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其尘突然想起雪芽说的,又不知怎么问,思索半天,选出个较为恰当的词,“他是你旧相识?”
任卷舒听见句稀罕话,笑着看他,“旧相识?你怎么想出来的?”
同其尘似是被她问恼了,闭口不语,转身出去等。
任卷舒浑然不觉,还故意逗他,“同其尘,你喜欢吗?要不要我买来送你?”
同其尘在门外憋出两字,“不必。”
任卷舒认真挑选一番,手拎两个木匣出来,洒脱道:“走吧,选好了。”
同其尘不应声,只在一旁跟着。
任卷舒也没同他多说,思索着如何请伶舟帮忙。
今日戏馆人少,两人刚踏进门槛,小二便前来迎接。见任卷舒后,笑道:“原来是姑娘,公子吩咐过,您若想找他,直接上二楼厢房就行。若是来听曲,小的给你安排上座。”
是上次带路那人,任卷舒认出他,笑道:“还是之前的房间?”
小二连连点头,“我带姑娘过去。”
任卷舒笑着摆摆手,“我们自己上去,你去忙吧。”
“好。”小二笑道,抬眼扫到同其尘时,表情倒是很明显,“这人怎么又来了。”
走到门口,同其尘却远远停下,不动了。任卷舒转头看他,“你干什么?又不进去?”
同其尘摇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
早说,白瞎她买了两份礼。害,找旧友帮忙,多少礼都不算多,礼轻情意重。任卷舒挑了下眉,“随便你。”
伶舟调侃道:“吆,我这小馆吹得什么风啊,才两天,竟将你吹回来了。还以为下次再见,还得再等两百年。”
“我这刚进门,你就挖苦我。”任卷舒晃着手中盒子,“亏我满大街跑着选礼,得了,人家不欢迎我,话里话外都要赶我走啊。”
光嘴上说哪够,任卷舒直接演起来,拎起手中木匣,摇头道:“多好的头面,可惜了,我不讨喜,连累你们。”说罢,一个转身又道,“识相点,还是自己走吧,别等人家动手撵。”
伶舟捧书掩面,噗呲一笑,“行了,礼留下,人也留下坐会儿吧。”
任卷舒将礼奉上,“快瞧瞧,挑了好久。”
伶舟放下书卷,拉过木匣,轻声道:“他又不进来。”
“愿意在外面守着,不用管他。”任卷舒道,“就我们两个,好说话。”
伶舟手拿发簪仔细瞧着,双眸漾出波光,颇为满意,“怕是因为我在,拈酸吃醋了,这才不愿意过来,”
任卷舒笑道:“就他,榆木疙瘩成精,带发修行,哪会想这些,你真高看他了。”
“也好,他来了,我怕会不自在。”伶舟头面收好,“说吧,何事相求?”
任卷舒不着急说正事,故意逗他,“听你说话,才像拈酸吃醋。”
伶舟没什么气势地瞪过一眼,装做要赶人。
任卷舒从怀里掏出锦囊,收起嘻嘻哈哈的模样,“我明天要去泠河派,此物交给你,倘若遇到什么危险,好找你相助。”伶舟接下后,她又道,“你们天上飞的,传信快。”
“去泠河派?”伶舟道,“你此行究竟要做什么?”
任卷舒两手一摊,“真是来找东西的,找一邪物。我也是根据指示行动,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
“邪物?”伶舟思忖道,“还从未听说过,你确定在泠河派手中?”
他在此已有几十年,闻所未闻,若真有邪物,恐怕难以太平。
任卷舒摇头,“不确定啊,只是找到点线索,顺藤摸瓜。”
伶舟摩挲着锦囊,“你忌惮泠河派?”
任卷舒道:“谈不上忌惮,眼下一团迷糊。不过,万事多考虑一步,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伶舟收好锦囊,给她倒茶,“性命攸关的大事,交给我了,不再考虑考虑,多想一步?”
任卷舒叹息道:“在此地,我就你一个朋友,不认识别人。交给你,我放心。”
伶舟大却道,“我说呢,原来是没得选了。”
“深思熟虑过的。”事情交托好,任卷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岔开,“等完事后,我定要整日泡在这小馆里,听曲听戏。”
“就你,少说这不着边的话,到时候,早忘没影了。”
任卷舒道:“唉?来看你,怎么可能忘,心里记一辈子。”
伶舟看她,只是笑笑,喝了口茶又道:“少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多谢伶舟帮忙,日后好好答谢。”任卷舒起身一礼,“先走了,不打扰你看戏文了。”
伶舟嘴唇轻启,停顿片刻,吐出两字,“走吧。”
同其尘杵在门外,虽离得远,但听得真。任卷舒出来,两人一同下楼,他问道:“真要去泠河派?”
任卷舒笑道:“顺风耳?说的都听到了?”
同其尘没反驳,把头点点。榆木疙瘩成精,带发修行,还有些不清不楚的话,都听到了。
只是拿不准——旧相识?
“碎玉在越仙湖附近,传闻,泠河派在此镇压过大妖。其中的瓜葛,多少该知道点。”任卷舒看他,“门派间常有联络,长留山弟子前去探望,也不算唐突。”
同其尘点头,“冷雀知那边,怎么说?”
“如实说呗,不用一字一句告知,话语间,遗漏模糊也是正常。”任卷舒瞧他,“我与伶舟说的,你不是都听见了?”
同其尘轻轻嗯了声。
几日奔波,如今闲下来,白墙青砖,小桥流水,难免不起闲情。任卷舒道:“要不,陪我逛逛?”
同其尘像似没听清,错愕地看向她,稍带急促道:“嗯。好。”
一路走来,也有过不少的闲暇时光,多是大家一起,从未两人单独闲逛过。想到这,同其尘脸上渐渐阴转晴。
任卷舒说闲逛,便真是闲逛,没有目的,沿着小街小巷慢走,若是见到欣喜的物件,就凑上去看几眼。
两人并肩走着,眼下只剩一块碎玉,虽未找到,任卷舒心里却越发平静。
同其尘道:“此番结束后,你是何打算?”
任卷舒正神游着,一时间没接上话,待他问第二遍才反应过来,“肯定是随心所欲,天地为家,想去哪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偏头看过一眼,笑道:“你嘛,肯定要回的长留山,继续你的修行。等修成仙了,记得多做点好事,苟富贵勿相忘。”
“自是。”同其尘浅笑。
任卷舒说的不错,他就这一条路,哪还有别的选择。
“若是闲来无事,也可以来长留山做客。遇解决不了的事,也可以来长留山。下山历练时,或许还能一同闯荡……”同其尘心中思索半天,这些话终究是烂在肚子里,没能说出口。
初入黄昏,两人回到客栈,与大家商讨日后行动。没有明着说碎玉,只讲了找一邪物。
除掉邪物,对泠河县有利,冷雀知没细问,“没问题,明日我带你们回去。”她看了燕辞归一眼,“反正早晚都要带他回去见义父。”
燕辞归:“???我?”
第143章
翌日,一早启程,拜访泠河派。
冷雀知带路,走街串巷抄了条近道,向西山而行。泠河县占地颇光,几人脚程虽快,等到西山脚下,已过巳时。
脱离闹市,此处凄凉尽显。泠河派重创后,修整过的几次,依然恢复不了从前的光辉。山脚下的石门楼,满是修整痕迹,但不难看出有些保存下来的雕刻十分精细。
关键是,此处竟无人看守。不管怎么说,山门是入派口,来着是敌是客,都没个通报的,等人自己闯了上去,岂不乱套。
冷雀知面色如常,对此好像早已见惯,并没有感觉不妥。
见状,任卷舒没再多舌。
泠河建筑依山就势,布局精巧灵活,纵使有几分荒凉,也掩其美意。
不只山门无人看守,一路上山也未曾见到人。任卷舒终是没忍住问道:“雀知,还有多远?怎么还没见到门派内弟子相迎?”
“还有小段路。”冷雀知思忖道,“都去轰将野猪了。你们莫要见怪,泠河派虽大,也不过百余名弟子,经常见不到人。”
任卷舒把头点点,没再说。
直到大殿,才见四位弟子看守,身穿黑紫色服饰,腰间佩剑,稍带几分闲散。
冷雀知轻咳两声,四名弟子注意到外来几人,急忙上前一礼,“雀知姑娘。”
冷雀知:“就你们四个?师父他们呢?”
“都去轰赶野猪了,说是这几天,要将那群猪崽子都赶到西山来。”弟子颇为无奈道,“我们留下开门。”
冷雀知:“没说何时回来?”
“那就没有准信了,夜里肯定要回来歇息。”
泠河派弟子少,又同吃同住,彼此间都熟悉。冷雀知虽是掌门义女,弟子们却少有忌惮,偶尔还会调侃两句她的大小姐脾气,没事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