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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腰藏春_富贵金花【完结】(99)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亲信们四处奔走,暗中联络各方势力,不断向三司于圣人施压,暗示其中是有人构陷作梗,更是直指那个出身不清、下落不明的新夫人纪婵。

  对于宋蝉,陆湛能隐约感觉到,朝堂众人对于他避而不谈的态度,多了几分犹疑。

  陆湛越想治陆沣的罪,就越有人各种理由拖延审理进程。

  有人声称证据尚需核实,有人提议应当给陆沣一个自辩的机会,更有人隐晦地暗示此案牵涉太广,不宜操之过急。

  这些争论并不能影响陆湛什么,唯一令他觉得有些棘手的是,圣人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前几日召见,圣人看似随意地问起陆沣在狱中的情况,实则话里话外都暗示着陆湛行举私心过甚,律法之下,还是要守规矩懂方寸。

  回到千鹰司,陆湛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眉头紧锁。

  每一份供词以及证物,他都亲自过目,只是宋蝉入局过晚,那些累年的关键性证物还未拿到。

  "大人,三司那边说之前陆沣交接的手续还有疏漏,让咱们补齐了再行提审的为好。"亲卫垂首探问。

  消息够灵通的,三司的人趁着陆沣提审之前传信,明摆着是怕他用刑逼供。

  陆湛轻笑,分明的指节轻扣着案几:“传我的话,明日提审陆沣的心腹,我要亲自过问。”

  亲卫领命退去后,逐川来报薛行简今夜已在登云阁备好宴席。

  陆湛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多年来也唯有薛行简能记得他的生辰,这样的默契似乎很让陆湛安心。

  只不过——

  逐川刚要回身离去,即被陆湛叫住。

  “你从后院将我那坛好酒取来,替我送去,今夜我便不去了。”

  “那薛公子那里…”

  这个日子向来只有薛行简记得,每年都会备上一壶好酒,陪他饮到天明。

  但今年,他不想再这样过了。

  或许是近来绷的太紧,陆湛竟真心觉得,将宋蝉留在身边的决定愈发正确。

  往日里孤寂的小苑,无论再晚,宋蝉总会为他提前燃好一盏夜灯。若她有了兴致,兴许还有热茶点心候着。

  这样平淡的寻常百姓的日子,陆湛竟平白生出几分归属感,他有些骇然,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对公府生出回家的期待。

  陆湛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就说......我今日要回家用膳。"

  逐川明显一怔,想要说些什么,又随即会意地退下。

  那个从不把生辰当回事的陆大人,今年竟要回家过生辰。

  陆湛回到公府时,天色已晚,内苑宋蝉依旧为他留好了烛灯。

  他推开内院的雕花门,看见宋蝉正独自坐在灯下用晚膳。

  昏黄的烛光映着她愈发清减面庞,陆湛总觉得她近来有些憔悴。

  他走近看见宋蝉面前摆着的不过是一碗白粥,一碟青翠的时蔬,还有碟腌制的酱菜。

  这与他往常与宋蝉共食的丰盛菜肴截然不同。陆湛眉头微蹙,心中泛起几分不明的酸涩。

  原来他不在时,宋蝉都是这样应付饮食的。

  陆湛并未提及自己生辰的事,只是沉默走到桌前,为自己盛了一碗白粥。

  “怎么就吃这些?下人就是这样敷衍你的?”

  陆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暗含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宋蝉手中的瓷勺微微一顿,为了那个计划,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几日大多都是这样的饮食,只为了今日被他撞破。

  担心陆湛牵连旁人,宋蝉正了正神色,随即轻声道:“近日不知怎么了,总觉得胃口不大好,吃不下东西,这才让他们做了些清淡的,不怪他们。”

  难怪她面色如此疲惫,陆湛放下碗筷,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胃口如何不好了?可有发热?”

  近日天气骤变,寒意逼人,就连朝中因病告假的官员日渐增多。

  “可是染了风寒?"陆湛目光在宋蝉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不等宋蝉回答,已转头吩咐门外的侍从:“去请陈郎中来。”

  宋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她拢了拢衣襟,轻声道:“不过是这几日没睡好,不必劳烦......”

  话未说完,陆湛已抬手制止:“既是不适,就该让郎中看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郎中便踩着月色匆匆赶到。

  宋蝉坐在青帘纱后,陈郎中不敢抬眼去看,只隔着一屏纱帘为宋蝉作诊。半晌后,陈郎中先退了出去,在檐下等候。

  陆湛随后走出房门,负手立于廊下。

  “她如何?”

  陈郎中拱手道:“回禀大人,夫人脉象弦滑,并非是风寒之症,反倒......很是康健。”

  陆湛眸光一凝,见陈郎中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些躁动,但仍按捺下来,沉声问道:“那她为何食欲不振,吃不下饭?”

  陈郎中又是一礼:“夫人这脉相虽浅,尚要等月余才能准确论断,但依老夫经验来说,夫人应是有喜了。”

  第74章

  宋蝉坐在雕花餐桌前, 指尖捻着青瓷勺柄,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碗中半碗白粥。

  透过半掩的门帘,能看见檐下陆湛与陈郎中正在交谈。月色均匀落洒在陆湛挺直的背影上,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碗中白粥凉透, 宋蝉浑然未觉, 视线落在陆湛的背影上, 思绪逐渐飘远。

  不多时,陈郎中告辞离去,陆湛转身走进屋内。宋蝉立即起身相迎,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

  “其实我从前也常有食欲不振的时候, 算不得什么大事, 实在不必劳烦郎中夜里特意跑这一趟的。”宋蝉轻声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

  陆湛在桌前坐下, 烛光暖融, 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沉默良久, 陆湛终于开口:“郎中说, 你有孕了。”

  宋蝉并不意外。

  前些日子,宋蝉故意在饮食中动了手脚, 用了从前在花月楼里学来的秘方,悄悄调整了月信周期, 为的就是制造一个假孕的脉相。

  如不出所料,计划到今夜为止, 应当进行得很顺利。

  但仍然佯装惊讶,扶着桌沿缓缓坐下,指尖微微发颤:“还请...还请大人赐我一碗落子汤吧。”

  陆湛的双手骤然攥紧成拳,骨节泛白,青筋暴起。

  他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为何?”

  目光如刀般划过宋蝉的面容,沉了几分阴戾:“你便这么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宋蝉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并非是我不想要...”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母亲当年也是外室,我自出生起就不知父亲是谁,受尽欺凌。如今我不过是大人的外室,又是个没有户籍的浮萍,这孩子即便生下来也见不得光...“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哽咽,眼眶泛红。

  这番话虽是算计,却也道出了她心底最深的痛楚。记忆中那些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那些无人撑腰的委屈,多年来如影随形,从未忘记过。

  陆湛的眉头越皱越紧,突然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宋蝉沉默良久。

  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将宋蝉整个笼罩。

  他勉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欢喜,但藏于袖下、微微颤抖的手,仍是透露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

  多年来,他早失母兄,为父亲所弃、长兄所叛。虽有至亲,却尽是豺狼虎豹,每日行走世间,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始终渴望着一个真正的家,却总是难以得到。

  今日是他的生辰,却得到这样一个消息,难道当真是上天指引,要赠给他一个家。

  沉默片刻,陆湛仍是背对着宋蝉。

  “把孩子生下来。”他再次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极为坚定。

  “我不会让这孩子来得不明不白。过些时日,我自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让你名正言顺地入我陆府。”

  宋蝉闻言,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有了这个“孩子”,她的计划便能顺利许多,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向陆湛提出要求。

  但面上,她却露出惶恐之色:“这如何使得,我已经给大人添了太多麻烦,断不可再如此了。”

  陆湛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说可以,便是可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从今日起,你好好养胎,其他的事,不必操心。“

  *

  深秋的午后,庭院里的银杏树已大半金黄,宋蝉独自坐在藤椅上,膝上搁着一双未完工的虎头鞋。

  宋蝉手中捏着银针,却未曾在鞋面上穿针引线,而是盯着那双虎头鞋出神。

  自那日诊出“喜脉”后,整个宅子都变了模样。

  她屋里所有家具的尖角都被软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她熏衣的香都换成了安神香。每日清晨,厨房都会送来新鲜燕窝和时令水果,连她贴身的衣料也全换成了最为柔软亲肤的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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