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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腰藏春_富贵金花【完结】(10)

  目光扫过周遭的每一处角落,却发现店内并没有吕蔚的身影。

  宋蝉失望地垂下眼。

  果真是她看错了,吕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呢?

  宋蝉心中有些酸涩,但转念想,这反倒是件好事,至少说明他们先前的积蓄,尚能够保证他在云都平静度日。

  她所有神情动作都被陆湛看在眼里,陆湛唇边泛起一阵意味不明的冷笑。

  上次迎接两人的女管事走上前来,身后的侍女捧着一件湖蓝色的新衣。

  “这件新制的样衣应当合夫人的尺寸,夫人喜欢吗?”

  两名侍女将衣服展开,显出新衣面貌。

  质地精良的锦缎流露着犹如月光清晖的光泽,数枚羊脂玉扣盘覆斜襟,为衣身增添点睛之笔。

  清雅俊丽,却不失特色。

  宋蝉正要抚摸新衣,便有一只洁白细腻的手覆了上来,先她一步摁住了衣裳。

  “蔚哥哥,你看这件如何?”

  娇俏如银铃的声音,似沁了一汪蜜,连宋蝉也不由得望过去。

  忽有春风从门中钻进来,宋蝉脸前的幂篱轻纱微微荡漾,透出一道细微的缝隙,刚巧露出吕蔚的侧脸。

  他望着那名小娘子,目光中流露出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的温情:“你喜欢就好。”

  一如从前,他看向宋蝉的样子。

  女管事站出来打圆场,颇为抱歉地笑笑:“这件样衣这位夫人正在看,要不您先看看店里其他的衣裳?”

  “是你们店主说今日新进了几件衣服,我们才特地过来看看的,其他的我都不喜欢。”

  小娘子不悦地撇了撇嘴,转而抱住吕蔚的手臂,娇娇地晃了晃:“我就是喜欢这件嘛……”

  吕蔚宠溺一笑,像是拿她没有办法,轻说了句“知道了”,而后向宋蝉这边走来。

  他仍然穿着他最爱的青色,风姿挺拔,犹如翠竹。

  只是身上的这件青衫明显用料更为高级,早已不是之前那件洗到发白的旧衣。

  吕蔚一如从前那般守礼,与宋蝉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明日恰巧是我夫人的生辰,不知道这位您能不能割爱把件衣服让给我们?”

  说罢,还微微拱手一礼,目光中满是恳切,只盼着她能答应这小小的请求。

  宋蝉与吕蔚近在咫尺。

  好在还有这道幂篱遮住面容,否则她该去何处躲藏。

  夫人?宋蝉晃了晃神。

  距离她出事不过月余,她日日夜夜惦念吕蔚,吕蔚却已经另觅新欢,早将她忘却了吗?

  宋蝉只觉得心若刀割,恍若置身冰窖,浑身忍不住地发抖。

  脚下一软,几乎快要跌倒,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托住了腰肢。

  “夫人,你怎么了?”

  他刻意称她为夫人,还状似关心的发问。

  陆湛微微俯首,刚好能与宋蝉平视。他的视线透过幂篱,打量着宋蝉狼狈的模样,漫不经心地开口:“遇上鬼了,还是被定住了?”

  宋蝉面色苍白如纸:“我有些不适…我们回去吧,这衣服我不要了……便让给这位娘子吧…”

  陆湛佯作不解:“你不是很喜欢这件衣服吗?就这样让给旁人了?”

  声音轻飘飘地传入宋蝉耳中,却如同一把利刃,又在她的心上狠狠划了一道。

  面对陆湛发问,她无法多作解释,只想赶紧离开。

  “仔细看了看,料子不是很适合,还是算了。”

  陆湛仍然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宋蝉微微发颤如落蝶的肩头,陆湛眸底神色渐冷。

  “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声音已经发颤,像只受伤而孱弱的小羊,强忍着,却不经意透出的泪声。

  陆湛竟涌起一股异样的冲动,几欲将这脆弱的她握在掌下,慢慢地、碾碎她最后的逞强。

  她快要站不住了,多站一刻都是勉强。

  于是不得已地握住他的手。

  温软而小巧的,覆住坚实而粗砾的。

  他的手太大了,宋蝉无法全部拢住,只能勾起他随意垂下的小指。

  即使一声不吭却好像在哀求、在示弱。

  陆湛的小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握得更紧了。

  掌心因紧张而沁得湿润,他的指探进其间。

  像探破一条深长的花甬,温热而黏腻。

  *

  回程的马车里,宋蝉倚靠在窗边,与陆湛有两寸距离。

  幂篱随意地跌落在她的腿边,她不说话,只是滞滞望着窗外,眼眶泛着红。

  陆湛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的指节,似是笑了一声。

  “吕蔚就是你说的故人?”

  宋蝉不说话,他却未曾放过她。

  “使出那些花招手段,就是为了来见他?”

  陆湛仍然不紧不慢地擦着手指。

  “如今总算见到了,感觉怎么样?”

  原先,宋蝉还只是想装作没有听见,忍到陆湛不再开口也就罢了。可他一字一句,尽如冰棱般刺着她的心。

  积攒已久的委屈骤然迸发,她似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用尽全身力气向陆湛吼道。

  “别说了!”

  “宋蝉。”陆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声音也瞬间冷下去,“别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是啊,她险些忘了,她答应过陆湛,要安分地做他手中的刀。

  陆湛没有追究已经是恩赐,她怎么敢在他的面前,张扬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的眷恋与不舍呢?

  泪水黏腻在脸上,将鬓边的发丝凌乱作一团。

  宋蝉的泪凝在了眼眶,不敢落下。

  可是,陆湛怎么会知道吕蔚的名字?

  他看着陆湛冷沉的脸,渐渐将所有的线索串起来,忽然明白了一切。

  难怪陆湛会这么轻易便答应她来京城,难怪他在百忙之中也要跟她一起进京,难怪这么巧,能在衣肆见到吕蔚。

  难怪,难怪。

  “是你?”

  陆湛面色平静:“终于想明白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

  陆湛缓缓松开她的下巴,重新坐直回去,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

  “怎么做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应当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陆湛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轻飘飘地甩了出去。

  信纸如一尾蝴蝶,恰好落在了宋蝉的膝上。

  看着那张透着墨痕的信纸,她隐约有了一些预感。

  虽然还未看,却好像已然知道纸上的内容与谁有关,只是不知为何觉得手臂重得抬不起来,迟迟不敢将信纸捡起。

  “拿起来,看看清楚。”

  宋蝉颤抖着捡起那张纸,待看清信上的内容,心猛然一沉。

  熟悉的笔触,熟悉的内容,是吕蔚曾为她写下的诗句。

  只是这一封情信却并非为她而写,而是在文尾处,写下了极清秀的四个字。

  吾妻蓁蓁。

  陆湛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出好戏,望着宋蝉的泪涟涟的眼,似是一声嘲弄冷笑。

  “被枕边人不清不楚地蒙骗了两年,还想为他付出一片赤诚真心,实在愚蠢。”

  自从知道吕蔚的存在,他便着人调查吕蔚的身份,果然叫他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吕蔚本就不全然良善,与那女子也早有往来勾结,他不过是略施手段,要让宋蝉亲眼目睹一切。

  如此,她才能彻底割断过去的所有念想,成为一把只能为自己所用、毫无杂念的刀。

  宋蝉的哭泣声却戛然而止。

  “大人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吗?”

  泪痕犹挂在脸上,宋蝉眼中涣散的光芒却渐渐凝聚起来。

  “我虽被人辜负,但至少真心爱过旁人,也被人温柔相待过,就算那其中并不是真心,但至少拥有过快乐与幸福,人活一世,便也值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陆湛,眼中竟有怜悯。

  “大人你呢?可曾有谁为大人付出过真心?”

  第8章

  话出口的瞬间,宋蝉便悔了。

  愤怒涌上头脑,她一时失去了理智,竟然敢这样质问陆湛。

  她闭上眼,偏过头不再望他,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气势。

  下一瞬,脖颈骤紧,她被迫睁开眼。

  陆湛的眉头紧蹙,如凝黑冰的眼中泻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寒芒,死死地盯着宋蝉的眼睛。

  “宋蝉,你当你是谁?”

  他的眼角微微跳动,极力压制的愤怒即将迸发。

  “本官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正是因为本官从来不信真心。”

  陆湛不再称“我”,而是自称本官。

  他要她清醒,要她明白,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没有评判他的资格。

  望着那张胜雪的娇靥逐渐泛起红晕,因将近窒息而盈满双眼的水汽,如雨中白荷,楚楚无依。

  陆湛松开了手。

  很快,他的眼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宋蝉,我让你来,便是要让你清楚——既要当刀,就不能对人付出任何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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