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门口时,孟慎廷停了一步,没回头,沉声说:“爷爷,你的手不必接了,病也不必治,还做了什么安排,尽管冲我来,从今天起,你回老宅等死期,到的那天,我替你打幡烧纸,给你入殓。”
孟寒山面无人色,靠着椅子,忽然哑笑出来。
慎廷听到的话太多了,自然也听到梁小姐张口闭口的不爱、无所谓,不在乎,他铜墙铁壁,也会觉得痛吗。
孟寒山大口喘着,一息间苍老到垂暮,他嘶声说:“梁小姐,你对我开出的条件动摇了吧,就因为你确实心动,害怕忍不住,才想当面跟我撕破脸,斩断我这条路,对吗!”
他浑浊眼睛冒出最后的幽亮,目不转睛盯着孟慎廷的背影:“慎廷,爷爷等着你万箭穿心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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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穿过夜雾,驶离老街区,一路加速开向青檀苑的公寓。
车里的挡板在启动时就升起来,完全遮蔽了后排的所有情形,也隔绝掉大部分声音。
夜很深了,途经的街道路灯疏淡,能照进车窗的更少之又少。
昏暗光线里,梁昭夕跨坐在男人腿上,腰背被牢不可破地固定住,她禁不住向后仰,下巴高高抬起,紧抿着唇,不想泄露出颤声。
孟慎廷抚摸她脖子上留下的红痕,消毒湿巾已经擦过几遍,他又沉默地吻过几次,不能消除,只会让痕迹更刺眼,不断提醒他的失误,他那时候雕塑般陷在车里,去得太慢,晚一步,让她受了伤。
梁昭夕半睁着眼,已经不觉得疼了,她眸光不自觉游离,不能聚焦。
孟慎廷目睹她这样迟缓又疏远的反应,孟寒山最后质问的话重回耳边。
他从上车就在忍,看一看时间堪堪过去五分钟,她的注意力始终飘忽,不知道定在哪里,他甚至想剖开她的心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要离开他的念头和盘算,以前还跟他装,现在装不下去了,只剩集中不了心神的疏离。
距离在迈阿密的庄园里舔舐纠缠,才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而已。
她坐在他身上,眼睛虚浮,只顾着仰头脸红,给出生理性的反应,没有注意力,没有情,没有心,只有身体自发的欲。
孟慎廷猛的压近,吮咬梁昭夕脆弱发红的咽喉,她不由自主发出细声,像小动物的呜咽,夹着气喘和轻哼,他心被一下下剜割,掌着她后脑送到面前,咬得更重,含住她耳垂,手忍无可忍地大肆越界。
梁昭夕张着唇,向前靠到他肩上,终于闭起眼,挤出一声哽咽。
她抱住他,由他掌握着松软变形,主动往他手中送。
他逼问:“梁昭夕,你对那个提议动心了吗,想在我面前装乖,装到我真的信了你爱我,再拿着钱远走高飞,是吗。”
梁昭夕摇头,连自己也说不清心里的难过从何而来,真的假的,演的装的,早就混成一团,她的良心和欲望在争斗,让她零落一地,拼不起一个完整的心。
她不是有意失神,她的确被影响了。
她抓着孟慎廷的衬衫,不知道是情绪化的,还是战术性的眼泪,一颗颗掉在他高挺鼻梁和紧敛的唇角上。
梁昭夕不确定孟慎廷今晚把她的话听到了多少,有些崩溃地说:“孟停,我没有,我跟别人说狠话,是不想被看轻,我犹豫,挣扎,只是……只是我一直猜不透你的心,我害怕你对我若即若离,我要面对的麻烦太多了,我总在担心你不够喜欢我,不会愿意保护我,我真的怕……”
她隔着泛滥的水光凝视孟慎廷,眼神终于凝聚向他,她哭着喃喃:“我怕你根本不会爱我。”
孟慎廷捏着她的脸,不允许她目光再次疏淡地飘离开,她褪去热情的样子,她的犹疑走神,只是尝到了一点,沉闷紧涩的窒息感就铺天盖地。
过去那些年他刀山火海走过来,不知道什么是疼了,她激活了他的痛感还毫无所觉,一次一次,变本加厉。
爱他这么难吗。
连装成爱他也这么难吗。
她却嫌自己不够被爱。
京市深秋,晚上天气冷,梁昭夕出来时在裙下穿了丝袜,她哭到一半,迷蒙听到薄薄丝质被强硬撕扯开的旖旎声响。
车里空调适宜,温度妥帖,但她还是感受到乍然一瞬的温凉。
残破丝袜下露出大片的白,和她下飞机后刚换过的黑色蕾丝。
她一晃,孟慎廷把她身体死死箍进怀里,放任出嗓音里难察的那一丝不稳。
“怎么样算爱你。”
他眼底深处爬上一丝微红,手指碰到冰凉的金属,让她清晰知道腰带扣打开的那道轻声。
梁昭夕呼吸骤停。
孟慎廷一双手强势,压着她向下。
炙烫紧贴。
隔着彼此最后的阻碍微微嵌入。
他吮住她湿软的嘴唇,像要把她一口口吞掉咽下。
“这样才算,是吗。”
第39章
深夜长街, 迈巴赫在粼粼灯光里快速穿行,梁昭夕陷进车的后排,冷热交织的汗一层层渗出,润湿眼角和鬓发。
她用力抓着孟慎廷的肩膀, 闭起眼睛神经抽紧, 膝盖止不住抖动,单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酸胀感激出大片潮红。
他并没有让彼此真正赤诚, 还隔着最后的两层布料, 嵌合得有限。
但就是这么有限的微小部分,已经足够撑开,她腿簌簌地支不住, 齿间咬出断续的气声。
她从没有这么明确地感受过蕾丝中间的那片纯棉触感,被不容分说的外力推压,描摹褶皱, 吸取水源。
痛感是有的, 丝丝缕缕研磨人的耐受力, 在这些煎熬之上,是更重更鲜明的酥和痒。
她脊背通了电, 不受控制地打直后仰,脑中碎片似的回放他刚才那两句问话。
这样算爱吗,她不知道, 也不敢那么去想。
孟慎廷的责问和进攻, 怎样看也不是对她剖白,更像是看透了她, 在故意处罚她。
他看透她一门心思想要发生身体关系的目的,更要罚她今晚说过的那些决绝狠话,之前她还只是猜他是不是听到了, 现在可以确定,他一定知道,他对她了如指掌。
梁昭夕揪扯着他的衬衫,指甲充血,半红半白,小声说:“对不起。”
孟慎廷碾着她,他的痛感更重,柔软的织物这时候成了砂纸一样,强行束缚着囚困着。
他按住她薄薄的蝴蝶骨再次下压,拧眉盯着她的脸,声音沙哑,明知故问:“你哪里对不起我。”
梁昭夕不能看他,怕面对不了他那双能把人洞穿的眼瞳,她呜咽了一声,一股脑说:“对不起……我擅自招惹你,给你带来这么多后患,让你跟爷爷闹成这样,对不起,我只适合做一个地下情人……”
她说出这句话,心底挣扎徘徊的那些突然就跟着塌了。
她发现自己没救了,到这个关头竟然还在下意识试探孟慎廷,她习惯了要利用每一个机会刺激他,她又说反话,又装可怜装让步,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根本没办法改邪归正了。
孟先生是山尖雪天上月,她呢,她自私自利,听完孟寒山的话只难过纠结了这么几十分钟,就回到了原来的角色里,满腔都是怎么接着利用孟慎廷。
她把别的路都堵死了,有且仅有孟慎廷这一条,或者说,她其实从来就没有别的路,孟寒山说的那些根本实现不了,孟慎廷把一切都尽在掌握,是他断绝了她其他的选择,那她只能继续害他。
不能怪她。
梁昭夕哭着接受这样的自己,她的确是一条没心没肺的吸血虫。
她语气颠簸着,放纵情绪说下去:“孟先生光风霁月,我却害你陷进这种不能见光的关系里,你以后不用再为我费心了,也不要想曝光我们的事,我给你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没什么奢求,这样维持着就很好,很满足了。”
句句假话,句句戳他心。
她怎么变这么没良心的。
是不是一直以来他给的纵容太多,惯得她学坏。
可这些纵容还不够,远远不够,她要他更明确的回应,她还是要完全得到他才能放心。
孟慎廷半眯着眼,掩住深处沉浓雾霭,看出她活过来,没有放弃他,要接着算计和利用,他被毒牙叼住的心自嘲般重新恢复跳动。
他掰过她脸,让她湿漉漉的眼珠强行对视,凝着她说:“梁昭夕,我做每个选择都付得起价码,我不需要你的良心。”
梁昭夕鼻尖通红,抽搭着点头,她说不清哪来的勇气,连头都没低一下,就这样跟他目光交缠着,直接把手放下去,拉开他松紧。
再一鼓作气把蕾丝拨到一边,去除掉彼此间所有障碍。
“那你需要什么——”
她坐下,无所阻挡,密不透风。
烫得哆嗦着,她看着他轻声问。
“——需要我像现在这样吗。”
孟慎廷颈间的筋络猛一收紧,青色血管根根绷起,延伸进起伏的领口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