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离屋门仅有一步之遥时,一只灼热的大手忽从她背后伸来,严实有力地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整个人揽了回去。
掌心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的肌肤炙化,掌心粗粝的茧子摩擦着她的脸颊,激得宋蝉浑身一阵颤/栗。
伴随着一声沉闷而有力的重响,屋门被身后那人一脚踢闭。
刹那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人粗重的呼吸声,灼热地扑覆在宋蝉的耳边。
第38章
就在半刻前, 那名侍女将陆湛送进屋内,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榻上,便悄然离开了。
侍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偏阁内独留陆湛一人, 他半躺在榻上, 顿觉一股难以名状的燥热, 正以燎原之势蔓延全身。
起初,那股燥热还只是在肺腑中灼烧,渐渐地却如同潮水涌来,邪火下行, 变成了凝聚腹下的胀/热。
透过模糊恍惚的视线, 陆湛本能地审视起这间屋子。
略泛着潮湿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腐朽斑驳的桌椅, 角落蒙尘的蛛网, 无一不彰显着这间屋子的空落。
唯独他身下的这张绣榻干净非常, 还铺上了崭新柔软的衾布, 与这个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到了这一步,陆湛多少已经参透了其中的玄奥, 他忽而觉得事情有趣了起来。
料想接下来,赵婉便会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他的榻边。而等他清醒之后, 恐怕赵小娘就会领着乌泱泱一堆人来“捉人在床”,迫他就范。
陆湛不禁一声冷笑, 他闭上眼,运转内力,尝试着将胃中残酒/逼/出来。
随着一道清流吐出,陆湛的神思稍微明朗了些许。
只可惜,虽然将部分余酒逼出体外, 但还剩下许多早已被身体吸收,融入骨血之内运化作用。
随着时间推移,药性似乎愈发烈了。
陆湛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滴热汗顺着脸颊滑落,汇入微敞的领口内。
这药物倒比他想象得还要棘手不少,看来赵小娘等人是下定了决心,誓要将他拿下。
他决不能在此处坐以待毙。
只要赵婉还没来,便尚有翻盘的可能。
在最后的关头,陆湛强撑着仅存的清醒意识,一路扶着房中的桌椅,推开侧窗,翻窗而出。
他极力压制着体内的燥热,向园林走去,只是走到一半,下腹便胀意难耐,难以行动。
陆湛当机立断地抬手,迅速发出讯号。
那信号如流星短暂闪过,却足以让逐川明白其意。
逐川心中暗叫不好,深知陆湛定是遇见了麻烦,于是当即放下手中忙碌的差事,寻着信号方向匆匆奔疾而来。
逐川发现陆湛时,陆湛倚靠在公府园林的奇石假山后,密汗遍布,呼吸急促,脸颈上皆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逐川心中大骇:“大人!我这就去叫医师来!”
陆湛抬手拦下他:“不可。”
陆湛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意:“去把陆沛打晕,衣服弄乱,扔到那间屋子的床上。”
逐川重重肯首:“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还有,”陆湛呼吸沉重,强撑着布下最后命令:“找一个没人的屋子,将我扶过去……”
“然后,再去把宋蝉找来。”
*
昏暗的室内,男人的呼吸愈发沉重灼热,一下一下地喷/洒在宋蝉的颈侧,似是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情愫,热得她心尖发颤。
宋蝉被身后那个男人紧紧逼在墙角,狭小逼仄的空间,让她连转身的动作都无法施展。
透着夏日极其轻薄的衣料,她能清晰感觉到背后那人的温度。
他们紧紧贴覆,男子高大的身躯投射下一派巨大的阴影,将她严严实实地裹/覆其中。
在这股巨大压迫与滚烫之中,宋蝉的肩头颤若蝶翼,不敢再动一下。
那只覆在她脸上的大掌,拥有仿佛能将她点燃的滚烫温度,粗热的茧不时轻缓地抚/蹭着她细嫩的肌肤,磨得她唇瓣发烫。
“别出声。”
在黑暗中,这道声音格外清晰突兀,低沉地响开在她的耳边。
宋蝉陡然睁大了双眼。
即便这声音沾染了几分与平日不同的暧/昧,可宋蝉还是敏锐地认出——这是陆湛的声音。
“表哥……是你?”
也许是明白她不敢乱动,覆在唇上的大掌渐渐松开,宋蝉终于能够呼吸。
一阵恍惚后,她忽而意识到当下的情况,于是试图转过身来,窥探他的样子。
可墙角实在太过逼仄狭窄,她努力想要转身的动作,最后也只能在原地挪了挪,不过是徒劳而已,但却引起了陆湛的一声闷哼。
虽然看不见他的样子,可耳边的喘气声明显更浓重了。
宋蝉的声音也渐渐低小下去,极若蚊蚋:“……你还好吗?”
陆湛的视线微微下落,便看见一截玉颈,如羊脂玉般洁白无瑕,又如风中摇颤的莲枝般纤细,恰到好处的弧度,像是在邀人折撷。
宋蝉鬓发上染着淡淡香气便在他的鼻息间缭绕,拥有足以穿透人理智的魅惑。
陆湛低垂的眸子愈发晦暗,声线沙哑:“不大好。”
他扣着她的肩,引着她向外两步,走到稍微宽阔的地方。
宋蝉被引导着转身来,当双眼渐渐适应黑暗后,她才看清了陆湛的模样。
那双曾经沉冷而锐利的眼眸,褪去了过往不近人情的理智,转被混沌吞噬殆尽,仿若被一层迷朦的迷雾笼罩。
陆湛逐渐地俯身逼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宋蝉看得愈发清晰——那道目光变得涣散而炽热,压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那是一种不加丝毫掩盖的,如原始野兽般的直白欲求。
宋蝉并不是第一次在陆湛脸上见到这种神色。
先前陆湛中春心引时,他的眼中亦如今日这般,浓黑似一潭无尽深渊,藏着要将人拆吃入腹的欲念。
但也正是因为曾经见过,她才更明白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仅仅是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宋蝉都觉得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双腿不自觉地打颤发软。
“表哥,我得走了……老太太还在寻我……”
“老太太,”陆湛肆意地轻笑了一声,“你这般好骗,若出了府,岂不是谁都能骗你?”
陆湛的喉结微滚,不理会她闪躲的目光。
他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若非有常年习武的底子硬撑,寻常男子早就难以应对这药劲。
此时他看见宋蝉,就如同一位在沙漠中独自跋涉了许久的旅者,历经烈日炙烤,终于在即将到达极限时,寻得了一汪清澈的泉水。
陆湛的喘息愈发凌乱,平日的清冷自持在此刻土崩瓦解。
“会吗?”
他的大掌紧攥着她纤细的手腕,她猛地缩回手,却又被陆湛紧紧扣住手腕,摁了回去。
这是宋蝉第一次与他这般亲近。
他覆在腕上的手温度灼热,指尖甚至更为滚烫,两种滚烫交织在一起,宋蝉甚至辨不出哪个更烫,似乎要将她的理智与意识一同焚烧殆尽。
但无论是哪一样,宋蝉都难以拒绝,挣脱不得。
“我不会……”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陆湛有力的臂膀紧紧揽入怀中。
陆湛微微阖眸,呼吸愈发沉重,额角滚烫的汗滴顺着他锋锐的下颌角流下,悄然烫落在宋蝉的肩头。
他的声音暗哑,眼中竟是无尽的欲色:“不会也无妨,我会教你。”
*
另一边,赵小娘刚与女眷一一饮过酒,又带着陆泠刻意与几家夫人打了照面。
这几位夫人家中都有适龄的郎君,个个都是尚未婚嫁的,若其中有一二个能看重陆泠,愿意成就一段佳话,岂非美哉?
陆泠自是不大不乐意参与这种场合,忸怩着不愿意应付,被赵小娘暗自拧了把胳膊肉。
陆泠没好气道:“我本就没那个心思,阿娘非要让我去做什么?阿娘家里不是现成有个想要攀高枝的外甥女吗?倒不如给她引荐了才好。”
赵氏又惊又恼,哪想到陆泠敢对她说这种话?只是奈何眼下宾客众多,她当着大伙的面不便发作,只能暗暗忍下来,等着散宴后再给陆泠一顿教训。
不过提起赵婉……算算时候,应当快事成了吧?
正想着这事,一名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面上竟是惊恐不安。
赵氏拧了眉头,不悦地低声斥责道:“这么多客人看着呢,你慌什么!”
“夫人,不好了……”小厮面色惨白,在赵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
赵氏大惊,正要询问下去,余光忽瞥见另一席间的陆国公似乎也得到了消息,身形猛然一震,站起身便向后园方向走去。
赵氏连忙急急跟了上去。
有几名好事者见情形不对,抱着凑热闹的心思,亦追随着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