了没一会儿,几分钟后就要起身去见伍灵竹。
出了屋门,徐姜站在电梯面前,自己没有按键,也挡住了白蔻准备按电梯的手,在白蔻投来疑惑的目光后,他淡然开口:“你没发现,你的情绪很不对劲吗?”
白蔻默然,徐姜继续道:“每次见到棘梨和荆淙,你就是这样,我觉得你应该注意一下这个问题。”
白蔻手握成拳头,收了回来。
“所以?”
徐姜将垂落在脸颊上的长发往而后拨弄,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她是你妹妹,你做哥哥的,对妹夫表现出来的敌意未免太重了吧。”
白蔻喉咙一紧,并没有正面回答,假装冷静地反问:“你想说什么?”
徐姜耸耸肩:“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提醒你一下,你不必这么戒备我。”
他想伸手按电梯,这次却换白蔻挡住他的手。
徐姜挑眉,白蔻道:“你小时候不是也很喜欢棘梨吗?怎么,现在你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徐姜微微一愣,随后有点啼笑皆非的意思,“小时候的喜欢哪分什么男女,只不过是喜欢一起玩罢了。就荆淙那个小气样子,只是说下往事他就不理我了,我又怎么可能再往她跟前凑?”
白蔻不再说话,几番风波,电梯按键终于被按下。
电梯门一开便是明亮的镜子,在对上自己脸的那一瞬间,白蔻也有片刻恍惚。
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很简单但也很不可理喻。
他只是希望,他和棘梨能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
当然,前提是没有讨厌的荆淙。
*****
其实徐姜的想法还真有些偏颇,比起和棘梨的寥寥几面,徐姜和荆淙其实更相熟,世交又年龄相仿,见面的机会也多。
荆淙疏远他的原因却也是这一条,今生他不再将自己封闭在狭小房间不问世事,通过得到的消息很轻易就可以猜测出,前世自家的破产恐怕也少不了伍灵竹荆淙这母子俩的手笔。
他和白蔻本来就不对付,就算后来有几分可怜他,也只不过是看在棘梨的面子上不再和他计较,可从来没打算原谅他和他真的和和睦睦家人。
但徐姜不一样,那么多年交情,一声不吭就搞垮了自己家,荆淙心里很难没有怨言。
可那是前世的事情,今生还虚无缥缈并无发生,他也不能拿着前世的事来发难,但心底的疙瘩却一直留着,怎么也消不下去。
等他们两人走后,棘梨也挺好奇,捏了个草莓喂他,“你和徐姜怎么啦?好像很生疏似的。”
荆淙将草莓咽下才开口:“没什么。”
棘梨又问:“该不会是你还在为我和他小时候开的玩笑生气吧?哇塞你这个人可真是非常小气了。”
荆淙去揪她的耳朵:“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是了?”
棘梨一边躲一边哼哼:“你本来就是啊,哪里还用得着我觉得啊?”
荆淙没有如往常一样和她打闹,反而是很认真说:“我才没有,前世我家破产,可不光是你哥的功劳,想想徐姜也逃脱不开,这样的话我疏远他不是应该的吗?”
棘梨点头道:“好吧,的确是很应该。”
她犹豫片刻又和他说:“其实,在我偷听到我爸妈死亡真相后,我哥哥提过,让我出国躲一躲,但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荆淙愣住,她又凑过去,趴在他胸膛上,眼巴巴看着他的脸,“我是不是表现得很好,有没有什么奖励?”
荆淙终于反应过来,用力捏她脸颊上的软肉,在棘梨连连呼痛好几声后也没有放手,“你还好意思要奖励,你一声不吭就走掉抛弃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和你算这笔账。”
等他放了手,棘梨立刻捂住自己的脸:“没有奖励就没有呗,你动手干什么?很痛的啊!讨厌死你了!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
荆淙好笑道:“我又没说没有,你过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奖励?”
棘梨这才半信半疑凑过去:“真的?”
荆淙:“真的。”
棘梨明明刚才还在呼天抢地,好像荆淙不是掐了她的脸而是打断了她的腿,现在却立刻换上了笑脸,甜甜蜜蜜搂着他的肩膀,“你会这么好?”
荆淙:“我不一直都对你很好?”
棘梨心想也是,趴在他肩膀上,拧着眉毛,很认真思考起来,她到底要什么奖励,绝不能太容易便宜了他。
*****
容顺慈的梦越来越频繁,几乎是一闭眼就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女儿。
和万新雨的恐惧不同,她恨不得这个梦一直不要醒来。
偶尔梦里也会有棘梨的影子,小女孩在上小学的年纪,笑得很晴天,用手捏了葡萄送到她嘴边,眼睛完成了月牙,黑头发编成两个精巧的辫子,“外婆你吃。”
青菩月就在一旁柔柔地笑。
可容顺慈刚低下头,还没碰到小孩子短短的手里那颗圆润的紫葡萄,梦就猝不及防地醒了。
睁开眼来,房间内一片黑暗,除了她并没有别的活人气息,温度很是适宜,她却感觉到说不上来的寒冷。
幽幽叹口气,闭上双眼想重新入睡时,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乐嘉的冬日风总是很猖狂,外头传来呼呼的风声,像是有怪兽在旁边叫嚣。
梦里的温暖和现实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双手紧紧握着胸前的被子,像是想从外物得到片刻心安。
菩月早就死了,她没见过棘梨小时候的样子,梦里的场景只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棘梨也从不会对她这样笑,喊她外婆的时候也是又冷又硬,一听就很不情愿。
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风声,她才想起来终于是缺了什么。
夜色已深,她没有喊人,摸索着开了床头灯,坐起身来自己将香薰蜡烛点上。
不知为什么,这种味道总让她想起女儿。
虽然她心里明知道,菩月并不像是梅花,如果硬要拿一种花来比喻,前期像是娇艳却带刺的玫瑰,在遇到那个穷小子之后,更像是花园里不注意就会冒出来的牵牛花,粉的紫的,不高贵也不夺目,有一种自顾自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