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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了一个替身_姜不是生的【完结】(27)

  此时又黄昏,有斜斜夕阳从窗口倾斜而下,照出一道浮动的尘埃颗粒。

  姜姮微微一笑,探出手,像是在把玩着一道光,她道:“你瞧,你和我,这间屋子内,只有你和我二人,正是孤男寡女。”

  二人常常独处一室,久而久之,便都习以为常,并不将此当做一件大事来看。

  可这世上,没有一对普通男女,会自然而然地居于一室。

  或许是渐渐涌起的夜色挑起了姜姮的兴致。

  她打开了三抬木箱子,将里头的衣裳摆了一屋,深红的、宝蓝的、墨绿的……皆是按辛之聿身量裁剪,长安城内最时兴的款式。

  她挑了一件月牙白的放在一旁。

  又将辛之聿拉到身前,亲昵唤他:“把身上的衣物脱了。”

  辛之聿手指不自然弯曲,面对这样令人浮想联翩的请求,他一动不动。

  姜姮笑声:“莫要胡思乱想,你杀人时,血溅到了衣袖上,脏的很。”

  见辛之聿仍不动弹,姜姮只好叹气上前。

  她的指很灵活,轻而易举就将他身上的外衣脱了去,只动作又急又赶,像是故意用那长长的指甲要刮他皮肉。

  姜姮起身,将他刚脱下的外衣扔到屋外,叫宫人拿远些,烧了去。

  一边,她喃喃自语般道:“从前听闻,男子练功出汗,常常会脱去上衣,以散热气,难道不属实吗?”

  “瞧你面红耳赤,倒惹得我不好意思。”

  事实上,纵使北疆常年极寒,军营中的小伙儿,练到兴起时,也会脱衣,赤.裸上身。

  有时还会暗自较量,那位老将肚皮圆滚,是吃多了酒肉,这个小子肩太窄,像是没力气。

  辛之聿虽不明说,但也曾暗暗得意过,他自幼练功,虽比不上那些正值壮年的,但在同龄人中,也是数一数二。

  “殿下是不好意思?”仿佛辛之聿体内的所有温热都挪到薄薄的面上,再散了出来,于是一张口,就是冷言冷语。

  姜姮:“本不该不好意思的,谁叫你如此可爱?”

  辛之聿自知说不过她,便不“自讨苦吃”,只安静垂首,正想随手拿一件衣物穿上,先被喝止。

  “那件月牙白的,我刚挑出来的。”

  辛之聿手一停,拐了歪,倒是照做。

  他于穿衣打扮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

  不像姜姮,常年是各式各样的金线织纹绯色衣裙。

  不料,在此时,有一双小巧的手,却先行一步,从衣领处,探了进去。

  辛之聿身子又一僵。

  姜姮面不红心不跳,竖起掌心,一点一寸地慢慢摩挲着他炽热胸膛,若有所思地点评道:“热的,硬的。”

  “我见过姑姑府上的那些男宠,听说都是她花大心思四处搜罗来的极品,但个个不如你,貌也是,身材也是。”

  “我自幼从军……”

  那群花花架子如何和我相比。

  辛之聿口头的话,戛然而止。

  姜姮的指尖落在了他的腰窝处。

  那里有一道旧疤,长一指,睫毛宽,是当年和羌人作战时,留下的。

  她挪开了指,这次落在了左胸下。

  是箭伤,只差一寸,就射中他的心脏。

  这个疤痕,很狰狞可怕。

  姜姮一个个问来历。

  辛之聿有的说,有的不说。

  即使说了,也只是三言两语带过。

  “疼吗?”

  辛之聿略蹙眉头,只道:“给我留下这些疤的人,都死了。”

  所以,无所谓疼不疼。

  姜姮明白辛之聿的意思,只继续寻找着藏在各处,又重叠合起的疤痕。

  于武人而言,伤疤是荣誉。

  辛之聿年纪轻轻,但已满身荣誉。

  姜姮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北疆谋逆案,辛之聿或许会成为最年轻的大将军。

  或许,他会封狼居胥,刻石燕然,荡平大周疆外虎视眈眈的蛮族部落。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前。

  辛之聿豁然起身,将衣服拢起,怒视她。

  姜姮不在意地笑了笑,只短短一瞬,她还是看清了。

  那一点粉嫩凸起的上边,有一个很小的红色刺青。

  是“罪”字。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凡是罪奴,心脏上方,都会落字。

  据说,刺青颜料是剧毒,触肤即烧,便为剜心之痛。

  剜心之痛,到底如何,姜姮不知。

  但这个“罪”字,是何意味,她再清楚不过

  姜姮又笑:“你怨我吗?”

  “不怨。”

  辛之聿抬眸又垂眼,他睫毛又黑又长,生得很精致漂亮,这样动作下,竟然也显出几分温和。

  全是错觉,他也学会了装模作样。

  但到底不完全熟练,就方才,还动了气,差点将她推倒在地了呢。

  “你骗我。”姜姮娇嗔道,起身往前,又伸出手,抚上脸,冰凉的指甲勾着他的唇。

  “你说的好听,做得也好看。但你肯定是怨我的。”

  “你怨我,不让你杀了孙玮。”

  “你怨我,当初多此一举,救了张浮。”

  “你还怨我姓姜。明明是你们辛家军护了我们姜家人的天下,却被猜疑,最后不得不被逼得谋逆,成了罪臣贼子,受天下人白眼。”

  辛之聿直视她,目光不躲也不闪了。

  “但你不该怪我的。”

  “我曾不知你,若早见你,我必然只心疼你。”

  “你也不该怨怪我父皇,他疑心病向来重,派了不少人去暗中监视各路诸侯和大臣,但选择谋反的,却只有你。”

  姜姮说道,并不是多理直气壮的口吻,只平缓语气。

  辛之聿听着,挑不出错来。

  “你可以相信我,依靠我,不,是我该依靠你。”姜姮将那件月牙白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又缓缓为他系上衣带。

  双眼灿若繁星,眸光柔弱似水。

  她哀怨忧愁道:“幸而有你,在这深宫之中伴我,否则,我怎能再寻见,半点欢愉?”

  二人身上是同一种熏香。

  靠得太近,就融在了一处,分不清你我。

  “我可以信你吗?”

  辛之聿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么轻,那么缓慢,像极了他以前最讨厌的,那类慢性子的人。

  “当然。”

  姜姮回答干脆,神色笃定。

  其实他并未完全信。

  姜姮的狡诈和算计,他都看得清楚。

  但辛之聿隐隐听见尘埃落定的声响。

  他忽而肯定,这个答案,是他所期望的。

  “我信你?”

  “嗯,除了我,你别无他人可信吧?”

  “我拿什么信你。”辛之聿又是茫然,双眼像是笼罩了一层水雾。

  他经历了背叛,屠杀了别人,也被屠杀,他少忠,但讲义。

  可曾坚信的义,被孙玮摧毁了。

  “情呀……是情意,男女情爱最是真挚。”姜姮噙着极

  淡的笑,眼中有不作伪认真。

  她真的相信,存在于楚辞歌赋中,男女之间最美好的爱。

  一人死,一人殉。

  同生共死,生死与共。

  姜姮一想到这样的爱情,心头就软了一块。

  姜姮的确累了,她懒懒躺在榻上,极其仔细地注视他,又慢慢阖上眼。

  月光抚着她半边面庞,柔软又圣洁,她嘴角无笑,眉眼之间有隐约疏离之色。

  幽凉而高贵,像玉。

  辛之聿跪在褥子上,久久凝视。

  良久后,他起身离开。

  月台上,尸体被挪走,但血迹凝在青阶上,未被清走,还引来了不少蝇虫。

  孙玮立在血渍旁,望着辛之聿赤手空拳地走近。

  他冷静道:“是要取我命了吗?”

  辛之聿环视四周。

  此刻青阳观内住了近两百人,连半夜起身去个茅坑,都要排队等待,也就这刚死过人的月台,还是一片死寂的。

  “你不会放过我。”孙玮侧身,正对他。

  “是。”辛之聿言简意赅。

  孙玮将佩剑解下,扔向他。

  “我确有罪,若是你来动手,最好不过。”

  他闭上眼。

  他知道,自己做了多少错事。

  他从未忘记,往日在军中的那些同僚。

  他知道。

  北疆谋逆案最大的恶人,是他。

  若无他,不会死这么多的人。

  他得到了惩罚,自北疆回来后,他加官进爵,但没有一日睡得安稳。

  他一闭眼,就能想起那些旧人。

  那一群白骨怒视他,要将他生吞活剥。

  但他睁眼,只能看见锦衣华冠的自己。

  他知道,这些惩罚不够。

  所以,孙玮决心迎接最后的罚。

  但辛之聿迟迟未动,剑就横在脖子上,那块刚刚愈合的伤又瞬间被划破,血和脓水流淌而下,滑入他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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