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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妖冶之花_白泽不吃鱼【完结】(74)

  净胡扯。听他久违这般插科打诨,北侯川竟觉得十分亲切。

  赤乌的一切,像历经了一场噩梦,处处皆是恶鬼修罗,好在,他现在回来了。

  他看着地上枯枝干草,眼中哀伤。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回来。

  姜子圭开口:“殿下,您记得巡游大典前,你同我说过什么吗?”

  看着北侯川犹豫不定的茫然神色,姜子圭望着天边明星,补充道:“您踏马而上,意气风发,潇洒飞驰出皇城,灿若星辰,叫我且等着,看你是如何逆转天命。”

  “殿下,我且等着。而你,如今也是一般,初心未改吗?还是说,不过一时少年心性。”

  若在之前,这是北侯川最讨厌姜子圭的地方。

  他以能窥见未来而成名,却又成日念叨着天命不可违,若真有那不可违之事,他偏要打破给他看。

  是少年心性作祟,却也是他之初心。

  创天下之清明,哪怕撞不可撞之南墙,覆不可倾覆之山川。

  千难万险,在所不辞。

  “我……”而此刻,他的声音竟犹疑。

  “殿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倒想先问你,您信天命吗?”

  “天命虚无缥缈,子虚乌有。”

  姜子圭倒笑了:“那殿下,您愿意为天下除恶务尽,哪怕牺牲自己吗。”

  他沉吟片刻,道:“自然。我执心中道义而死,我死了无所谓,会有旁人记住我,后人记住我,代代相传,名垂千古。所有人都记得我曾经是个怎样的人,大义无畏的大英雄。”

  姜子圭侧过头,看着面前分明迷茫,却又努力想坚定心念的北侯川,心觉“这不过也就是个小孩儿”,倒想让人再逗逗他。

  “若是后人传歪了,传你是个大坏蛋呢?”

  “那就去他妈的,我变成鬼也要重返这人间,给他正过来。”

  *

  “若这段历史本就是歪的呢?”

  起先这天玑处安宁,可自通天炉一开,珉便止不住地发疯。

  到底是年轻,一身劲儿使不完似的,给梨行先生折腾了好一通,终于借了个缚神锁来,给他捆在原地。

  通天炉投出的人间景象还在继续。

  瞧他撕心裂肺痛苦模样,梨行开始思考,自己这般做会不会有些过火。

  好在,人现在平静了不少。

  无人答他,珉垂头再次问:“那若这段历史本就是歪的呢?”

  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连日来折腾累了,嗓子也吼得哑了,满身的力气也耗尽,只能认命叫先生捆在这里,继续望着渺渺人间的一切。

  他累了,真的累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是谁来关他个千万年也可以。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也可以成神。

  “良善之人要历经千辛万苦修炼,作恶之人只需放下心中执念,这不公平。”

  一旁的玄机先生刚巧进门,瞥了通天炉景象,垂眼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珉,咂咂嘴道。

  “滚滚滚,我弟子哪有你教育的份。”

  接着,便叫梨行一脚踹出门去。

  珉垂着头,始终不敢再抬一下。玄机先生说的对,这不公平。

  始终掩面的衣领在几番折腾中渐渐滑落,露出他的完整面貌,梨行先生倒不觉得意外,不,说是意料之中更为准确。

  初带领弟子们见识凡间浊气时,他便注意到,不止钟礼,珉看起来也并无影响。

  照比其他弟子来说,珉的来历,他可谓是一概不知,也是那时隐隐觉得,这位弟子心事重重,就同他始终不肯露全貌一般,心结难解。

  人间的故事缤纷多彩,天上有一位神明素爱这些,便会将每段故事绘于卷中,凝成一块美丽晶石。

  这便是五重试炼之源。

  而之所以选中了这段故事,除了见到卷中一人同珉长得相像的眼睛,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还有便是,见到了久违的故人。

  看着面前装神弄鬼给花川讲大道理那人,梨行突然很想冲进去打他的头,也想让他知道,自己可是真的当成了先生。

  天命……究竟为何,他至今也没能参透。

  若说他们是被天命推着走的芥子,可看着眼下这一个个弟子,梨行隐隐有种预感,他们将来足矣成为颠覆天地的大人物。

  尊贵者跌入恶土,却依旧选择向善而行;浮萍身处高位,却肯承担使命佑护苍生;依赖者亲眷死尽,遭人恶语,却肯孤身向漠,悬壶济世;叛逃恶徒脱离教条束缚,却也不会成长为如蛇般冷血无情刻薄之人。

  进了晶石卷中,梨行也不知他们会是什么人,怎样的出身。如今看来,晶石为他们选的故事,倒是与本人大相径庭,可即便再径庭,梨行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几个。

  另外一个,梨行瞧也瞧不明白,晶石怎么又让她走了一遍相同的路,或许这亦是天命所选。

  他在心里默默问着:“我是不是也预见天命了呢。”

  所以,这一劫,硬着头皮,珉也必须跨过。

  一根红线绕着圈,从他眼前飘过。

  珉痴痴望着,倒映着的红打破了他眼中的死气沉沉,槁木死灰间,燃起了小小星火,亦如从前。

  *

  姜子圭笑问:“所以殿下,您还有什么可迷茫的。”

  “您的路,您自己走便是,眼下所经历的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你会见更多人世百态,不尽是好的,只要坚持本心不移,过完这一生,便足够了。”

  “至于后世……殿下,您可不在乎后世如何。眼下您也有要做的事。”

  听他这么说,北侯川迟来的笑了笑:“知我者,天师也。”

  姜子圭神秘兮兮的摇了摇头:“我还知,你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只不过,殿下您不信天命,所以我说与不说,应是无甚差别。”

  叫他一眼看穿心事,北侯川无奈叹息。

  他本想问的,是双双。

  何时会醒,如何才能好,何时才能像从前一样……关于她,北侯川想问的可太多了。

  “你且等着罢,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说罢,姜子圭便摆了摆手走了,留下那么一个潇洒背景,北侯川望着,心中欣喜,怎么看都觉得十分顺眼。

  第58章

  接下来的数日都少见太子殿下身影,他每日在营帐中对着无主之地至南胡一带地图不断勾画,常常咬着笔杆思考入神。

  先前命顾言跟着那个疯疯癫癫的人,怕他伤人,这一跟,还真跟出了收获。

  那疯子虽是拿着刀疯疯癫癫,却从未做出任何伤人之事,日日夜夜不断重复着那句:“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也日日夜夜的重复着同样的一天。

  为此,北侯川刻意找了两天跟着他,发觉他每日皆是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停在渡口,望着湖水发呆。

  渡口是灵泽与北方塔尔通商水路,塔尔小国向来安静本分,此番与赤乌的梁子,应是与他们无关。

  出于谨慎,北侯川还是派人去调查了一番,查了许久,最后拼凑出了一个不怎么完整的故事。

  那疯子名桑吉,是当地一大户人家中的马夫,年轻力壮,为人开朗幽默,十分会讨人欢欣。后来,家中小姐被指婚,对方是当地很有名的富商之子,家境优渥,为人浪荡,小姐痛恨这门婚事,又苦于家中逼迫不堪,哭着求桑吉带着她跑。

  桑吉本就对小姐有不敢言说的爱慕之心,更是架不住小姐这般梨花带雨的求他,在夜里,桑吉带着小姐一路南渡,跑去灵泽。

  他与那小姐私奔出逃,一路苦难甚多,却也是有吃有喝的先给小姐用,自己夜里饥肠辘辘之时拽些路边野草充饥。

  按照周游所言,那小姐便是出现的第一位水疫患者,而桑吉也应是小姐死后打击太大,成日疯癫。

  北侯川自己盯着面前所绘地图,既是如此,这第一位水疫受害者,并非是因为无主之地翠河投毒影响,反而问题出在南胡里面。想着,他在笔尖在渡口游移了一会,未等落笔,帐外便传来声音。

  人未到,声先置,急切地“诶呦呦”了好几声,随后笨手笨脚的冲进营帐内。

  还是照旧那般,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废话,一通嘘寒问暖下来,自己说着说着竟掉了些许眼泪来,拿着袖子不断拭泪。

  北侯川笑的温和,急忙扶他上座,柔声安慰道:“多谢徐令关心,如今我已无碍。”心中却是彻骨的冷冰。

  问题出在南胡镇内,就连他短短这些日子都能查出些许眉目,他徐令难辞其咎。

  徐令越说着,越泪眼婆娑。

  “都怪罪臣招待不周,怠慢了殿下,还望殿下责罚。”说着,起身扬袍便跪,大有“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之势。

  北侯川叹了口气,给他扶起。“这又何必,无主之地之事向来不归属任何一国,与您无关。”

  “唉,罪臣成日因水疫之事奔波忙碌,一刻也不得闲,听闻殿下您出了事,这也是火燎屁股一样赶忙赶过来,丝毫不敢怠慢。”徐令掩面叹息。“碰巧今儿是马头节,这是当地的规矩,马头节不得有马行路,罪臣只好费着脚力一步步跑来,这才耽搁了些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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