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重浪。
——什么是假的？
——完了，前面的种种情况我都可以昧着良心自我安慰，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吵架了，很快就会和好的。但今天这个真的……塌房了……
——提纯大战马上开始，战斗模式启动！
——说实话，苏棉颂做视频可比路临非那个只会说漂亮话的男人有意思多了！在磕这对CP的，应该有很多都是我们棉颂的唯粉吧？
——楼上你还是太天真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有多少披着CP粉外衣的梦女潜伏在这个超话。她们爱的从来就不是什么CP，而是路临非那个完美人夫的人设而已。
夜色渐浓，训练室里的灯火依旧通明。队友们匆匆扒完晚饭，又一头扎进了无休无止的练习之中。苏棉颂的手机震动个没完，她心乱如麻，索性避开队友，独自一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
看着手机屏幕上彻底炸开了锅的CP超话小区，她只觉得一阵烦躁。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迟迟不敢点燃。
姜岸来了。
她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到苏棉颂面前，让她擦一擦额头上那层细密的汗珠。
苏棉颂没有立刻接，只是沉默地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过了好半晌，才转头问：“然后呢？下一步，你们又准备怎么做？”
姜岸也不急，只是淡淡地反问道：“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苏棉颂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消息提醒，在她疲惫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她转头看向姜岸，烦躁道：“这件事不是早就已经过去了吗？我和他早就分道扬镳，以后保持体面闭口不提，这件事，不特么的就该这么结束了吗？为什么你们要莫名其妙地替他炒作，现在又跑到我面前来，惺惺作态地问我想怎么样！怎么，我们这对合约CP身上最后那点剩余的流量，你们也想榨干吃尽，一点都不浪费是吧？！”
苏棉颂一口气将心底积压已久的怒火尽数发泄了出来，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无力地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抬起头，看着姜岸，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与困惑，声音也随之低了下去：“三悦她……到底想怎么样？”
姜岸轻笑一声：“猜到了？”
苏棉颂没好气地说：“除了她刘三悦，还能有谁？能让你们这群神通广大的公关大神，在我们俩之间来回辗转，把我们俩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没有她，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是假CP，怎么知道我签约了哪家经纪公司，怎么知道我马上就要出道参加选秀的？她到底想干嘛？！”
姜岸遵守着对三悦的承诺，一言不发。
苏棉颂也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缓缓抬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姜岸。
“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姜岸轻声说道：“没有，你想多了。”
苏棉颂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晌，才挥挥手：“行，你们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吧。要多少钱，我公司现在应该都会给的。我……我去练习了。”
姜岸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苏棉颂没有继续追问计划的下一步。
可她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几分自嘲。
“操，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听她的，搞什么狗屁的合约CP。刘三悦总说，流量拿到手才是真的，别的都不重要……放屁！全都是骗人的鬼话！现在可不就是报应来了吗？欠下的，迟早……都要连本带利还回去。”
她说完，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训练室走去，背影落寞。
那一整晚的练习，苏棉颂都跳得魂不守舍，失误连连。
当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宿舍，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想看看那场舆论风暴进行到哪一步时，才知道姜岸所谓的“下一步”，到底是什么。
她愣在原地，看着那张被无数营销号疯狂转发的、足以引爆全网的照片，长久没有说出话来。
——那是一张三悦与路临非的亲密合照。
第44章 救命稻草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霍宇光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火机，正准备点烟，身旁传来项妮可的声音。
“路临非出事了，你知道了吧？”
霍宇光无所谓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项妮可翻了个身，支起半边身体，看着他问：“那还签他吗？”
霍宇光被她的话逗笑了，懒得回答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自从那张三悦和路临非的贴脸亲密照被曝光，舆论洪流就彻底失控。许多和路临非联系过，或被他私信过的女网友，纷纷勇敢地站了出来，将那些聊天记录、照片公之于众。
星星之火，终成燎原之势。
直到最后，苏棉颂都没有选择出来落井下石，只是淡淡地发了一则声明，表示已经分手，再无瓜葛。
路临非也曾不死心地找过岸可，还找过霍宇光。电话里，他的态度从最初的理直气壮，到后来的低声下气，再到最后的苦苦哀求。
可惜，霍宇光在接到他第一个求助电话时，便毫不犹豫地点了拉黑。
一颗已经失去了所有利用价值的弃子，还配被称为棋子吗？
没过几天，路临非就被禁言了。
霍宇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侧过头说：“刘三悦不能留。”
如果只是以手里的把柄谋个好前途，霍宇光还会敬她三分。看得清局势，算是聪明人。
但她在利益和真情之间反复横跳，在理智和冲动之间犹豫不决。霍宇光实在看不上这样的人，优柔寡断、难堪大用。
项妮可冷笑一声：“放心吧霍总，不用您动手，人家早就自己辞职了。”
霍宇光并不意外，也不在意她话语间的夹枪带棒，淡淡地说：“那荔枝呢？”
项妮可没回答，也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从床上坐起身，拿过霍宇光手里把玩的火机，背对着他点了根烟。她深吸一口，任由尼古丁在肺里打了个转，才缓缓开口：“霍宇光，你不能再背着我跟姜岸联系。”
霍宇光闻言，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你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不能让姜岸去找你求助。”
项妮可回过头，看着霍宇光在烟雾中模糊不清的侧脸，长久没说话。
霍宇光伸手问她要火机，项妮可没有动。
过了很久，霍宇光才叹了口气，伸出手揽过项妮可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声音也随之放软了几分，安抚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提前跟你商量，就擅自做了决定，你不要放在心上。”
在霍宇光的心里，项妮可一直都很好哄。她温婉、柔软、多情。不能说她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在意，最贴切的形容或许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好像都懒得在意。
她和姜岸完全不同。姜岸什么都在意。
但今天，项妮可好像有些不一样。
霍宇光的手已经从肩膀游移到了腰。
项妮可兴致寥寥，面无表情地挣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来，乍然打开灯。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还躺在床上的霍宇光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项妮可赤着脚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你该回去了。我累了，要睡了。”
嘴上这么说着，可在霍宇光离开之后，项妮可却又在黑暗中，长久地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清晨，项妮可拿起手机，“苏棉颂官宣参加女团选秀”的词条正挂在热搜上。她点开那篇情感真挚的声明，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
她甚至不用求证，简单扫了几眼，便已然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
她嗤笑一声，把手机丢到一边。
姜岸，果然是你。
*
姜岸原本也没准备藏着掖着。她做这种事，图的就是个实名冲锋，明明白白地把锅顶在自己头上。什么路临非，什么霍宇光，要找茬就先找她。
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原先一心守口如瓶的三悦，此刻非要把事闹大。
说好要用一张模棱两可的亲密照作为引线，钓出真正的受害人。谁曾想三悦竟如此沉不住气，先是自作主张地发了一张贴脸亲密照，然后便乐颠颠地跑来找姜岸， 献宝似的拿出了一系列她早已准备好的文案，铺天盖地制造真假难辨的烟雾弹。
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为苏棉颂即将到来的选秀之路，扫清一切障碍，铺平所有道路。
在这场夸张的舆论攻势之下，路临非苍白无力的辩解，早已被淹没在愤怒的声浪之中，无人在意。他在说什么，没有人想听了。
此刻，大家只想听苏棉颂说话。
而苏棉颂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下，发了一条简短的声明。声明没有提到路临非的一丝错处，全篇都是她从小到大对舞台的渴望。