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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朵夹竹桃_鱼不妄【完结】(96)

  被恭维的那个有些得意,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

  “都怪她的儿子太出挑,碍了这宫里某人的眼了。”

  第84章 修行你命犯一劫,与她有关。

  夜过半,云层渐薄,月光惨白如冷霜,照得人遍体生寒。

  阮笺云抱着怀中的人,只觉心仿佛被生生刎出来一块般,鲜血淋漓。

  默然了许久,才哑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裴则毓给她讲的时候,声音始终是平静的。

  她听得出他略过了很多情节,仿佛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只是用平静的语气,当成一个故事一般在讲述。

  他从未对自己说过,那时他的心情。

  可阮笺云能想象出,那时仅是一个八岁孩童的裴则毓,能怎样面对母亲的骤然离世。

  以及对仇人滔天的恨意。

  她眨了眨眼,下一瞬,竟有濡湿在颊侧蜿蜒。

  直到此刻,阮笺云才发现自己哭了。

  水珠顺着她脸颊下滑,有一颗正巧掉在了裴则毓唇上。

  渗进他唇缝的液体,是咸的。

  怀中的人动了动,姿势变换,她被人抱进怀里。

  “对不起,”耳畔传来一声低沉的喟叹,黑暗中,柔软的嘴唇吻去她脸上未干的泪迹,“不该同你讲这些。”

  这些回忆,太沉重了。

  是他不好,惹她哭了。

  可她的泪水,却胜于这世间的所有安慰。

  裴则毓曾设想过阮笺云的反应,他知道,把陈伤剖开给她看,会让她难过,让她心疼。

  也许她会爱怜地抱着自己,轻声安慰;也许她会默默不语,只是无言地陪在自己身边。

  可裴则毓从未想到,阮笺云会为他落泪。

  痛他所痛,悲他所悲。

  脸上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裴则毓闭着眼,感知到那是两只纤细修长的手。

  阮笺云双手捧住他的脸,不断用指腹抚过他眼下,只觉得身前人的皮肤冰凉,像某种没有温度的动物。

  可他的气息又是炙热的,如同一把在烈火中锻造的冷刀。

  冷寂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比岩浆还要滚烫的心。

  阮笺云只觉得心疼。

  他一个人,在黑暗里踽踽独行这么多年,很累吧?

  可故事还没讲完。

  她伸出手,拥住身前人的脖颈,把头埋在他胸前,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仿佛是他还留在人世间的证明。

  这让阮笺云感到安心。

  “后来呢?”她轻声问。

  裴则毓垂眼,借着冷淡的月色,窥见她颤动如蝶翼的睫羽。

  她在担心自己。

  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裴则毓低头埋在她肩窝,仿佛摄取能量般深吸了一口气。

  “后来……”

  后来,他就被送到了凤仪宫,受皇后教养。

  皇后为天下之母,自然不会容不下他,只是毕竟已有亲子,待他也不算十分亲厚。

  可这对裴则毓来说,已经足够了。

  冬有衣暖,饥有饭食,宫人不会再踩高捧低,对他横眉冷对。

  许是因为住在了凤仪宫的缘故,裴则逸此后也没有再怎么来招惹他了。

  他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宁静和舒适,可心里却仿佛空了一块,怎么也填不满。

  黎氏走后不久,许是因为心中有愧,成帝还来凤仪宫看过他。

  可他却变得沉默寡言,仿佛失去了和人正常交流的能力,面对成帝的关切,脸上僵硬得连嘴角都牵不动。

  临走前,听见成帝同皇后抱怨。

  “这孩子之前还挺灵的,不知为何,现在变得这么木讷。”

  皇后柔声让他体谅自己的丧母之痛。

  成帝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他母亲出事,朕心里也不好受。”

  “只是那人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至此,便闭口不谈,仿佛那人是一个多么令人忌惮的存在,连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也小心翼翼。

  只嘱咐皇后,让她好好教养自己,日后好辅佐裴则桓。

  皇后自然满口答应。

  一墙之隔,他终于能够牵动唇角的肌肉,冷冷勾起一抹讽笑,心中是无尽的冰冷。

  可巧,那阵日子是护国寺每年例行来宫中诵经的时段,皇后又是礼佛

  之人,素来对来的高僧禅师很是崇敬,事必躬亲地招待着。

  裴则毓就是在那时遇见了了无。

  明明是跟他年岁差不多大的孩童,他的身边却前前后后拥着许多人,每一句话都极具分量,一声令下,就有无数人视如圭臬,立刻执行。

  据说这个跟自己看起来一般大的人,通晓天文,能从浩瀚群星中,看出一个人的命数。

  他听到他们称他“灵童”。

  “灵童”路过他的寝殿,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随即转身,对众人道:“你们先退下吧,我要进去和这位施主聊一聊。”

  裴则毓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进来的光头沙弥,冷淡道:“你找错人了。”

  他既不敬畏天命,亦从不信何神佛,这些对他而言,都不过是愚弄死人,告慰活人的把戏罢了。

  沙弥双手合十,对他躬身一礼:“阿弥陀佛。”

  “贫僧观施主眉心带煞,便知已历一劫,还望施主节哀顺变。”

  那时距离黎氏过世已有半年,宫中全无缟素,沙弥却一眼看出他亲人离世,历经苦痛。

  裴则毓闻言,也并不十分震惊,只是转过头,淡淡看他一眼。

  “你特意进来,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个吗?”

  “非也,”沙弥摇头,童声稚嫩却郑重,“施主命数尊贵,此生必定经两场浩劫。”

  “历一劫,可置之死地而后生;历二劫,方能寻到生之意义。”

  裴则毓扯了扯唇角:“还有第二劫?”

  沙弥颔首。

  裴则毓嗤笑一声,眉宇间满是冷寂:“一派胡言,滚吧。”

  “阿弥陀佛,”沙弥念了个佛号,双目平静地直视着他,“施主命不该绝于此。”

  “不如与我同往寺中,修行一段时间,或许还能消去煞气,返璞归真。”

  “施主,”就在裴则毓满眼不耐烦,要关门送客的时候,那沙弥忽得凑近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你命中犯紫薇。”

  命犯紫薇,乃是帝王之象。

  裴则毓停住动作,直直注视着那沙弥无一丝杂念的双眼。

  良久,才道:“好。”

  “我与你同去。”

  护国寺僧人启程前,带上了一位尊贵的皇子。

  恰逢当时太后身体抱恙,裴则毓前往寺中修行,便借着为太后祈福的名号,惹得成帝很是欣慰了一阵。

  到了护国寺,他便也换上了僧衣,如同一个普通人般,每日诵经、参禅,偶尔也会在寺中人手短缺的时候,充当引领的先生。

  也是在那里,学会了一手做斋饭的好厨艺。

  枯燥单调的生活磨去了他的躁性,接待来往上香的客人们也泯灭了他的戾气,裴则毓就在这日复一日的修行里,学会了隐藏,学会了蛰伏。

  古时有大鸟,三年不食不鸣,是为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五岁时,阿娘教他的道理,裴则毓用了五年才懂。

  他在护国寺住了四年,因着接待了不少京城的平民百姓,便用他精心打造的面具,潜移默化地传出了自己的名声。

  坊间都说,九皇子裴则毓生得濯如春柳,风华绝代,却是个不问世俗的富贵闲人。

  直到十三岁,他才回宫。

  然后,表面闲云野鹤,暗地步步围城到二十岁,娶了回京的相府嫡女为妻。

  但这些,他自然而然地对阮笺云隐去了。

  在他的讲述里,自己是为了疗愈心伤,才去的护国寺修行。

  阮笺云卧在他怀中,心思百转千回,只冒出来了句:

  “怪不得你会做饭。”

  还做的很好吃。

  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却把裴则毓逗笑了。

  “想吃吗?”他低头吻吻她的面颊,声音低沉柔和,“等休沐了做给你吃。”

  阮笺云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是十足依赖的姿态:“好。”

  “原来你和了无大师这么熟悉,”想起那日,他策马带自己去护国寺取桃花雪水的场景,阮笺云心中一暖,“改日,也带我去,好不好?”

  裴则毓明知故问:“为什么?”

  阮笺云不假思索道:“想去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爱一个人,就是会不自觉地想要触碰和他有关的一切。

  她的声音轻而坚定,传入裴则毓耳中,让发冷的身体回暖,连五脏六腑都跟着愉悦。

  裴则毓忽然想起那日,了无送他临走前说的话。

  “你命犯一劫,与她有关。”

  当时他只觉好笑,如今想来,更是有几分自负的心情,想要到了无面前,同他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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