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霎时间安静下来,同学们面面相觑,卫乔也不再说话,只是胸口起伏,似乎还有郁气未消。
林水水看着墙角的监控,陷入沉思。
……
“你会画画吗?”林水水坐在卫乔旁边,看着她摊开素描纸,不太熟练地跟着老师的演示起形。
卫乔看了林水水的画纸一眼,气呼呼道:“你嘲笑我?”
画纸上,林水水已经画好了大半,是个漂亮的苹果,装在玻璃碗中。
“没有。”她难得没有与卫乔吵架,反而用笔杆在她勾勒的图案上点了点,“这个透视不太准确,可以这样画。”
“你之前学过?”卫乔问。
林水水点头:“从小就学。”
“画得真好。”卫乔由衷道,她几乎想脱口而出一句“不愧是Omega”,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卫乔接着在林水水指点过的基础上涂抹,随口道:“我小时候也喜欢画画,但是我爸不让我学,因为我检测了基因,将来是从军打仗的料。”
笔尖一顿,林水水苦恼地看着素描纸,她的静物画上多了一处无法忽视的错笔。
……
下午的两节课上完,天已经快要黑了。林水水匆忙收拾好背包,急着回家,她还要看林云岚的直播呢!
一下午没看,不知道赛况什么样,要不先看看讨论贴吧。
她一边走一边点开飘在首页的热帖,联赛第一天竟然已经有小队整队出局了!
目前的评分里FAU第一 、警院第二、战备院和联合军校并列第三、特勤战术院第四。
【战备院原本是黑马的,结果吴逍对上林云岚,吃了大亏,连第二都没保住!】
【就是说啊,警院那几个人听都没听过,废物来的。】
【他们拿第二全靠苟啊!实力还不如联合军校】
【卧槽,怎么有人调情啊?】
……
空间场内,林云岚回约定地点汇合,快到晚上了,小周正在一旁扎营地,严霜微在清点物资。
听到动静,严霜微抬头:“你一个人?”
林云岚话不多,只是指指身后:“后面呢。”
只见孙野红肿着眼睛,手里牵着藤蔓的一端,走几步就踢吴逍的屁股一脚:“都说了别落在小爷我手里!这是现世报!”
“滚!没有林云岚我早把你淘汰了!”
“信不信把你嘴堵上?”
两人一路大声吵嚷着走回来,孙野把藤蔓系在木桩上,吴逍被反绑着手,席地而坐,直觉自己被当成了军犬。
他恶狠狠地看着盘旋在半空的积分机器人,只恨自己这幅狼狈模样被记录在案。
“队长。”孙野归队,“今日抓获俘虏一名!”他嘚瑟道。
“是你抓的吗?”吴逍满不服气。
“我哥们儿抓的,怎么了?”
严霜微闻言朝林云岚看去,他一回来就不怎么吭声,一个人拉过把折叠椅坐着,微微垂头闭着眼睛。
“你怎么样?”
“嗯?”林云岚抬头看去。
严霜微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样?今天的声波干扰攻击……”
“哦,没事。”林云岚笑道。
小周在一旁分发罐头,他接过,顺手打开,铁环摩擦的声音令他不禁皱眉。
事实上,因为他没做任何防护,声波攻击的后遗症慢慢显现出来,他现在耳朵里全都是嗡嗡的鸣音,仿佛有一百只蜜蜂在里面横冲直撞,又吵又疼,一点点尖锐的声音都令他难受。
太轻的声音他几乎听不见,只能靠严霜微的口型分辨她在问什么。
……不知道睡一觉能不能好些,这样想着,林云岚又闭上眼睛。
忽然,持续不断的耳鸣被一双手阻隔,变成了如同闷在水里的低弱的声响,紧绷的神经也随之舒缓些许。
林云岚愕然抬头,发现是严霜微帮他捂住了耳朵。
“你……”
“不要说话,我看得出你不舒服。”严霜微道。
虽然没受什么外伤,但是看他恹恹的神情和苍白的脸色就能猜出一二了,况且,他估计不知道,自己回答问题的时候……声音很大。
“这样会舒服一些吗?”捂住耳朵的手改为按摩耳朵附近的穴位,严霜微道,“军事手册上写过,如遇到爆炸等剧烈声响造成的耳鸣,可以用这种手法缓解。”
温热的指尖一下下揉搓过耳廓,又或轻或重地揉捏耳垂,带来细碎的麻痒。
林云岚轻轻吸了口气,余光看到盘旋在半空的计分机器人。他想拒绝,可是严霜微的触摸实在……太舒服了。
像沉入水中时被水流漫灌耳道的瞬间,周边的一切都仿佛被隔绝,在她的按摩下,持续不断的耳鸣真的减轻了。
林云岚忍不住闷哼,整个人融化在椅子里。
“再往下一点……对,用力……”
“啊……别放进去……”
“……我的洞太小了。”
屏幕上,是林云岚皱着眉头,耳朵红红的侧脸,严霜微正在帮他佩戴隔绝噪音的耳塞。
林水水看得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我的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
正在林水水心虚地调低音量时,窗外忽然传来扑通一声闷响。她吓了一跳,等待片刻不见其他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朝外看去。
天刚擦黑,风吹树动,没有什么异样。
林水水怀疑自己是幻听,她正待重新拉好窗帘,余光却忽然扫到自家花坛的一角。
重重叠叠的紫色鸢尾花丛里好像趴着一个人,身量瘦弱,侧身栽倒在地,压塌了一小片花。
是流浪的人还是醉酒的人?
林水水连忙披上外套,跑下楼去。
夜风寒凉,她忧心陌生人的安危,一边呼叫救护车,一边跑去查看。
那人一动不动,离得近了,风中忽然掺了些铁锈的味道。
不对。
林水水心中警铃大作——是血!
救护车在此时接通,终端里传来接线员的声音:“您好,这里是急救中心,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无人回应。
林水水看清了那个昏迷在花丛中的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傅辞。
第24章
林水水简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是死了吗?谁把一个死人扔在自己家?是他背后的组织还是同伙?
“喂?请问您还在吗?”接线员急切地询问声回荡在夜色里。
“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能听到吗?现在为您开启定位,请您……”
啪,林水水挂断了终端。
夜风习习, 鸢尾花随风摆动, 路灯投下昏暗的光, 她警惕地四处张望, 没看到其他人。
哥哥不在,爸妈也还没下班, 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回家报警处理!
林水水裹紧衣服转身就走, 身后却忽然有了声响。
“等等……你的名字在集团名单上……”虚弱的声音被夜风送进耳中, 林水水动作一顿, 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活的?
果然,鸢尾花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傅辞强撑着支起身体:“不止你,还有你哥哥……你们都被盯上了。”
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向自己投诚吗?
林水水脚步微顿, 但只犹豫一秒, 又继续往前走。
她不打算理傅辞, 这种狡诈的人做出什么都有可能, 说不定他的同伙就埋伏在附近, 也说不定他的虚弱都是装的, 他的话并不可信。
指尖贴上大门, 将要推开, 身后又传来傅辞的声音。他似乎有些急迫,拼着力气冲她背影喊道:“林云岚……林云岚参加的那个比赛有危险!”
吱呀一声,推开的大门又被拉了回来,林水水终于回头:“什么意思?”
回答她的是傅辞几乎支撑不住的猛咳。
好像喊出那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整个人跪伏在地上, 咳得撕心裂肺,单薄的腰背因着剧烈的咳嗽而高高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了。
他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还要瘦,低着头,略长的发梢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一小截尖尖的下颌。
林水水注意到他脖子上狰狞的瘀痕,紫得发黑,边缘看得出清晰的指印,应该是被人狠狠地掐过,右手脱力地拉耸着,仔细看去,肩膀还有一道贯穿伤,左边脚踝的伤口红肿外翻,触目惊心。
哥哥说傅辞死于组织内斗,看样子确实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可他怎么会活着出现在这里……
林水水仍然站在门口,打量着他,警惕问道:“你说的危险是指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正忍耐咳嗽的人闻言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睛渴求地看着她,似乎押上了最后一丝希望:“救我……咳咳,只……只要你救了我,我会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
林水水没有动,僵持片刻后,她还是不敢轻信,重新拉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