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答应你以后尽量不受伤,受伤也不隐瞒了,你就不能也答应我吗?”
苏禾眨巴眨巴眼睛,而后将脸整个埋进言成蹊肚子里,小猫撒娇似的拱了拱,她的声音闷在衣料间,含混不清。
“我错了,以后都不瞒着你。”
见言成蹊没什么反应,苏禾又蹭了蹭,再接再厉道:“真的,我保证!”
边说话还边用手指去揪他腰间的衣摆,歪打正着地捏到了言成蹊腰上的软肉。
“……………”
言成蹊无法忽视小腹之中乱窜的燥热,忍无可忍地将扒着他不放的苏禾翻了个身,仰面朝上,正好看见她偷笑的嘴角,和憋得红扑扑的脸颊。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言成蹊弯腰捧住苏禾的脸颊,眯了眯眼睛,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以一种捕食的姿态,危险地凑近了面前鲜嫩可口的猎物。
精准地咬住了苏禾的鼻尖,用犬齿含着,轻轻地磨了磨。
苏禾:“…………”
她抬手摸了摸鼻尖上留下的湿意,神情古怪地看着言成蹊,见他一双剔透的眸子,近在咫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想,要是言成蹊再舔一舔的话,那就真的和梨花奴一模一样了——曾经小奶猫时期的梨花奴,就是这样叫醒苏禾起床给它喂小鱼干的。
见言成蹊舔了舔嘴角,胭脂色的红唇还要压下来,苏禾眼疾手快地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唇前。
“我头晕,好难受。”
她枕在言成蹊腿上,软绵绵地抱怨了一句,那模样别提有多么天真无害。
言成蹊磨了磨牙,他终于发现了这姑娘的恶劣之处,像成煜那样浑身反骨的,他可以直接将人揍得鼻青脸肿,但是眼前的苏禾,她总是乖巧懂事,让人拿她一点脾气也没有。
可是,他身上依旧紧绷得难受,就这么让这个四处点火的小坏蛋逃脱了,言成蹊又不甘心。
于是,他头一偏,叼住了苏禾的指节,这回使了点力气,在软软的指腹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牙印。
“唔!”
苏禾惊呼一声,言成蹊便松了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故作凶狠的模样。
苏禾慢慢弯起了眼角,抓住言成蹊滑落身前的墨发,用指尖随意地打了两个卷儿,把人拉近一点之后,苏禾仰起头,凑到他耳边,声音里含着明显的笑意。
“你是什么品种的小猫咪呀,怎么和梨花奴一样,这么爱咬人啊?”
“…………”
言成蹊无言以对,一把扯下苏禾的手,塞进薄毯里,囫囵个地将她包成个粽子。
见苏禾还煞有介事地看他,一双宽大的手掌突然就罩住了苏禾的眼睛,言成蹊粗声粗气地说道。
“睡觉!”
尽管言成蹊已经传令车夫刻意放慢了速度,但北地本就多山石路,一路颠簸不断,苏禾晕得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尖尖的一张小脸病恹恹地歪在软枕上。
好在言成蹊身上那股淡淡的芝兰香,苏禾很喜欢,闻见这股香气,胃里翻涌的腥甜便能缓解许多,安稳地睡上一时半刻。
入夜之前,言成蹊命人找了客栈落脚,也好让苏禾下了马车,好好歇上一阵子。
外头人多眼杂,苏禾披了一件宽大的玄青色斗篷,被客栈的女掌柜扶着走在前头,言成蹊则是放慢了步子,缀在他们身后。
乐生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见苏禾从头到脚罩在斗篷里,被人搀着进了客栈,还以为她生病了,连忙小跑着追了上来。
还没等他跟进客栈的大门,就被一双冰凉的手,从背后拎住了衣领。
乐生挣扎着回过头,看见言成蹊冷漠疏离的神色,他这段时间跟着秦邝的人,知道了不少事情,顿时不敢再造次了。
“我,我就是想看看苏禾姐姐,她怎么了?”
言成蹊松了手,目光上下扫视了他两眼,答非所问:“你师傅呢?”
乐生心下一紧,连忙拱手道:“秦大人出了城便脱队独自离开了,您有事找他吗?”
言成蹊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见苏禾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了,这才眯了眯眼睛,淡声询问道:“想不想和我比试一下?”
乐生这阵子习武刻苦,每日都要找秦邝手下的人过招,这些人全部出自仪鸾司精卫,功法扎实,身手超群,乐生同他们讨教,每每进益良多。
他自然听说过言成蹊的身手,属下们平日里议论,都将他夸得神乎其神,天花乱坠。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从古至今,大凡习武之人,没有哪一个不想同这世间一等一的绝世高手过招,乐生自然也不例外。
他立刻便忘了自己匆忙跑过来,原本是为了什么,少年满腔雄心壮志,连连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请大人不吝赐教。”
言成蹊挑了挑眉,欣然应允,两人便在院子里动起了手来,还没等看热闹的人聚拢过来,乐生已经被扫出去一丈远了,言成蹊却是依旧气定神闲地理着自己的衣袖。
高下立见。
乐生被其他人扶了起来,一脸惨不忍睹的模样,却是不肯走,像一头倔强的小兽似的,一瘸一拐地走到言成蹊跟前。
“再来!”
言成蹊笑了笑,冷峻的面容上难得带上了一抹温和,他捏了捏乐生的肩膀,乐生皱眉忍着痛,一声不吭。
“无谓的坚持,只会让你白白受伤,以你习武的时间来看,已经是很可贵的成绩了。”
这是难得赞许的话,言成蹊抬眸看向其他几个下属,淡声吩咐道:“带他下去治伤,等秦邝回来,让他来见我。”
说完便施施然离开了。
他一走,乐生最后鼓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眼前发白,直挺挺地朝后栽倒下去,被旁边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才没叫他的伤势雪上加霜。
“我与言大人,有过节?”
乐生咽了咽嘴里腥甜的血沫,满脑袋雾水地看向搀扶着他的两个仪鸾司校尉。
“怎么可能?大人很少与旁人过招,在京都的时候,除了秦大人,旁人想接近他的机会都难。”
“就是,能与指挥使过招,说出去得有好些人羡慕得挠墙,是你小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真的?”
乐生仔细回忆了一番方才与言成蹊的对招,说来很是惭愧,别说碰到对手的衣角了,他甚至连那人的身形都没看清楚,自己便已经飞了出去。
这简直就像指挥使专门寻了个机会,将他胖揍了一顿,直接导致他三天下不来床,进了这个客栈的门,就别想再四处乱窜。
乐生摇了摇头,不可能,指挥使那种神仙一般高贵冷艳的人物,无缘无故地打他一顿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乐生小朋友啊,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人他打你,不是没有缘故呢?
你要不要再仔细想一想?
第62章 频婆果黄橙茶(九)
红树青山日欲斜, 长郊草色绿无涯。
借口身体不适需要修整为由,将秦邝等人打发走之后,言成蹊竟然像是将回京一事抛诸脑后,像模像样地在驿站歇了整整两日。
苏禾总算安安稳稳地歇了一个好觉, 精神彻底恢复过来之后, 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从南乐县出发的一干人里, 如今只剩下她和言成蹊两人?
就连乐生,竟然也未曾提前和她招呼一声, 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言成蹊,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隔壁的房门已经从里头打开了。
言成蹊换了一身鲜艳明亮的宝石蓝律紫团花茧绸面素夹袍, 正笑眯眯地倚靠在门檐边,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青竹折扇, 扇面微张,半拢在掌心里。
“歇得可还好?”
苏禾不由得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抬眸看了好几眼。
言成蹊本就模样俊俏,身形挺拔, 素日里极少穿这般华贵亮堂的颜色, 倒是衬得他容光焕发, 璀璨耀眼。
本就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年纪, 微微弯起的眉眼里, 是比外头的春日还要明亮夺目的星辉。
注意到苏禾打量他的视线,言成蹊挑了挑一侧的长眉, 笑容不由得又深了几分, 那双桃花眼中的秋波涟漪, 看得人不禁脸红心跳。
他“唰”的一下, 将折扇收起来,双臂向两侧张开,在苏禾不解的目光之中,慢悠悠地转了一个圈。
……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然后借着动作,顺势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苏禾面前,抖开折扇,虚虚地掩住嘴角的坏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飘飘地一字一句道。
“来,是你的就大大方方地看,如何,还满意吗?”
“…………”
果然是春天来了,某些人荡漾的神情真是没眼看。
苏禾嘴角抽了抽,移开了视线,不着痕迹地抬手扫了扫他肩头并不存在的飞絮,将人推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