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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书女的姐姐_咸鱼三百条【完结】(143)

  跨出宫门,苏蓉回身:“有劳王公公相送。”

  王勉的圆脸上两个小眼睛,嘴边总是挂着笑,这么几十年下来,不笑也有副狗腿子相。

  “姑娘莫要太伤心。陛下身边正好缺个可心的人,依太后的意思……”

  “劳太后费心,”苏蓉方才哭过,眼睛还有些浮肿,桃色的眼皮下双眼凛冽如霜刀“请公公转告,苏蓉绝不入宫。”

  天气太冷,吐出的话都带着热气。

  念经超度的吟诵隔着层层围墙,缥缈如云雾,落在宫城外只剩如有似无的一点梵音。

  王社自缢于监牢后,皇后的丧仪也草草结束。

  苏卿的死讯苏蓉是从父亲的口中得知。

  丧钟响过全京都后的第三天,苏敬宪应召入宫,见到的是皇后的棺椁,第七天,苏蓉只看纸钱纷飞里马车拉着的黑棺。

  所有人都告诉她,棺材里躺着的是她四妹妹。

  一切都那么突然。

  在棺椁出城的第二天,苏蓉被太后召入太极宫叙话。

  王勉看见她眼里的情绪,错愕后迅速挂上笑脸:“姑娘莫要误会,此番安排也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到底年纪还小,脸上藏不住事,苏蓉的脸上露出几分厌恶。

  匆匆道了声:“外面冷,公公快回去吧。”

  目之所及,是广袤银白的天地,背后巍峨雄伟的皇城也覆上皑皑白雪,犹如冬眠的巨兽。

  行在天地之间,苏蓉犹如一只浮游。

  目送苏蓉翻飞的裙摆,王勉脸上的笑渐渐冻住,转身回宫。

  王勉卑身走到张子奕跟前,先跪地见礼。

  张子奕动动手。

  他站起来,凑到张子奕身旁,压低得出声音透出鬼气森森的阴毒。

  “苏三姑娘不愿松口!”

  房内暖如三月春日,薰笼旁放着一点香木,清寡的丝丝甜香熏得人身子骨都轻了。

  张子奕斜在塌上小憩,脚边两个宫娥握着小锤替她捶腿。

  “不松口就不松口,瞧给你急的。”张子奕懒声说,杏眼往上一挑“叫人暗地里搜罗着,最好能找着跟苏卿长的像的。”

  皇后死后,她整个人都松快了。

  “既没用,又碍眼,把姓苏的一家子也都弄出京都了才清静。”

  王勉自是忙不迭的应承,巴巴地贴到她脚边给张子奕捶腿:“娘娘大人大量,奴才瞧着,娘娘就跟那天上的仙女一样。”

  “狗奴才。”张子奕笑骂一句,拿起桌上放着的铜镜,数着眼边的细纹揽镜自照,一面数着一面问。

  “王家现在如何了?”

  王勉:“按太后的意思,撤掉了谋逆的罪名,王家的一条旁支还在地方上任职。”

  “嗯,到底给哀家做了不少事。”她放下镜子,闭眼仰躺在背枕上。

  王勉迟疑:“王大人死的蹊跷,娘娘……”

  “皇帝对苏家那丫头上了几分心,人死了,心里有气也是应当的。罢了罢了,哀家睁只眼闭只眼。”

  说到此她又坐起来,又拿起手边的铜镜:“哀家当真瞧着年轻不少?”

  王勉一脸真诚:“娘娘与二八韶华的闺阁姑娘没甚区别!”

  “真的?”张子奕翘着手指小心摁着自己的脸“太医院给哀家新换了玉肌散,果真有些效果?”

  王勉接连奉承数句,最后试探说:“皇上把自己关了数日,太后要么去瞧瞧?”

  张子奕欣赏着铜镜里的自己,闻言放到一边去:“去瞧瞧。”

  ……

  苏蓉还没到家,父亲就遣了人过来,让她到书房里回话。

  带着一身寒意,苏蓉走进房中,在走廊外便听里面说话声。

  打开里屋暖阁里的帘子看去,钟易川正坐在房中。

  好久不见,再见到她竟觉恍若隔世。

  钟易川垂下眼睑,视线自然的从她脸上滑开。

  苏敬宪:“蓉儿,怎么还不见礼?”

  “这是今岁科举的新科状元,钟公子。”苏崇阳也在房里,笑呵呵地为她解释。

  “苏姑娘应该还记得在下。”

  钟易川先从椅子上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弯腰作揖:“苏三姑娘,近日安好?”

  苏蓉粗略回以一礼:“钟公子。”

  “不说我倒忘了,”苏敬宪笑着说“当日若不是你妹妹接下起居郎的行卷,我怕不能结识这样一位英才。”

  钟易川身立如竹,温润的脸上始终带着不远不近,又叫人如沐春风的笑:“正是,我应当好好答谢苏姑娘才是。”

  听他装得像模像样,谁知道他是个剑上带血,私闯闺阁的杀人犯呢。

  苏蓉进来后没用正眼看过他,生怕他误会,惹出死灰复燃的麻烦事。

  闻言冷声说:“不知爹爹找我何事?”

  她刚从太后宫里出来,父亲叫她过来定是要询问此事,苏蓉是明知故问。

  就差把赶客的意思写在脸上了。

  苏敬宪见她如此无礼,脸当即拉下去。

  “是晚生打搅了,”钟易川先开口,对苏敬宪与苏崇阳各作一揖“云起告辞,日后再来登门叨扰。”

  谁人都知道这位新科状元是皇帝一手扶持起来的,如今皇后骤然薨逝,太后身边的一把手王社倒台。

  朝中政局变幻莫测,多压些宝总是没错的。

  苏敬宪对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自然是满分热情:“谈何叨扰,当日我便待起居郎犹如知音,日后无事来我家小聚也不无不可。”

  钟易川谦谦有礼:“苏大人抬举,叫晚辈云起就可。大人厚爱,云起自无不从的道理。”

  苏敬宪欣然微笑,瞥见一边站着的苏蓉:“蓉儿,你替为父送送云起。”

  室内静了一瞬。

  一旁的苏崇阳已站起来预备送客,闻言在苏蓉与钟易川身上扫了一眼,才觉二人之间的气场有些微妙。

  “外面冷,还是劳烦大哥哥吧。”苏蓉往旁一坐,捧起丫鬟送来的热茶。

  眼见苏敬宪又要发作,钟易川温言说:“前日陛下提起检察院调动一事,晚辈正巧要向大公子讨教,不知……”

  “请。”苏崇阳闻弦音而知雅意,让身道。

  笑呵呵的送走客人,苏敬宪转头呵斥苏蓉:“你怎么回事?”

  茶水的热气在下巴上袅袅升起,苏蓉平静道:“太后要我代替四妹妹。”

  “什么?”苏敬宪站在原地,消化了会儿才确定苏蓉话里的意思“太后要你入宫侍候皇上?”

  隔着蒙蒙热气,苏蓉抬眼看向她爹。

  她自幼与母亲跟前长大,娘亲去世前,她与父亲见过的面还不如寺庙里的和尚见的多。

  她小时候是有点害怕苏敬宪的。

  因为他从未在苏蓉面前笑过。

  父亲就想一个威严不可冒犯的抽象符号,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苏蓉对于所有父亲的想象也都是这样的。

  对于成年男性的想象就是苏敬宪这样的。

  但现在苏蓉明白了,不是父亲都像苏敬宪这样,而是苏敬宪他是个好的父亲。

  他不苟言笑的威严不过是掩饰内在虚弱无能的手段。

  “你怎么说的?”苏敬宪迫不及待的问。

  他不知何时已经从桌案后面走出来,逼到苏蓉面前。

  “父亲你忘了?”苏蓉看见他眼里灼热的期盼,不可思议“娘亲最厌恶的就是那里,那儿就是吃人的地方,她宁愿我在家里待一辈子,也不想我入宫。”

  苏敬宪更不可思议:“你拒绝了?”

  苏蓉撇过头不说话。

  “混账!”苏敬宪一甩袖子“那时与现在怎么可以同日而语!?”

  “你母亲在时,公主府何等风光,如今你母亲在邙山守陵,皇后又忽然薨逝,这宫里没有我们的人怎么可以?”

  他愈说愈心痛,唉声叹气地坐到苏蓉身边,痛心疾首道:“不说

  为父被留职查看,就是你二哥哥,如今也是生死不明,蓉儿,你该懂事了。”

  “懂事?”苏蓉扭头。

  她的忽生出一股怒气,要把她的理智都烧没了的怒气。

  苏蓉忍住了,她想,父亲毕竟年纪大了,家中的琐事确实让他烦忧,自己确实应该懂事一点。

  便忍着怒意,双目炯炯地看过去。

  苏敬宪:“是啊,你娘亲对太后有恩,她此番就是要提点苏家,要报恩,蓉儿若是明白事理,合该成全太后的苦心,也为你母家出一出力。”

  苏蓉傻眼了,继而是更澎湃的恼火。

  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蹿起来:“我成全你们的苦心,那谁来成全我?四妹妹说的对,我若不走,迟早要被你们吃了个干净!”

  苏敬宪被她的动作惊了一跳,愣神过后恼羞成怒:“苏蓉——”

  “驸马爷!”书房门口忽然嚎一声。

  苏崇阳刚送的钟易川出去,还没到公主府的大门,却见一群官兵涌了进来。

  令府内的管家奔走来书房上报:“大理寺的带官兵来查驸马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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