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后退在似乎在成玉眼里成了抗拒,他垂了垂眼睛,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些。
阮柚抿唇,强迫自己去移开目光。如今,只有先远离他才是最优解吧。
而顾叙抬了抬眼睛。他早就看见了成玉,所以视线沉静地几近疏离。
而他就站在她身边。
没有做,也没有说。
但他想。这已经足够了。
至少,他捕捉到了对方眼里。
那抹名为嫉妒的情绪。
这就足够了。
第47章
*
系统先前对她说, 人物觉醒意味超脱控制,随时随地都会有崩坏世界线的风险。
她需要做的,是将这个机率控制到最低。
而最后, 系统还不忘解释:目前监测到偏离指数较低,还是可以挽回的!
思及此处,阮柚有些恹恹靠在了墙壁边。
刚才她离开地太过于仓促, 甚至没能听清顾叙最后的回话。如今一想, 反倒愈发有种欲盖弥彰之势。
心情一时复杂萦绕。
阮柚蜷了蜷手指,聚拢意识后, 慢半拍地觉察到面前的视野已然暗下。
唔。
有人在她的前面停了下来。
阮柚不由抬了抬眼皮,呼吸近乎漏了半拍。
她没想到会在这时候遇到他。
江净理抱着一摞文件,安安静静地看了过来。
少年神色本有些厌倦,却在对视后, 眼底缓慢松动出薄淡的笑意。
不知停留了多久。
其实一直以来,阮柚都觉得他有些难以捉摸、不按常理出牌。因此面对面时总绷着一处心弦, 生怕不小心就要把事情给搞砸。
而事到如今——
令她有些惊讶的是, 如今江净理竟是最难得“配合”的人, 一切都看起来未曾脱轨, 在大致的剧情轨迹上运行。
于是, 她尝试着去松松心神。
似听见她的心声一般,江净理忽然来了句,“他们已经消失了吧。”
即使问的突兀, 阮柚也很快地反应了过来。
——她最近一直在想这个事。
她缓慢点了点头。
“还有其他事需要我么。”江净理低头, 睫毛拓下薄淡的阴影, “阮柚。”
不知为何,阮柚注意对方念名字前的两秒停顿,以及语气里无形的认真、纵容。
思及此处, 阮柚迅速甩开不自然的情绪,抑制住想拍拍脑袋清醒的欲/望。
错觉,一定都是错觉。
阮柚总有种呼之欲出的直觉。
那就是,他其实很擅长制造假象。但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垂睫,很认真地眨了下,让自己定下来神。
她没忘记自己的人设。
“这些事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你会帮我的,对吧。”
说罢,阮柚抬了抬下巴,清了清嗓,刻意压低些声量。
像是怕被其他人知道似的。原漫里,她身为对照组一般的存在,就是因为一次次虚荣无度的索取,才慢慢被撕破了假面。最终走向了被打脸、厌弃的下线地步。
江净理:“嗯。”
出乎意料的是,他不假思索答应了。
阮柚心底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有说话。
他则不经意地笑了下,并未停留这个话题上,“好啊,只有你和我知道。”
少年指骨分明,冷白手背凸起漂亮的青筋,他略略低垂下了眸,很轻勾过她松开的小拇指。
陡然触电一般,阮柚条件反射缩回了手,而后,却不期撞在对方摊开来的手心。
手背处传来的触感冰凉如玉。
!!
阮柚呼吸一轻,便见江净理正对着她笑。
他的笑意很深,眼尾微扬,连胸腔都轻轻颤了下。
故意的,摆明故意的。
可恶!
阮柚忍不住咬了咬牙齿,目光灼灼,正想抽回去手时,一只手腕忽地被收拢着微锢。
阮柚反应不及,就这么张了张手指,一叠陌生文件就这么落到她手心上。
文件似乎刚刚打印出来不久,浅淡温热依旧留存在皮肤。
见状,阮柚眼底的情绪很快被迷茫替代,目光不由被它吸引。
江净理很轻地松开手,“这是目前联系到国内外专家医生的全部资料。”
……这是什么?
阮柚垂睫,略微错愕盯着它看。
她张了张唇,声音像卡在嗓子里,迟迟未曾发声,最终,只正对上了他的眼睛。
“名字叫阮时,对吧。”江净理抬了抬唇,嗓音异常平静,“他值得过更好的人生。”
阮柚蜷了蜷手指,终于确定了他话语含义。
确定了几遍他没听错后,她抿抿唇,对上了江净理看来的视线。
少年眼眸深黑不见底,情绪波动都陷落在了深处,鲜少有外露时。而如今,却像一面通透明镜,唯独映照她一个人。
不知为何,阮柚回想起来原漫设定。
出身顶级权贵世家,江净理是被精心培育的完美继承人,而这无疑意味着——在极度理智的同时,他也永远无法摆脱上位者骨子里的傲慢与疏离。
他或许会为路人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本,但事后一定会静静将擦过手指的纸巾扔进废弃纸篓;
他或许会立在慈善宴会推杯换盏,但从不会对走投无路敲门祈求的对手施以半点同情。
他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好。
但如今——
阮柚想起他所做种种,以及刚刚他看过来的眼神。就如同,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一样。
思及此处,阮柚垂下了睫毛,很快将这个多余想法从脑海里抹去。
那是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吧。不知道其实救他的人并不是自己。
半晌过后,阮柚还是道:“……谢谢你,他应该挺需要的。”语气刻意维持着别扭到怪异的生疏。
“嗯。”
江净理静静看了她几秒,嗓音再响,“周末下午三点,我在三楼的画室等你。”
“嗯。”阮柚轻轻颔首,“我记得的。”
这就是他们之前的约定。
江净理最近在绘一幅非常重要的画,作为送人的礼物。她答应要做的只是在那天下午,帮助他完成最后收尾的工作。很简单平白的要求,简单到让她感到有些奇怪。
两人聊天到了末尾。
而就在这个时候,隔着漫长走廊,人群忽地熙攘声起,传来一片片惊呼。有人喘着粗气、跌跌撞撞跑进了她的视线末端。
阮柚定定地看,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那边他们打起来了!”
“谁啊?谁打起来了?你怎么这幅表情!”
隔着吵闹人群,阮柚看着对方憋红了脸,嘴唇动的飞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
在听清过后,阮柚像是被轰然炸开,大脑嗡嗡一片,只剩下忙音。
成玉和顾叙打起来了。
—
校医务室。顾叙推门而出时,周围很多前来探望的同学。他人缘很好,即使做了很简单的伤口包扎处理工作,也有人将他精心喂养的流浪白猫带过来陪他。
小白猫好像觉察出主人与平时的不同,柔软的小脑袋在他脖颈拱来拱去,蹭地少年轻轻发笑,歪了下脖颈,气质愈发地温润无瑕。
因而,下颌处的白色创可贴无疑衬成最刺眼的存在。
一时间,周遭嘘寒问暖无数。
“学长,你没事吧,伤口还疼吗?”
“好好奇为什么要打架呀?成玉其实人挺好的呢。”
“安静!你怎么能在他面前说这些。”
“我是看到成玉也有受伤嘛…”
“我哥哥在最好的医院工作,他很会处理伤口。”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哥是在骨科工作吧?而且刚进去没多久,目前还是实习生。”
话音一落,有人毫不留情地拆穿。
“你!”那人尴尬一顿,“那也比你哥秀滑雪摔断腿去医院好,还是我哥帮忙搬的!”
小白猫百无聊赖喵了一声,似乎嫌弃太吵,懒洋洋地舔了舔爪。
顾叙眸光淡淡,伸手轻抚了它的毛发,自始至终都含着很轻的笑意、保持着礼貌态度。
事态终于平息过后,他抬了抬眼皮,开了个头,“请问——”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人?”
在场人皆是茫然,静下来看着他。
顾叙:“她很可爱,头发大概这么长,喜欢把制服袖口挽起露出一个银白纽扣。”
“忘了说了。”少年似乎意识到自己疏忽,笑得几分不好意思,“她叫阮柚。”
阮柚。在场有人低声重复了一声,很快地对上了号。是那个看起来合群、却总让人感觉很特别的漂亮学姐!
“我知道。”她很快应声,努力回想着,“我刚才好像在楼下看到她了。”
她再度细细回忆,“嗯,好像被江学长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