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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朵夹竹桃_鱼不妄【完结】(107)

  “带我妹妹一起走。”

  堪堪及人腰的孩子,拿着一柄与自己小臂一般长的刀,手却是稳稳的,一丝也不曾颤抖。

  剩下的两个人牙子见状不由震住了,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让他先把刀放下来。

  阮玄一动不动,只道:“卖我,可以。”

  他指了指吓傻的阮婧:“但是要把我和她卖到一处去。”

  “不然……”

  下一瞬,被他架刀的人牙子颈间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们。”

  不过六岁的孩子,说这话时,眼底却流露出一抹幼狼一般的狠厉血腥。

  让人不敢质疑,他是真的会言出必行。

  那被当做杀鸡儆猴的“鸡”的人牙子已经吓得不敢动了,只拼命叫骂着让另外两人答应。

  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心底也莫名生出一股惧怕,迫不得已答应了他。

  兄长保下了她,当日却被那三个人牙子狠狠打了一顿。

  再被丢进小屋子里时,阮婧鼻腔里盈满了血的铁锈味。

  她哭着扑过去要摸兄长身上的伤,却被脚上的铁链锁着动弹不得。

  黑暗里,阮玄轻声安抚着她。

  “没事,阿兄不疼。”

  那之后,也不知是那人牙子忌惮,还是恐惧,总之当真没有将他二人拆卖了去。

  可那日被放了血的人牙子,看着阮玄的眼神却日益凶狠起来。

  她一日夜里,听见他同另外两人商量,准备伺机杀掉阮玄。

  那样小的孩子,架着刀时却毫不手软,足见是个狠心之人。

  任这小子长大,无疑放虎归山,日后恐有大患。

  她吓得立刻将兄长摇醒,告诉他自己都听到了什么,又哭着问他该怎么办。

  男孩醒来,听到她的话,面上丝毫不见慌乱。

  他说:“莫慌,阿兄在。”

  那时三个人牙子带着他们二人,一路走走卖卖,最后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阮婧隐隐知道,京城许多高门大户,有夫人生不出孩子,便想从外面买个身世干净的。

  他们兄妹都生得一等一的漂亮,因此这三个人,打算拉着他们去京城碰碰生意。

  除了见血的那个人,剩下的两个日复一日,也逐渐忘记了阮玄当初带给他们的震慑。

  见他人虽小,却十分机灵,所以常常使唤他去办些差事。

  这一日,便将阮婧锁在原地,让阮玄去给三人打酒。

  有妹妹在,他跑不了。

  阮玄听话地应了,不多时便带回了一囊的酒。

  这三人喝得酩酊大醉,却不是像往常般撒泼发疯,而是沉沉睡去。

  阮玄从其中一人身上摸出了钥匙,打开了她脚上的镣铐。

  她十分惊喜,当即牵着阿兄的手就要逃跑。

  阮玄却挣开了她的手,转过身,搬起一块大石头。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阿兄高高举起石头,眼也不眨,重重砸在了那日被他架刀的男人头上。

  猩红霎时如水铺开。

  阿兄视若无睹,一下,又一下,锲而不舍地砸下去。

  直至将那人砸得面目全非,才力竭般停下手。

  休息了一会,又双手搬起那块石头,转而继续在曾经想摸阮婧身体的人头上,故技重施。

  一下、两下、三下……

  骨头和石块接触的声音,本应是清脆的,却应沾了些粘稠的血和

  阮婧早已怔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摊红红白白黄黄的液体,“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婧娘,”她听见阿兄平静的声音,“剩下这个人,交给你。”

  她不住摇着头后退,哀求道:“不要,不行……”

  “阿兄……我们走吧,走吧!”

  “婧娘。”阿兄眼神是她看不懂的平静,他喊了她一声,语气与平常无异,却莫名让阮婧浑身发冷。

  她不住后退,手

  里却蓦然被塞进了一个锋利的硬物。

  那人拉着她,走到了一处地方,随即停下。

  阮婧意识到即将会发生什么,吓得浑身颤抖不止,呜咽地抗拒。

  “你再不动手,他就该醒了。”

  “若他醒来,要杀了我们,怎么办?”

  “若他杀了阿兄,你怎么办?”

  阮婧闻言,险些软倒在地。

  没有阿兄,她这一路上,早不知遭了多少毒手,早不知被现在尸体埋在何处。

  离开阿兄,她活不成。

  “闭眼,举起来,”阮玄道,“然后松手。”

  阮婧呜咽着,手是举起来了,却迟迟落不下去。

  阮玄也不再催促,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身下的男人忽然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的咕哝,眼看便要醒过来。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手——

  石块与骨头相击,发出了“咔嚓”一声。

  有温热的液体溅上了她的脸颊。

  ……

  “……他当时,只有六岁?”

  阮笺云听见自己木然的声音在整座宫殿里回响。

  “是啊。”阮贵妃的声音嘶哑依旧,然而此时说起这事,却仿佛在说一段令人感到幸福的往事。

  “兄长,一直都是一个心狠的人呢。”

  阮婧说完这句,忽觉眼角一动,随即抬头便看见阮笺云复杂的眼神。

  “你为何要哭?”

  阮婧不愿在她面前落了下风,慌忙将那滴濡湿狠狠拭去,冷笑道:“你看错了。”

  阮笺云不欲与她多言,只想赶紧听完这段往事,然后离开。

  这座宫殿太过阴暗,让她浑身不舒服,仿佛被拽入无边池沼,不得逃脱。

  “然后发生了什么?”

  阮婧垂下眼,低低重复了一句:“然后……”

  然后,他们一路逃跑,风餐露宿,做过乞儿,也与野狗抢过食。

  途中不乏遇到善心之人想要收留他们,却都被阮玄婉拒了。

  她不解地问兄长:“我们要去哪?”

  阮玄目视前方,眼神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去京城。”

  不知又过了多久,从小桃初发,走到雪挂满枝,终于到了。

  然而京城繁华,却并非任何人都进得去。

  两人没有令牌,被拦在门外,不得不徘徊。

  当时两人身上所有的干粮几乎都已经耗尽了,衣衫又薄,积雪偏厚,在城门外的一颗大树下,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阮玄整个人盖在她身上,企图给她提供最后一丝暖意。

  就在阮婧浑身冰冷,恍惚要失去意识之际,忽听到了一个慈祥的声音。

  “哎哟,这是怎么了?”

  ……

  阮婧再醒来时,已经处于温暖的室内。

  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爷救了他们俩。

  那老爷须发夹杂斑白,满身书卷气,笑呵呵地捋着自己的胡须,正是自己昏睡前听到的那个慈祥声音。

  “小老姓洛,你俩唤我洛爷爷便好。”

  她抿着唇不敢动,是兄长在一旁率先唤了一声“洛老先生”。

  “这孩子,这样见外。”

  那姓洛的老者责怪道,又听出阮玄口音熟悉,问两人籍贯在何处。

  她张了张口,却被阮玄抢答。

  他将来龙去脉尽数讲了一遍,口齿清晰简洁,却唯独删去了自己持刀胁迫和灭口人牙子的两段,只说是趁机逃出来的。

  “我便说这口音听着亲切,原来是同乡。”

  老者颇为唏嘘,又觉出阮玄不同寻常的聪慧,问他可曾读过书。

  阮玄摇摇头:“从前家贫,不曾读过。”

  老者面露疑惑:“那你是从何处识的字,又是从何处听到的四书、五经?”

  男孩有些赧然,低声道:“……逃亡之时,途径一些村庄,蹲在书孰墙角下偷听到的。”

  阮婧自然也记得这些。

  兄长与她时常在某个村庄多逗留一两日,确实就是如他所言,偷听授课去了。

  老者闻言,颇为欣慰:“不错,倒是个刻苦好学的。”

  他看了看男孩,道:“今日相逢,是机缘一场。”

  “你可愿拜我为师,日后住在我府中?”

  阮玄霍然抬起头,一双眼黑得发亮。

  然而随即却仿佛忽然想起来什么,又牵住阮婧的手,摇首道:”老先生仁慈,我心领了,但我已发过誓,不会丢下家妹一人。”

  “这有何难?”

  那老者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掌在阮婧的头顶轻拍了拍。

  “我家有一个女儿,与你二人年岁相仿,你妹妹留下来,不正好与她作伴?”

  第90章 往事(二)“你不想知道你娘是怎样一……

  阮婧是翌日才见到老者口中的“丫头”的。

  府里的人,都唤那人“姑娘”。

  提起姑娘,他们脸上无不是自豪幸福的笑容,兴致勃勃地同她分享那人的种种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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