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没说话,持剑接住他这一击,左手没撑住滑了一下。
想起之前雪芽划伤他左臂,燕辞归找准时机故意击他右侧,借两剑相抵之力,撑起身子,先是横踢他左臂,趁他踉跄之际猛踹两脚。
上次受的伤还未痊愈,又受了两脚,道士捂住胸口跪倒在地,冷哼一声,“趁人之危,亏你是长留山弟子。”
燕辞归道:“哎?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趁人之危,刀剑可不长眼,在这生死之际,此为智取。”
雪芽还被符纸封着,喟叹道:“你先把他绑了,给我这解开,灵久还不知去向呢,多说无用。”
“好好好,办正事。”燕辞归说着,下一秒将剑甩了出去。
剑柄重击在道士右手,一颗白球滚落在地。
燕辞归三两下给人绑了,转身踢起剑,嘲讽道:“一个暗招,还想玩两次?”
他走到雪芽身后,将符纸撕下。
两人将道士拎起来,雪芽直接把爪刀抵在他侧颈,“说!灵久被绑到哪去了?”
道士冷笑一声,便不再吭气。
“出声啊,问你话呢。”燕辞归拍了拍他的胸脯,“你在酒楼里的老穴,都被我们挖出来了,现在是想把灵久带到哪去?忆乐的宅院?”
道士开口也硬气,“想知道,就自己去找。”
燕辞归道:“怎么说,你我都是修道之人。老话说的好,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好歹也是亲戚,放点风声,嘴别卡的这么死。”
道士恨声道:“你们长留山弟子都名门正派,我可攀不上这高枝。”
爪刀在他脖颈划出一条血痕,雪芽冷声道:“别废话,再不说,就杀了你。”
道士两眼一闭,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冷冷道:“杀就杀吧。”
“你。”雪芽手里爪刀用力,血液已经顺着刀柄滴下,“你真当以为我不敢杀你?”
道士不语,两眼还是闭着,燕辞归害怕她一冲动真给人杀了,连忙推来她的手,“别冲动,别冲动。”
手里的爪刀退开一寸,雪芽问道:“现在怎么办?”
“去找同其尘,还是去宅院找任卷舒?”
两人思考间,后面被人炸了迷药,嗅到异常再想捂住口鼻时,为时已晚,腿脚一软便瘫坐在地。
映春带着面纱,窜到两人面前,那道士却先震惊了一下。
“只是迷香,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恢复。”映春说完带着道士离去。
只是手脚使不上力气,燕辞归的嘴可没闲着,先是冲映春喊了半天,结果人家头也没回。又开始猜忌事情的主谋,这道士真有两下子,居然能叫一个妖来救他。
同其尘一路追查过来,正巧撞见映春带着人逃窜,他嘴里念着咒语,手指在青纹剑上划过留下一道红印,剑指长空,“罩。”
剑锋所指天空,刹时出现一片金网,顺势笼罩下来。
这网只对妖邪管用,映春被死死裹住,把那道士弹出甚远。
同其尘快步上前,道士身上所绑之物是燕辞归的缚妖带,看来已经交过手了。他看向映春,问道:“燕辞归和雪芽被你伤了?”
映春越挣扎,身上金网罩的越紧,无奈下只能束手就擒,“只是中了点迷香,并无大碍。”
他又问道:“灵久呢?”
“不知道。”映春回答得利落。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才对。”同其尘看向一旁的道士,见他不答,就换了个问题,“怪尸都出自你手?”
“是。”
同其尘问:“你为何要弄这怪尸出来?”
“为了救人。”
同其尘还没说话,映春先冷笑了一声,“救人?说的好听,你就是道行不够,又想招摇撞骗罢了,人妖殊途,又怎能相互融合?”
“那是你无知,没见过。”道士撇她一眼,“你若真不信,怎么也没阻拦?”
映春闭口不语,只是不愿同他争论罢了。
这两人并不合。同其尘疑惑道:“人妖相融?”
道士上身被绑住,盘腿正坐好,傲然道:“简单来说,就是把人变成妖。”
人怎能变成妖?
都是妖修成人形,哪有反着来的?同其尘眉头紧锁,根本想不到他在做什么,“这根本不可能,你究竟是如何做的?”
“把那妖丹融碎,一点点灌进人的体内,这里面好多道道,不是你能懂的。”他还颇为自豪,或是因为这一方面的了解,胜过长留山弟子。
“你并没有成功。”同其尘说,“违反天命之事,定要付出相等代价,甚至更多,也只有微乎其微的胜算。只要你还活着,就定不能成功。”
“你知道什么!不过是养在山上,看了些死书,有什么好神气的。此举定能成功,只不过是那些妖太弱了。”
道士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现在找到了合适的妖,快成了,就快成了。”
同其尘心底一颤,坏了,任卷舒有危险。
第21章
任卷舒一早赶到宅院,等了多半个时辰。还没见到人影时,便闻见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让卷舒姑娘久等了。实在抱歉,我病痛缠身,行动上也不利索。”
听到声音,她抬眼看过去,见忆乐今日气色还算不错,含笑道:“没等多久,忆乐不必自责,本就闲来无事,正好欣赏庭院的美景。”
任卷舒起身,将手里的瓜子丢进盘中,见下人将桌椅搬走。她走上前两步,眼睛在忆乐身上打转,“你想去何处游玩?”
“在附近逛一逛,走远了,身子吃不消。”忆乐顿了下,“还是看卷舒姑娘想去哪?”
“就近逛一逛吧。”
忆乐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两人沿着小河漫步,也没有多少话讲,都看着沿岸的景色打磨时间。
任卷舒还算沉得住气,忆乐公子同她并不亲近,言行举止间都透着‘客气’,偶尔受她两句挑逗,也就当没听见罢了。
这病恹恹的形象摆在前面,很容易让人忽略掉他是一个商人,还不是小商小贩。
他是这平江城最大的商户。
任卷舒欣赏风景时,顺带扫了他一眼,商人最大的特征是精明。
一不图她色,二不图她钱,三不图人际往来。这痛病之下,还应她出来闲逛,看来图的……是她这条命了。
任卷舒不慌不急,想着想着还笑了下。
“卷舒姑娘,可是看到了什么欣喜之物?”忆乐偏头看她,那惨白的脸上还努力挂着笑。
“欣喜之物不就在眼前。”
忆乐顺她的视线看过去,河边嬉戏的孩童,乘凉的老人,步履匆忙的青年,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事物。
他微微蹙额,眉眼间有些露出疑惑。
任卷舒噗嗤一笑,开口道:“忆乐不就在眼前,还四处乱瞅什么?你就是那欣喜之物。”
忆乐脸上不见慌乱,平淡道:“卷舒姑娘又说笑了。”
任卷舒嘴角扬着,心里盘算一通,“今日没见到映春,是去那醉仙楼跳舞了?”
忆乐顿了下,“应该是。”
任卷舒道:“忆乐是映春兄长,可有给她许配合适的人家?若是没有,你看我阿弟如何,能否衬得上?”
忆乐脸色本就惨白,这时也看不出什么变化,见他缓缓开口,“阿妹生性顽皮,道士修得清静,怕是扰的他生厌,看似不妥。”
“也对,人妖本就殊途,更何况是妖和道士。”任卷舒说完瞅着忆乐。
他停下脚步,看向任卷舒的眼里多了几分警惕。
“忆乐不必惊慌,毕竟……”她故意拖了句,见忆乐神情突变,甚是有趣,“毕竟我也是妖,忆乐公子应该早就知情。”
忆乐扶着衣袖干咳两声,笑着说:“卷舒姑娘,不在乎身份,那我也不必瞒着,确实知情。”
任卷舒走近,围着他转圈打量,忆乐攥紧袖口,面上如常。小河另一边还有两三行人,微风照常拂过柳条,暗处的人也蠢蠢欲动。
任卷舒在他面前停住,“我有些好奇?”
忆乐开始并不急,心里不断猜测她好奇什么,等了片刻后,终于按耐不住,问道:“好奇什么?”
他心里肯定猜的乱七八糟,任卷舒却故做思考,又拖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平江城第一大商人的经历,难道不值得好奇吗?”
“看来,卷舒姑娘已经将在下调查清楚。”忆乐道。
任卷舒道:“只是稍加了解。”
“我看不止吧。”忆乐面上还带着笑,看着却不喜人。
既然他不装了,任卷舒也就开始挑明,“确实不止,不如忆乐猜一猜,看看我都知道些什么?”
任卷舒越沉的住气,他反而越慌张。两人还是一同走着,却不似几分钟前轻松,猜了不知多久,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被她牵着走了。
“都是些外面传的,没什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