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审平王世女。
但是,到底是皇亲国戚啊,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万一审死了也是麻烦。
直接把证据呈上去也不行,毕竟平州在京城千里之外,她还得给自己编个理由,不然不好解释她是怎么得到的证据这件事。
赵鸾让李明玉先发挥,她思衬了一下,去了四皇女肃王的探子之一那里去。
这是荆王殿下第一次进侧君柳和书的院子,柳和书喜出望外,他浑身带着浓浓的香风,朝赵鸾扑了过来。
赵鸾脚步不动,只冷声道:“够了,别演了。”
柳和书立刻止住脚步,试探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赵鸾没有废话:“你在城东的一对母父孤已经派人控制了起来,所以你先吃了这颗药。”
她朝身后跟着的一位亲卫示意,亲卫上前给他了个小瓶子。
柳和书短时间内接收到的信息有些多,他愣怔地看着赵鸾,恍惚了一下之后,才清醒了似的,下跪地利索得很:“殿下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将瓶子中的毒药一饮而尽,眼中迸发着奇异的光彩,像是一直都在等着这样的时刻似的。
柳和书在刚来府中的时候是带着使命的,但是当他看到赵鸾的那一刻,他就决定反水背主,没有别的原因,就是直觉。
比起喜欢在人背后放冷箭,连脸都不敢露一下的肃王,在他眼里,赵鸾更有帝王之相。
而且,他不觉得,自己的容色会容易让赵鸾对他另眼相待。
他主动找到赵鸾,说出了自己背后的主子,并且请求赵鸾将他母父从肃王手中带走,他愿意帮赵鸾在肃王那里获得信息。
只是可惜,当时赵鸾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做你的任务就是,孤只当不知。”
此后,他虽然不懂,但是还是矜矜业业地给肃王送一些关于荆王府的消息,大多数都是些不痛不痒的。
后面更让他不懂的是,赵鸾竟然提拔他当侧君。
柳和书忐忑极了,但是从那以后,赵鸾就仿佛忘了他这个人,没有再分给他半分眼神。
而如今。
跪在地上向赵鸾表衷心的他却浑身有些战栗。
他也能在这风云诡辩的京城之中,为他心中所选的明君,做些什么?
他是否,也能成为一颗,拨弄风云的棋子?
一滴泪滴在地面上晕开,柳和书眼神逐渐坚定。
赵鸾看他动作利索,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于是便吩咐道:“你去找肃王,就说平王世女游说孤加入她家的造反计划。”
柳和书没有犹豫,磕了个头领命了。
赵鸾又补充了一句:“孤会每月让人给你送一次解药。”
主动背主的奴才,她不想要衷心,害怕恐惧就行。
沈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
屋子里点着一盏可以视物的小灯,沈昭慢吞吞起床,发现自己的拖鞋在脚蹬上放着。
“真贴心。”沈昭感慨一下,虽然不知道这个贴心到底是赵鸾还是青鱼,但是他自作主张地将这个功劳放在赵鸾身上。
毕竟发工资的是老大嘛。
他翻找到火折子,将房间里的灯都点上了。
到底也穿过来四个月了,虽然每天锦衣玉食的,但是一些基本生活技能还是点满了。
屋子里亮了,外面候着的小厮才进来,朝沈昭恭恭敬敬道:“侍君醒了唤人就成,点灯这种事情,让怒才来就行。”
沈昭张了张嘴,略带着沙哑的声音:“渴了。”
小厮赶紧给他倒水。
沈昭觉得就他这被使用过度的嗓子,叫人估计他们在外间也听不到,赵鸾的房间平时又不让别人进来伺候。
他喝着温热的水,有些感慨,这样奢华享受的日子,他家殿下竟然不过,每天不是搞事业就是搞事业,真卷啊。
哦,现在多了个事情了。
搞他。
小厮找出沈昭的衣裳,打算帮他换上。
沈昭一愣:“这不是我放在我房间里第二个柜子第二层的那件吗?”今早青鱼整理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记住了。
小厮恭敬道:“正是,殿下吩咐奴才们先将侍君常用的物件搬过来,至于衣裳,更是要全部搬过来。”
沈昭有些意外,随后摸咂了一下,弯了弯眼眸,朝小厮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衣裳我自己穿,先给我把晚膳准备好,饿了。”
小厮出去了。
沈昭余光看他退出了房间,才有些雀跃地抱着衣裳倒在床榻上滚了滚。
他家殿下也太可爱了吧,想跟他同居就直说嘛,还搞什么先斩后奏。
怪迷人的。
沈昭激动了一会儿,才换上衣裳,简单地用发簪给自己一半的头发挽了起来,另一半随意披散在肩头,开始认真干饭。
赵鸾应该忙活去了,沈昭用完晚膳之后,还想等等她,结果到第二日上午才等到上完早朝回来的赵鸾。
沈侍君有些迷迷瞪瞪的,“殿下昨晚回来了吗?”
赵鸾换上常服,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自然是回来了,昭昭睡得很香。”
沈昭沉默了一下,没好气说:“我那是累了,所以才没有意识到。”
“嗯,昭昭确实辛苦。”赵鸾如今好说话的很,不跟自己夫郎起口舌之争。
两人用过晚膳之后,赵鸾带着沈昭往王府比较偏僻的一个地方走去。
沈昭让人牵着,有些好奇:“殿下要带我去哪?”
“昭昭不好奇,晨阳去哪儿了?”
沈昭沉默了一下,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赵鸾说要给他出气,不会这气出着出着,就把人给嘎了吧?那可是皇亲国戚啊,虽然咱在竞争对手眼里是反派,但是直接把皇亲国戚抓到家里杀,是不是也太嚣张了些?
“殿……殿下,”沈昭晃了晃赵鸾的手,试探道:“晨阳郡君,还建在否?”
赵鸾一愣,继而轻笑一声,“自然。”
她带着人进了一间比较荒芜的院子,院子里的某间屋子窗户都被人用黑布封了起来,沈昭似乎听到了自言自语的啜泣声,是晨阳的。
看门老媪见赵鸾来了,便将门打开。
入目便是一片漆黑,房间很大很空旷,四面都用黑布包裹着,不见一丝光亮。
随着门被打开,有光亮撒了进去。
沈昭这下是真的听清楚了,那角落里传来了哭泣声真的是晨阳,他一边喊着自己知错了,一边哭着要母亲和长姐。
还真没死。
沈昭轻轻松了一口气。
赵鸾余光注意到沈昭的小动作,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似乎,再阴暗的手段展现在沈昭眼里,他也会自动过滤,然后夸张地冲她说:“殿下也太厉害了吧。”
“殿下也太厉害了吧……”沈昭感慨道,“把人吓成这样,真解气啊。”
虽然没有看到晨阳如今是什么鬼样子,但是听着这悦耳的哭泣声,沈昭已经很解气了。
下人将屋内的灯都点上,视线清晰了,沈昭终于看到了角落里发丝凌乱的晨阳。
身为郡君的骄傲已经不在,他微微发着抖,一脸苍白,眼下带着乌青,眼神呆滞,嘴上念叨着错了。
“那你知道你错哪啦?”沈昭上前,居高临下地问他。
晨阳视线朝上看,注意到沈昭,他倏忽地落下两行泪来,“我,我不该拦住你,还对你说了那一番话。”
晨阳垂下眼眸,掩饰住眼中滔天的恨意,他只恨昨日没有带多人,没有当场就将沈昭给……
余光中,沈昭身后的人朝前走了一步,他仓皇看了一眼,顿时浑身的血都被吓凉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求求你的,表姐,”晨阳突然真情实感道,“我是真的错了,你们就放我回去吧,我以后一定会改的,我,我回封地了也会好好做人的。”
沈昭这口气出得十分顺畅,他没有一点心软的感觉,毕竟,就昨日这人的那副做派,还不知道平日里欺负了多少没有后台的人呢。
看到昭昭满意,赵鸾问:“昭昭可要放他出去?”
晨阳也赶紧看向沈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是他看不上的沈昭为刀俎,他为鱼肉。
其实赵鸾也不能真的对晨阳多做些什么,毕竟人家有爵位在呢。
所以,沈昭不甚在意道:“那就放了吧。”
晨阳一喜。
赵鸾不会告诉他这事没完,她慢悠悠地问晨阳:“若是有人问你,在孤这荆王府做客的感受如何,不知郡君如何回复?”
沈昭眼睛一亮,戏瘾来了,阴恻恻地补充:“郡君可要好好回答,若是殿下不满意,哼哼,就不仅仅只是送你一夜幽闭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