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仰了仰,耻于看自己,更没勇气去看他此刻的眼神,在他面前徐徐分开。
办公室里温度合宜,但骤然接触到空气还是觉得凉。
翕张着收缩着。
她后知后觉感受到坐着的位置其实不是空桌面,是压着薄薄一层洁净的雪白文件纸,没使用过,没有字,可逐渐多了一圈圈逐渐荡开的圆痕,像谁施了外力,在上面不当心洒了水。
梁昭夕做不到坦然地睁眼看,她忐忑而羞怯地眯着,心猿意马望着屋顶银灰色的灯,听见椅子金属轮转动压过地板的轻声,听见孟慎廷隐约加重的吐息,炽烫扑洒她,又听见他沉缓的,含着微微哑意的嗓音。
他抚着她低声说:“乖孩子。”
梁昭夕突然就绷不住,胸腔里被说不清的甜涩酸胀填满。
她眼眶发热,腰持续酸软,被扣住的腿颤栗起来,鼻尖闷着一点惹人不忍的泣音,问他:“现在你承不承认,你趁我不知道,又做了坏事。”
“我承认,”孟慎廷向前撑住她腰,手掌烫得她坐不稳,“我埋进去,整夜。”
他平静说:“昭昭,我没办法出来,我做不到。”
就像他盯着眼前景象,无法控制浑身血液的逆流,那些自以为坚固的清醒理智,似乎一夜间薄弱不堪,守不住她任何一点天真乖巧的接纳。
孟慎廷深陷着,搜刮拼凑她或真或假的沉迷和爱意。
他拍她臀侧:“别夹,让我检查受没受伤。”
梁昭夕“呜”一声,睫毛压着眼睑紧合住。
在他面前,她早已不像从前的她自己,很多时候水源丰沛到让她慌张。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或许已经响了片刻,只是刚刚入他的耳。
孟慎廷先去看梁昭夕的神情,她也听见了,慌得急忙合住,白皙脚趾绷得泛红,一张脸涨成樱桃色,扯着裙摆不由自主颤声叫他:“孟停,孟停,你让人等一下,我——”
他快速阖了下眼,探索的手指停下。
他当然知道她没有受伤,清洗时检验过了,也时时刻刻都爱惜着,不会真让她伤到。
孟慎廷向前倾了倾身,绕住她腰身一把拉近,低头埋在她暖热的小腹沉息两秒,汲取她的体温和味道克制自己,随后把她搂住,手指稳定地给她整理好,从桌子上抱下来揽进怀里,安抚地拍拍她脊背,侧身碰了下按键,打开办公室门锁。
是,他今天在这间办公室里有工作,有公事,日程清晰在他脑中,他却放浪形骸到这个地步,落锁降窗帘地折腾她,记不起时间,顾不上什么自律自抑,只想陷落征伐。
椅子的扶手被孟慎廷拨开了,梁昭夕侧坐在他腿上,她环着他脖颈不安问:“我真的不用进里面等?就这样行吗?孟先生怀里抱着女人,是不是会影响你的威严。”
门这时候开了,外面等待的华宸高管正要准备进来,梁昭夕余光瞥到了不同肤色的好几个人,身上更紧绷,总觉得她不是正经的正牌,这种嚣张的亲昵姿势让她心里发虚。
孟慎廷波澜不惊地护着她腰,收起被她沾湿起皱的文件纸,锁进抽屉,沉声说:“真要影响,昨晚一场订婚宴已经影响够了,我在他们眼里什么样子,不是我私生活决定的,他们在乎我能为集团带来多少利益,在乎在我手底下能拿到多少钱。”
门缝推得更大,为首的人即将迈入,孟慎廷手指擦过,仍然残存着一抹湿润,他掌着她饱满面颊晃了晃,盯紧她表情问:“你呢,你在乎什么。”
梁昭夕瞄了眼门口,趁最后一点时间,飞快亲一下他微抿的唇,望着他双眼嘴甜地说:“我在乎你,在乎孟停本身,在乎孟停到底有多喜欢我。”
脚步声传来,一行五位高管依次进门,知道外面舆论正爆炸,猜不透孟董这会儿的心情,估摸着不会太好,个个都如履薄冰。
等亲眼目睹办公桌后的情形时,五个人尽管肤色不尽相同,反应却如出一辙,都目瞪口呆地愣住。
孟慎廷喉结隐晦地滚动,目光看似风平浪静地从梁昭夕脸上移开。
有多喜欢她?
他都不清楚,还能怎么更喜欢,喜欢本来也无法形容,那些情绪缠得他心脏胀痛,只是看着,抱着,手触碰着她,沉溺的热和疼就一起把他箍紧,他所有被遏制的、缺失的情感,都成倍澎湃在她身上。
她诱发他的失控,也抑制他的失控。
梁昭夕没等到孟慎廷回应,也就没当回事,反正孟先生冷静得很,估计也不会答她太明确的话,只有谈起那种事,他说话才会特别直白。
她能猜到这几个高管的反应,不想跌了孟先生的份儿,于是吸了口气,大大方方坐在他腿上,抬头跟他们招了下手示意。
几个高管措手不及,忙幅度更大地回应这位闹到沸沸扬扬的准太太。
毕竟是孟董公开抢来的,的确美貌过度,心理素质也极佳。
梁昭夕不再看他们,往孟慎廷肩上一贴,乖乖做起黏人小女友,指节绕着他领带玩。
高管里有两个是纽约分公司的,开口讲英文,孟慎廷也回英文,她近距离感受他胸腔震动,那些低磁的发音往她耳朵深处钻,像音质极醇的古琴弦,酥得她耳骨发麻,莫名就想起凌晨时他抑制不住的那些喘声,也是这幅嗓子,起起伏伏沙哑性感。
梁昭夕想得有点失态,在孟慎廷身上不太老实地乱动几下,孟慎廷利落地审阅文件签完几个字,把文件夹推回去,撩起眼睫看他们一眼,淡道:“还不走?”
几个高管头一回这么昏头,赶紧弓着身告罪,快步出去。
梁昭夕惊讶:“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她笑盈盈,活像个祸乱朝纲的妖妃,鼻尖跟他轻贴:“你是不是心不在焉。”
孟慎廷沉着地“嗯”了声,不介意承认。
他早就在越矩了,做人的规矩,工作的规矩,都在为她打破,或许他走到今天,站在这个位置,原本就是为了有足够的身家和底气任她作乱。
他压过去吻她,手按在她小腹以下,她抓住他手腕,错开一点唇为难地嗫嚅:“不行,不能闹了,我来不及了,今天工作室正式运行,我的团队都聚齐了,中午还有个小仪式,我不能把一大摊都扔给麦麦不管,我是老板,得过去,不能因为谈恋爱耽误正事。”
她温顺地亲亲他嘴角,明俏地跟他撒娇:“可以吗,孟先生。”
孟慎廷缓缓重复:“谈恋爱?”
梁昭夕静了一下,其实她是嘴快,为了哄住他一冲动说了这个词,她跟他,这并不算真正的恋爱,她以为他不会挑字眼儿,没想到被针锋相对。
她硬着头皮说:“对啊,难道不是恋爱吗。”
孟慎廷略一点头,捏了捏她下巴:“别想用恋爱忽略掉已经订婚的事实。”
说完,他把她昨晚摘掉的订婚戒指从贴身的长裤口袋中拿出来,戴进她中指。
她愣住,有片刻没有说话,被戒指束缚住的左手慢慢攥住,心漂浮摇晃着。
孟慎廷……他跟她订婚不会是认真的吧。
孟慎廷把她从腿上扶起,让她站稳,抬眸存心问:“走得动吗。”
梁昭夕没空乱想了,红着脸说:“知道我走不动,就节制一点。”
他似笑非笑看她,直接盖棺定论:“节制不了。”
如果能用这种方式留她在身边,让她没办法乱跑,他可以把她绑到床上日夜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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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确是工作室正式运营的日子,梁昭夕没说谎,车把她送到写字楼楼下时,时间接近中午,离订好的仪式没剩几分钟了。
她没有太多时间说话,怕孟先生太难对付,短时间走不成,她先一步扑过去,捧住他微凉的脸,在他唇上认真吻了吻,笑眯眯说:“我走啦。”
孟慎廷由着她胡作非为,不客气地戳穿:“想这么敷衍地哄住我,让我快点放你下车,是吗。”
梁昭夕委屈巴巴垂下眼尾,双手合十:“孟先生,孟老板,孟停哥哥——”
孟慎廷被她这幅恨不得赶紧逃掉的模样气笑,胸中不露痕迹地发涩,微微挑着唇:“梁昭夕,我让你有什么错觉,以为我这么好糊弄。”
梁昭夕当然知道他不能糊弄,乖乖束手就擒,仗着有挡板,她动了动身体爬到他腿上,双手勾住他,做好了各种被索要价码的准备。
他反而放开她,在她圆翘的臀上不轻不重拍一下,似打非打,又比抚摸更狠,惩戒意味浓郁,让她脸上激起的红要飞出耳廓。
一直到下车进电梯上楼,站到十九楼的玻璃门外,梁昭夕才缓过一口气,揉了揉热烫的脸,尽量状态正常地进门。
她推门的时候正好踩点,工作室里光线明亮,宋清麦穿一身正式的粗花呢套装站在最前面,砰一声拧爆礼花筒,后面一群熟悉面孔纷纷大叫着鼓掌,礼花声响不停。
元颂站在人群中间,一张精致男团偶像的脸上毫不掩饰崇敬和深厚兴趣,轻声称赞:“梁小姐,你简直强到没边了,我上次还以为你死期到了,没想到是婚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