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与不行,到底和旁人无关,外人知不知道都不要紧,只要夫人知道不就行了?”
苏禾扭过头去瞪他,“我不知道。”
“是吗?”
言成蹊反问地毫无诚意,眯了眯眼睛又笃定道。
“你会知道的。”
苏禾闹了个大红脸,奋力推他,急道。
“我不!”
“那可由不得你。”
言成蹊看着她笑,漂亮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像是一池清潭,被人投下一枚石子,从中心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急促的吐息又追了上来,裹住苏禾莹白泛红的耳廓,像猫儿一样,不住地舔舐吮吻。
狭小的车厢里,斜斜地投下两人交覆的身影,一室安静,只剩缠绵暧昧的水声。
苏禾的手腕不知何时松了桎梏,搭在言成蹊的脖颈间,唇上的口脂淡了许多,耳朵,脸颊,下巴全都红红的。
言成蹊松开苏禾,用指腹蹭了蹭嘴角上的一抹胭脂色,闷闷地笑着。
“今日是玫瑰味的?”
没等苏禾瞪他,他又坏笑着凑上来,一本正经道:“我更喜欢上次那只栀子味的,和你一样甜。”
苏禾气急,一顿绣花拳脚,将人推开,背过身去,掏出帕子轻轻地揉开唇上剩余的口脂。
如今这副深一块,浅一块的模样,叫她如何见人!
言成蹊被踢了一脚也不恼,又不知廉耻地贴上来,将下巴搁在苏禾肩膀上柔柔地蹭了蹭。
“夫人,帕子也借为夫擦一擦吧。”
苏禾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他。
言成蹊无辜地指了指自己,“唇色这么鲜艳,可一点儿也不像虚弱的小白脸啊。”
见苏禾没反应,言成蹊又道:“急着呐,已经到山庄了。”
苏禾也感觉到驴车渐渐停下,剜了他一眼,将帕子扔在他怀里,自己掀帘子下车去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苏苏的《养猫秘籍》
Q1:如何给猫猫换衣服?
苏苏:顺毛撸,并奖励猫条一根。
Q2:当有人散播猫猫谣言时,该怎么办?
苏苏:捂住他的耳朵,进行三百六十度美貌攻击,俗称“彩虹屁大法”。
Q3:当猫猫听到“他不行”时,该怎么办?
苏苏:啊……这……
言猫猫:弓背,耸肩,哈气,扑倒!
第73章 腌笃鲜(三)
言成蹊一下马车, 便看见苏禾被门外的两名守卫拦住盘问。
“站住,你是什么人?”
眼尖的那个率先发现了抬步朝这边走来的言成蹊,黑沉沉的玄铁刀鞘已经对准了他,厉声盘问道。
言成蹊顺势低下头, 装作畏惧胆怯的模样, 目光却是落在了他的佩刀上。
长睫低垂遮住了视线, 言成蹊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睛。
精粹的玄铁锋利坚硬,淬炼成刀兵后, 可以刺穿寻常的盔甲盾牌, 在军中都是极为难得的宝贝,普通士兵更是没资格拥有。
近年来,官家逐渐接管了中原, 陇西,和青海一带的矿场, 几个较大的玄铁矿洞,多年前就已经禁止私人开采了。
州县府台的兵丁,所配备的也不过青铜刀具而已,而这间山庄的守卫, 居然可以人手一把玄铁佩刀。
山庄背后的主人, 手眼通天之能, 由此可见一斑。
“大人, 他是我的相公, 今日也是来帮忙做寿的。”
苏禾瞧见这边的情形,急忙跑过来, 一把扶住言成蹊的胳膊。
言成蹊便装作体力不支的模样, 侧过身靠在苏禾肩头, 低低地咳嗽起来。
墨发滑落下来, 守卫们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瘦削苍白的下巴。
“咳咳咳,咳咳咳——”
看见这白衣男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两个守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掩住口鼻,后退几步。
“喂,他这个模样,不会是肺痨吧?”
苏禾一手抚着言成蹊的后背给他顺气,一手在他腰间暗暗捏了一把。
可以了,再演就过了!
“大人不必担心,他打小便身子弱,一呛了冷风就容易咳嗽,不碍事的。”
苏禾赔着笑脸解释,果然,言成蹊的咳嗽慢慢平复了下来,只是精神依旧蔫蔫的,不敢看人,也不开口说话。
守卫见他们二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弱质女流,也没有过多盘查,只搜了个身,便叫人将他们领进了内苑。
“今日山庄来了贵客,你们就在后厨老实待着干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半步。”
来给苏禾二人领路的是一个姓黄的小管事,美其名曰“带路”,实则是对他们这些外来者的时刻“监视”。
五短身材,尖嘴猴腮,活脱脱地像个鼻孔长在脑门上的黄鼠狼。
黄鼠狼双手背在身后,昂着头,用下三白的余光睥睨着比他整整高出两个头的言成蹊,尖酸刻薄地蹙着眉,绕着灶台来回走动。
言成蹊压根没把这只跳脚的黄鼠狼放在眼里,他拎着食盒,闲庭信步地跟在苏禾身后。
挽衣袖的动作优雅俊逸,不像是来做活的,倒像是在逛自家的园子。
“说你呢,听没听见!”
“耳朵聋了吗?”
言成蹊正蹲在一旁择菜,往常苏禾做饭的时候,他没少在旁边打下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分不清小葱和韭菜的言少爷了。
言成蹊都没有起身,只是斜斜地睨了他一眼,黄管事就变成了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黄鼠狼,瞬间没声儿了。
一接触到那双黑漆漆的视线,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几步,脚跟磕在门框上,才稳住了身形。
“你,你——”
黄管事本能地扶住了门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个病歪歪的小白脸给吓住了,未免太过丢人。
他色厉内荏地大声呵斥道。
“先给我炒两个下酒菜!”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厨艺如何,要不然呐,以后什么不着四六的东西都能进到山庄里头来了。”
说完便迈着小碎步,“哒哒哒”地往外头去了。
言成蹊慢慢站起身,接过苏禾手中的菜刀,颠了颠,沉声道。
“我来。”
苏禾觑着他的脸色,凑到他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悄悄道:“不能下砒.霜啊。”
“…………”
言成蹊按着苏禾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推到灶台外边,又顺手从灶膛里摸出一个烤熟的红薯,塞到她手里。
“去,上一边玩会儿。”
苏禾“噗嗤”一笑,听话地捧着热腾腾的红薯,去对面坐着了。
言成蹊走出去两步,又冷着一张脸走回来,只见他慢慢弯下身,双臂撑在苏禾的座椅两侧,一股熟悉的幽兰清香压下来。
苏禾:“?”
言成蹊伸手过去,在她腰间一通乱摸——将系在苏禾身后的围裙解下来,慢条斯理地套在自己身上。
灶台上的水烧开了,他的身后是冉冉上升的白烟,墨发用一根朴素的木簪拢起,露出被热气蒸得泛红的脖颈,身姿修长干练,简洁的白色袍子上罩着一件莲青色的围裙。
苏禾歪头看他,倒是真有些“贤妻良母”的感觉了。
她不敢再去招惹这位面色冷淡的“贤内助”,只好一边啃着金黄流心的红薯,一边捂着唇偷笑。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过一刻钟的光景,言成蹊已经炒好两个菜了。
醋熘白菜,酸辣土豆丝并一小碟油爆花生米。
两个小菜俱已出锅,色香味俱全,主厨颠勺的姿势也十分优雅娴熟。
只不过,苏禾在目睹了他撒调料的过程——那“足矣致死”的盐量以后,深深地替黄鼠狼先生掬了一把同情泪。
两个不值几个铜板的小菜,以及隔壁大婶送的花生米,却神奇地搭配上了百两银子一坛的照殿红。
苏禾望着言成蹊翩然而去的身影,忍不住咋舌。
不愧是大厨啊,这境界属实是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苏禾又在屋里磨蹭了一会儿,才跟着出去看,黄鼠狼先生果然已经趴在石桌上,睡得无知无觉了。
言成蹊姿态闲适地坐在一边,捧着小酒盏,照着黄管事的屁股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
烂醉如泥的黄管事差点从石凳上跌下去,头磕在桌脚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却依旧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怎么样了?”
苏禾上前去看,言成蹊气定神闲地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加了足足二两的蒙汗药,至少能睡两个时辰。”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黄管事身侧,二指轻轻一拽,一块腰牌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我去去就回,你别担心。”
苏禾点了点头,又道:“你等等。”
她跑回后厨,不多时,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