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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腰藏春_富贵金花【完结】(12)

  若非要说两人有哪里不同,那便是通政使夫人妆容精致,且眼形微微上挑,即便不笑的时候也带着几分恰好的娇媚。

  而宋姑娘鲜少带妆,更为自然,她的眼中也没有一丝媚态,便如春日新柳拂过的湖波,竟是空濛的澄澈。

  逐川一个复又指着画像上的女人:“高韫仪是家中独女,早年高家起迹于江南的纺织生意,后举家北迁上京年。三年前,高韫仪与陆沣相识于诗会,二人相识不久,消息便传到了国公爷的耳中,国公爷不喜高氏家世,便拆了这段姻缘。”

  这倒也不稀奇。

  陆晋一向最宝贝陆沣这个长子,将他当作国公府的接班人栽培,即便高韫仪再才貌出众,终究不过是商贾之女,陆晋又怎会允许陆沣因儿女私情,而破坏他早已规划好的大业呢?

  恐怕他早已为陆沣物色了更好的姻缘,想要借陆沣的婚事,为家族带来更多助益。

  若是让老头子知晓,他最中意的儿子陆沣爱上了一个罪臣之女,岂不是要当场气死过去?

  陆湛低低笑了声。

  多年来,他与陆沣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如何扳倒对方,年幼时若非自己命大,逃过了数次陷害,恐怕早已埋在了黄土冢中。

  而今陆沣在朝中为臣,有陆晋在朝中为他留下的诸多势力相护,其间关系错综复杂,又涉及到国公府及背后的诸多世族利益,并非一两日便能厘清。

  多年来,他只能看着这个埋在他心中作怪的种子,以极力破土之势,扎根、发芽、繁茂,却始终不得其法。

  可如今,竟让他忽然找到了破局的关窍。

  留下宋蝉,他又一次赌对了。

  算算时辰她应快到了。

  思及上次马车上宋蝉的一番言行,陆湛与逐川附耳交代了几句。

  半个时辰后,屋外响起逐川的声音。

  “宋姑娘,大人在忙公务,没空见你。”

  檐灯下,映出一张神色自若、并未感到惊讶的雪靥。

  来找陆湛之前,宋蝉心中便做好了碰壁的准备。

  上次她的那番不知深浅的话,无疑是在挑战陆湛的权威。对于他这样出身名门,被万人拥簇的贵人,早已习惯了被人恭敬对待、高高仰视,又怎么可能够容忍她这样的行径呢?

  陆湛没有杀她,已是出乎她的意料了。甚至让她觉得,陆湛其实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凶残可怕。

  “不要紧的,我便先在此等等,不会吵到大人的。”

  “大人处理完公务便要睡下了。”

  虽不知为什么,逐川仍然按照陆湛的吩咐这么说了一遍。

  宋蝉声音柔婉,眼神却是坚定:“哪怕是等到明天早上,我也等得的。”

  “姑娘自便吧。”

  四月的上京,夜晚仍然很冷,像她这样的小娘子,恐怕站不了一刻就要回去了。

  估计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夜风寒凉,宋蝉拢了拢身上的皎白直领对襟披风,在廊下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站着。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逐川常年行伍,体格健壮,冰天雪地里都打过仗,自然不会觉得这风有什么。

  可宋蝉就不一样了。

  逐川看向回廊下那道纤瘦的身影,她的鼻尖已被冻得泛起了红,拎着食盒的手指似乎已经僵了,又从左手换到了右手拎。

  似乎她的膝盖还有旧伤,时不时要将身体的重心换到另一边腿上,饶是勉力支撑,似乎也是撑不住了,身姿微一动,险些向后摔倒。

  逐川不由得摇了摇头。

  何必呢?

  庭中树枝摇晃,不过须臾之间,竟毫无征兆地落起了雨。

  雨水斜浸回廊之中,落在了宋蝉的披风上。

  又过了片刻,屋内忽然传来陆湛的声音。

  “逐川。”

  逐川与宋蝉不约而同地循声看过去。

  *

  四月的天,京中大部分人家已不再用碳,陆湛屋内却仍燃着一炉银碳。

  室内装饰简约清雅,书桌上仅摆放着一组檀木书架、几卷古籍案籍,及一盏斜放梅花的玉瓶。

  宋蝉迈进屋内,叫斜雨浸湿的身体渐渐回暖。

  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相距书桌三尺远的梨木饭桌上。

  她记着于嬷嬷同她说的话,先说些温和的家常缓和气氛,而后再提认错之事。

  宋蝉从食盒中取出瓷碟,其间盛放着莹白如玉的雪花糕,顶上以山楂果酱点缀,似一点红梅绽于雪间。

  “听说大人爱吃江南的雪花糕,我特地学做了,大人要尝尝吗?”

  陆湛坐在书桌后,微微挑眉,却未有动作。

  “我今日恰好不想用甜食。”

  宋蝉迟迟地将手缩回去,精致的瓷碟放在桌上。

  她知晓,今夜陆湛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若无他事,回去吧。”

  陆湛拿起桌上的兵卷,看了起来,甚至没有抬头看宋蝉一眼。

  宋蝉垂下眸子,长睫微颤,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大人,是我错了。”

  她攥紧手中的帕,语气真诚。

  “吕蔚与我相逢于微时,彼此互为依靠。吕蔚于我,便是唯一的亲人,那日情形我一时无法接受。”

  宋蝉强压心中的紧张,又向前走了两步,离陆湛更近了些。

  “我明白,当初若不是大人愿意救下我,我早已死在狱中。”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唯有黄铜火盆中的银碳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陆湛略略抬眼:“我如今依旧可以让你死在这里。”

  “继续说下去。”

  宋蝉似乎听到了一丝生机,将雪靥抬了起来。

  她知晓,于嬷嬷敢指引她来国公府,一定是受到了陆湛的默许。

  陆湛不会是真的想让她死。

  “大人,世间众人多为凡情所困,鲜少有人能像您这样事事秉持理智,忘却俗情。所幸经过此事,我已然醒悟。”

  这句话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若非亲眼所见,宋蝉其实也很难相信,那个曾经携手并肩、患难与共的人,在权色面前,能够这么轻易地低头,放弃自己。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理由不为自己奋力争取重活一次的机会呢?

  即便这条路注定充满险阻艰难。

  宋蝉知晓要打动陆湛这样的近乎没有情感的人,需要展现出实实在在的好处。

  “于嬷嬷也夸赞我,在您悉心培养的众多人中,我的资质还算出众。”

  宋蝉孤注一掷,开口道:“您用我,我会报答您的。”

  博山炉的袅袅烟雾横隔在二人之间,宋蝉看不清陆湛的神色,只能听得陆湛指间摩挲书页的声音。

  又是良久的沉寂。

  宋蝉心中刚燃起的星点希望,又被这沉默浇灭了。

  她微微咬着嘴唇,攥着手,又走近了几步。

  “大人,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说完,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深深的礼,久久没有起身。

  陆湛终于舍得抬起头看她一眼。

  “任何事?”

  陆湛的口吻暗含戏谑,甚至还有几分对于宋蝉如此果决行为的挑衅。

  宋蝉怔在原地。

  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陆湛话中的意思。

  陆湛放下手中的兵卷,静静地望向她。

  “宋蝉,你的性子太过刚烈要强,我的手下容不得你这样的人。”

  宋蝉只愣了一晌。

  烛光融融,渡流几分暧昧不清的光影。

  宋蝉低垂着头,颈后的肌肤已然绯红一片,攥紧衣角的指节泛白。

  犹豫了许久,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缓缓伸向身上那件皎白披风的领扣。

  第10章

  她已离他很近了。

  近到一低头,就能看见他手中兵卷上的字。

  然而她也只敢低着头,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她想起昨夜,于嬷嬷也说过同样的话。

  于嬷嬷说她性子要强,恰似霜刃难掩锋芒,如此脾性,若在男子羽翼下求存的境地里,终究是难以为生。

  世间男子,大多喜欢女子婉转缱绻之态。尤其是像陆湛这样名门之子,又常年在行伍之间,便如一块千锤百炼的坚硬玄铁,唯有似水温软的柔情,方能打动他一二。

  她不喜那些姿态,事已至此,也只能勉强尝试。

  随着指尖的细微扭动,宋蝉将披风领前的环扣解开,皎白的衣堆落在脚边,犹似一地玉兰落英。

  陆湛便坐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动作,目光没有回避。

  褪去了外面的披风,便露出内里藕色的衫裙。

  她站在明丽的光亮下,而他隐匿在另一侧的阴影里。

  如同夜风中的一支孤荷,忍不住微微瑟缩。

  接下来,是衫裙。

  藕色的衫裙以一排玉扣镶连。

  一粒一粒地,抽丝剥茧、徐徐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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