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始乱终弃了一个替身_姜不是生的【完结】(79)

  姜姮果然不恼,反而笑意更深。

  片刻后,她幽幽道,“你要的升官发财,本宫可许,不过……既然是身若浮萍之人,便要六根清净。”

  六根清净……

  何人是“六根清净”的?

  宫中是有一类人,勉强能算清净的——正是太监。

  无子无女,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才算真正身若浮萍。

  朱北听闻此言,一怔,额间有细碎冷汗,久久思索后,深深叩首。

  “任凭殿下做主。”

  这一声,是做出了取舍。

  “陛下身边正缺人,去陛下身边吧。”

  姜姮微微一笑,给了他飞黄腾达路。

  朱北正惊喜,又听她轻飘飘一言。

  “既然做过叛主之事,那便做得更彻底些吧。青阳县来的几人,和你应该算是旧交情,由你送他们一路,才是仁义之举。”

  她是何时得知自己的来历?

  朱北心一沉,回过神来,背上冷汗打湿了薄衫,黏在身上。

  余音绕梁中,那一抹红已走远。

  沉甸甸的孝道和礼法似乎未能压到那个曼妙的身影上。

  她喜绯色,便着红穿金,并不因为外人的三言两语更改,或许更是因为,如今这宫中,已无人能对她指手画脚。

  几月前,那出现在青阳县的昭华公主是如此模样吗?

  不是的,当时的她,绝无今日的心狠和老辣。

  又是什么,让她飞速变为如今的模样?

  朱北深吸一口气,暗自庆幸,那昔日的主子——王县令是死得其所。

  不破不立,否则,又何来的今日?

  姜姮走在宫道上,一时之间,倒未察觉一个“长”字,为她带来了多少的变化。

  宫人依旧恭敬,妃嫔还是讨好,与她还是昭华公主时,是一样的。

  当姜姮看见那位绥阳侯夫人时,才真切的感知到这隐约的变化。

  “殿下……”她微微弯下腰,明明举手投足之间,还算得上一个不卑不亢,可眼底的笑意和惧怕,却能溢出来。

  姜姮轻点头,问左右宫人,殷太后如今在何处。

  宫人们小心答,又去忙活。

  她们忙着将物件从昭阳殿搬至长乐宫,那座萧索宫殿在送走一位权后之后,又要迎来一位新主。

  只这位太后,注定掀不起新的风浪。

  她跪在小小灵堂中,一身素衣,神情虔诚,手中是三柱香,面前是灵牌。

  在丈夫死后,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祭奠自己死去的孩子了。

  而不是在孩子死后,为了所谓名声和家族,掩盖着孩子死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往城外送着衣食。

  又用尽心思点破这个谎言,只为烧一柱香,哪怕这个谎言人尽皆知。

  心死了吗?

  心死最好。

  姜姮凝视着,低声吩咐几句,又站立许久,离开了灵堂。

  绥阳侯夫人还候在外头,见她出现,立刻迎了上来,轻声细语地问候着,从春捂秋冻,说到少食多餐,像一位真正慈和温柔的长辈。

  “绥阳侯夫人不应早知本宫并不是一个能耐着性子的人了吗?”

  姜姮轻而易举打断了她的话,连一个敷衍的笑意都为给她。

  绥阳侯夫人讪笑着。

  绥阳侯与她,虽是殷家家主和家主夫人,但因三皇子一事,早早便与殷太后离了心。

  殷太后不信任兄嫂,兄嫂也不愿搭理这早已无用的“犟种”。

  两方鲜少有书信往来,包括此次,如此重要的事竟也绕过了他们二人,甚至不如殷七和殷二两个毛头小子。

  因此,他们也做错了许多事。

  比如,曾在陛下势弱时,妄图规训姜姮。

  谁曾想……

  说到底,富贵险中求,殷氏一族要蒸蒸日上了。

  回想到绥阳侯先前的吩咐,绥阳侯夫人只好做这个能耐着性子的人。

  她亦步亦趋,跟在姜姮身边,跟着她打量这昭阳殿,又一一解释。

  姜姮嫌烦了,停住步子,瞥她一眼。

  “太后体弱,需静养,若无事,绥阳侯夫人还是少来叨唠太后吧。”

  她话说得直白,换做寻常人早该骚红着脸离开了。

  绥阳侯夫人却不是,她赔笑几声,凑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颇为小心翼翼。

  她东扯西扯说了些琐事,才提到真实来意:“殿下,芙丫头命不好,前些日子乍暖还寒,一场冷风吹来,她没熬过风寒。”

  姜姮盯着她许久,才意识到,她口中的芙丫头是谁。

  是一语成谶?

  前不久,还拿着这素昧相识的女孩做幌子,眼下,她真香消玉殒了。

  “倒是巧呢。”姜姮淡淡道。

  “还请殿下安心,只是不知,您与二小子的婚事该延至何时?国丧期间,许多事麻烦了些,不过采买之事,是一早便开始的,家中也养着不少工匠,倒也无需担忧……”

  原来是为了殷凌。

  亲儿子总比侄女重要。

  亲亲表侄女的不幸离世,并未能让她有多伤心,绥阳侯夫人还在说道,姜姮却已走远,她下意识要追上去,却被两个健硕的宫女拦住,又被这二人半架半请的,要被送出此处。

  这位德高望重的贵妇人似乎动了怒,与那两宫人争吵起来。

  但这已与姜姮无关了。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生人动怒、劳累更不是姜姮的习惯。

  她望了望天,又问了宫人,见时辰还早,临时起意般又往后宫深处去。

  那里还留着一个人。

  做完此事,姜姮才能安心的,稳妥的,坐着她的长公主之位。

  不同与殷太后处的热闹,玉堂殿内是死寂一片。

  此刻,柔妃正安静无声地坐在一隅处,阖着眼,像是安睡。

  宫人捧入一壶酒后,老老实实垂着头离去。

  殿内只剩姜姮与柔妃两人。

  “小殿下,您来了……”她慢慢睁开了眼,嘴角依旧带着温柔笑意,声音柔如柳絮的。

  姜姮点点头。

  事发当日,柔妃亦在行宫内,许多事,许多结果,是她亲眼瞧见的。

  包括楚王的死。

  朱北暴起刺杀楚王时,柔妃就在一旁,听人说,她肝肠寸断,闻着心惊。

  眼前美人却依旧端庄而柔美,发髻整洁且合体。

  姜姮心想,这大概算不上白发人送黑发人。

  柔妃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轻轻一笑:“那孩子……其实我劝过他,不该将事做绝的,他并无家世,也无大才干,只有献上一颗忠心,才能赢得陛下的欢心的。”

  “可是,帝王心思难测,谁又愿意以命相赌呢?”

  姜姮没有落井下石的心思,也无意听她的真心话,她只是想,看柔妃饮下毒酒。

  可但她真的开始絮絮叨叨时,姜姮反而愿意听几句。

  算起来,这是二人多年以来,第一次坦诚相待。

  “陛下,是死在您手中的吗?”柔妃轻声问。

  “嗯。”姜姮简要答。

  “真好。”柔妃笑了笑,“陛下死前,该是痛恨至极吧?向来都是陛下玩弄他人,不料死前,却被他人算计,还真功成了。”

  姜姮答:“或许吧。”

  毕竟,死

  就一瞬间的事,一瞬间而已,她来不及问,他也没有机会答。

  又补充,“柔娘娘,你快快喝了这毒酒,就能亲自去问父皇了。”

  柔妃轻轻摇着头:“我不愿见他,若人死后有灵,就让我去见见娘娘吧。”

  姜姮嗤笑一声,正要讽刺,她又开口,还是喃喃的语气。

  “婼柳,若柳,弱柳……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他们抛弃我,只施舍般给我留了这个姓,我又凭什么,以此为名?是女公子告诉我,她喜欢柳,纵春挟冬冷,风萧瑟,但抽条照旧,吐芽如常,含坚韧树魄。因她,我也愿意喜欢柳,可陛下偏要我做依附他的弱柳。”

  她双眸泛水,就溺在回忆中。

  面上笑意如此温暖又真诚。

  姜姮却见不得她如此模样,刻意提醒道:“我知道你思念阿娘,专程找人调制了一样的毒,柔娘娘饮后,别忘了告知本宫,是何种滋味。”

  柔妃微微诧异,眨眼后,又是了然。

  “怪不得……那一夜,藏在柜中之人,原来是您。”

  姜姮蹙眉,忽觉,自己并未真正了解眼前人。

  柔妃浅浅一笑:“女公子,她是那样良善的人,她不该在这吃人的深宫中,煎熬一生的。”

  姜姮仔细注视她,在她舒展眉眼中,寻见了些许熟悉痕迹……是阿娘的影子。

  从前只当她有野心,有手段,是皇帝用惯的人,也算一位真正的母亲,却不知,原来她对阿娘,也是有几分真心了。

  但又如何?

  姜姮随意一问:“你在设计阿蛮时,可想过母亲?”

  “还是说,可惜没有熬到能对本宫动手的那一日?否则,或许,你真能说一声,思念旧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相爱相杀  美强惨  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